我的心脏猛然一阵收缩,感觉就像被重拳狠狠的击中一样。
是了,自己都猜到了赵二狗很可能已经不是人了,赵爷爷怎么能猜不中呢?消失了十多年,突然回来,还带着一个九指新娘,换谁也不得不去怀疑。
“赵大哥,瞎说什么呢!这话可不能瞎说!”爷爷猛然的一阵,眼睛睁的巨大,手边擦汗的动作也停止了。
“是真的,她真的不是人!”赵爷爷一边哆嗦着,一边娓娓道来。
那天,赵统一和往常一样,挑着自己家茅坑里面捞出来的粪汤去自己的菜地浇菜,但是回来的路上,村名都对他指指点点的。
开始的时候赵统一还对乡亲们报以微笑,表示回礼。到后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是在议论他们赵家!
赵统一年事已高,耳朵并不是特别的灵光,所以他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听的真切。自己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回事?我赵统一从来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今天大家怎么对我指指点点的……”赵统一挑着粪挑子,颤颤悠悠的朝着自己家走去。
路上又过去几个人,这下赵统一算是听出来点道道——他们在议论赵二狗!
“二狗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这人都出去十几年了,也没有个信儿。”赵统一有些不解,他就不明白了,赵二狗都十几年没有回过青龙镇了,镇子上的人们怎么忽然开始议论起赵二狗来了。
回家的路上赵统一正好要路过自己大哥的那座宅院。
宅院年久失修,已经破败不堪,犹如没有人住的原因,院子里面长满了杂草,即使是夏天,进去也会让人有一种阴凉的感觉。那种感觉,在经常主人的房子里面不会有。只有阴凉只有那种常年不住人的房子才会有。
这种现象用老话说就是:没人气,人丁不旺鬼气盛。
当然了,老话里面的鬼气,并不是指的真的鬼,只是形容那种阴凉,就跟你撞见鬼的时候一样,全身的鸡皮疙瘩,立马紧急集合。
赵统一他大哥的老宅也是这种情况,夏天是个乘凉的好去处,只要你不怕被随时都有可能断的大梁给砸个人仰马翻。
但是,今天的状况似乎不开一样……
赵统一在经过废弃老宅的时候,也没有抬头,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都会从这里经过。
刚刚走过去的赵统一,又退了回来,他隐隐约约好像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大门稍稍的敞开了一点点缝隙。
赵统一将粪挑子放在墙外,放的时候很轻,生怕有什么声响发出。
旋即,赵统一瞧瞧的来到了大门的位置,目光透过缝隙望了进去,他深深的倒吸一口凉气,刚想推门而进的时候。
突然——
这个时候身后被人拍了一巴掌。
“妈呀!大白天的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赵统一嗷的一嗓子,就扯了出来。
……
说到这里,赵统一突然坐在青云斋门前的空地上,一脸的表情,我和爷爷都看不出来他此刻是喜是悲。
不过确实被他的话给吸引住了,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从门缝中看见了什么……
咕隆。赵统一拿着烟袋锅,一边抽着烟,一边喝着我刚刚给他到的水。
……
“二叔,你撅着屁股,扒门口干嘛?你咋不进去啊!”赵统一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闷恒有力的声音。
“二狗子?”赵统一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
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揉了揉,又眨巴了几下,生怕自己是老眼昏花。
揉了几下后,赵统一发现眼前的赵二狗是个活生生的人在,站在他得意眼前,赵统一开心的抱起赵二狗,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老天开眼啊!没让我老赵家绝后!老天开眼啊!老天开眼……”赵统一的嘴里,一直重复这一句话,可以预见的是,当时他是多么的开心。
吱呀!
废弃老宅的门突然打开了。
从门的后面,走出来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白皙的皮肤,白里透着白,胭脂腮红,略施粉黛,淡妆浓抹总相宜,如果不仔细观察,都不会发现那白皙透亮的羊脂白膏的手,竟然是九指。
女子是一身洁白的素衣,唯一给人奇怪的感觉,就是她的打扮还是前朝的模样。头发盘再头上,将发簪插在上面做点缀。
盘发分为两种,一种是全部都盘上去,那种代表已婚妇女。还有一种是从后脑勺的位置分出一般的头发,青丝如布的披散在背后,待长发及腰。这种代表的是未婚少女。
而这一女子看上去很是年轻,很是漂亮,也很有气质,但是赵统一看到他的发型的时候,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因为她的头发是全部都盘了上去的,那这说明什么?
对,说明她是已婚少妇!以当时的观念,已经有过男人的女人,如果在跟别的男人好,那是应该浸猪笼。
赵统一忽然明白了,镇上的那些老家伙为什么对他指指点点的,感情那是戳他的脊梁骨!没什么事比这事儿更丢人了!你出门掉沟里摔死,喝口水被呛死,甚至一不小心被一头一百八十迈的猪撞死……都不丢人。
但是,要是谁家的男人做了王八,脑袋上顶了王八绿。那即使归了西,见了祖宗也要被戳脊梁骨。
“二狗,这位就是你口中常念叨的二叔吧。”门里面的女子,将双手自然重叠于身体右侧的胯骨上,然后整个身子微微的下蹲了一下,接着说:“二叔,容妾身自我介绍一下。妾身乃京城人盛家人,是长女,名思语,来自朝内八号。现已经准备和二狗结婚,恐怕过了几日,别人就会叫我赵盛氏思语了。”
“哼!”赵统一瞪了她一样。
“赵盛氏!好一个赵盛氏!我还没同意,你怎么能私自称呼自己赵盛氏!再说了,现在都新社会了,早就没了什么赵盛氏。你还是叫你的盛思语吧!”赵统一没好气的说。
这个时候,赵二狗就不乐意了,道:“二叔,我敬您是我长辈,我才把思语带回家,在家里晚婚,让您也有个盼头!但是,您也别得寸进尺!”
旋即,赵二狗绕过了挡在身前赵统一,将手一把搂住了盛思语的腰,推门而出。被赵二狗搂住的盛思语,还回过头来冲着赵统一笑了笑……
赵统一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你这个王八羔子,有人生没人养的小杂种。老子养你这些年,白养了么?你竟然敢这样对老子,你个天生的白眼狼。还非得要娶一个盘着头的已婚少妇。娶什么娶呀!那女人一看就是丧门星!赵二狗,你要是敢娶她,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赵统一掐着腰跟一个泼妇的一样,嗷嗷的在门外叫骂了起来,
碰!
门,突然,打开!
“二叔,我敬你是我长辈,我尊重您,也感谢您给的养育恩。但是,还望您自重!”赵二狗脸色不悦的说。
“哟哟哟,还自重!这在城里带了一段时间,就学会拽词了啊。我呸,你要是敢娶那个丧门星,我就感觉打断你的狗腿。”赵统一怒道。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赵统一的脸上。Duang的一样,门就关上了,门内还传来赵二狗的声音:“二叔,盛思语我还非娶不可!酒席,我自己摆的起!”
赵统一被这一巴掌扇的两耳发懵,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从小就乖巧老实听话的赵二狗,今天竟然一反常态的给了赵统一一个大嘴巴子。
“你你你……”赵统一气的全身哆嗦。
……
“赵爷爷,他竟然打了你?”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爷爷听完赵统一的描述,也有些惊奇。
“她不是人,她就是一个狐狸精,就是一个丧门星!赵老弟,你去劝劝二狗子,让他不要娶那个什么京城朝内八号的女人!”
爷爷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答应赵统一吃过午饭后,回去劝劝赵二狗。
吃过午饭,爷爷来到了二狗家。
给爷爷开门的正是那个天生九指的盛思语。
盛思语用疑惑的眼光打量了一番我爷爷刘振军,疑声问:“您是?”
“我姓刘,论辈分,赵二狗应该叫我一声叔叔。”爷爷说。
“思语,是谁来了?”赵二狗的声音,从里面宅内传出。
“他说,姓刘,论辈分是你叔叔。”盛思语回头答道。
“原来是刘叔叔来了。快请进来。”赵二狗,从里面走了出来,急忙行礼。对我爷爷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用了,我就不进去了。你二叔,托我来看看你的婆娘。让我劝劝你,别娶她。不过,我看着婆娘,生的聪明伶俐,为人知书达理。我这就回去劝劝你二叔,让他同意了这门婚事。你去选个日子,把酒席摆一下吧。一个姑娘家,还没摆酒席,长期住在这里终究不合适。”说着爷爷摆了摆手,就离去了。
爷爷替赵统一认下了这门婚事,在爷爷的劝说下,赵统一也同意了盛思语加入赵家。
然而,事情过了没几日,都还沉浸在赵二狗就要结婚的喜悦中,赵统一却突然暴毙堂中。
死相凄惨,满脸惊恐,七窍流血。
在赵二狗给他换寿衣的时候,还发现了赵统一胸前的异样,胸前有着四个手指粗细的血淋淋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