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岐城是越国最靠近梅陇山脉的大城,虽然经过多年的战事,但繁华依旧,人口众多。
从宁岐城到龙角山这两百多里的路上,秦长安沿途派出了大量的暗探,随时掌握着官军的动向。
接到密信的第三天,官军从宁岐城出发了。
秦长安接到这个消息,已经到了中午。两百里的路程,即便暗探骑着快马,消息也不能即刻送到。
但两百里的路程,一个镇的人马,还带着辎重给养,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必需三天。这是秦长安经过计算,得出的结论。也就是说,官军到达龙角山应该是在后天,宿营整顿之后,很有可能是在大后天发起进攻。
还有两天的时间!听了秦长安的分析,强把子和李名在议事厅里,来回的走动着,心中的急躁从脸上表露无遗。
“为将者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秦长安对两人的表现有些不满。
“我不是沉不住气,要我在草丛中趴上一整天,我都不带动的。可就这么干等着,心里着急啊!早就盼着能打一场硬仗了,下面那帮小兔崽子,哪一个不是吵着嚷着,要和官军碰一碰。都盼了几天了,还得等着。这不是烧心窝子吗?”
“滚!都给我睡觉去,没我的命令,都不许出寨!”
秦长安笑骂着,将他们赶了出去。
山下不断有消息传来,官军到了哪个地方,在哪里宿营,都探听的清清楚楚。
“报!官军已到梅陇山口,正在安营扎寨。”
“再探!”
此时刚刚吃过晚饭,秦长安立即下达了睡觉休息的命令,明天的战斗将是一场硬仗,士兵们的体力一定要恢复到最佳。
夜半子时后,龙角山营寨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秦历986年,深秋。这一天的早晨还微微有些寒意,树林里的露水也太足了些。一片还有些青翠颜色的草叶上,一颗露珠顺着草尖,滴进了强把子的脖颈。
在草丛中趴了大半夜的强把子抹了抹脖子,把正对着的草叶拨开,朝树林中的小路看去。天还没亮多久,小路上鬼影也不见。转头又看看秦长安,见他闭着眼睛仰面而躺,正拔下了一根草茎,放在嘴巴里嚼着。
强把子咧了咧嘴,想要说句什么,却又忍住了,趴在草丛中,又一动不动了。
树林外一个哨探跑了进来,像一只兔子样纵跃着来到了秦长安的身边。
“报!敌人已经进入梅陇山脉。前军离这里不到五里了!”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哨探特意压低了声音,低沉地向秦长安报告。
“总算是来了!”
强把子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将身边的环首刀拖得近了些。
但秦长安听了哨探的报告,却一下愣住了,咬牙切齿地又问道:“你再说一遍!”
强把子一看秦长安的神色不对,急忙接口。
“官军已经进山了!我们开始准备吧?”
哨探以为秦长安没有听清,提高了些声音,再次说道:“敌人已经进入梅陇山脉,前军离这里已经不到五里了!”
“前军”两个字像一个尖锐的钉子,狠狠地锲入了秦长安的脑海中。有前军,必然还有后军,敌人竟然分兵了。秦长安一下子只觉得五雷轰顶,这个消息震得他一愣一愣。
长久以来,指挥的都是小股部队的战斗,制定的计划都是一战成功,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后续的战斗。这一次针对越国官军的作战计划也同样如此,以为凭着树林一战,就可全歼来犯之敌。可是,敌人已经分兵,将不可能将敌人一次性全部消灭。而秦长安这次的作战计划却是一次性的!
这是一个致命的失误。在树林中进行歼灭战的时候,敌人的后军很有可能从后面包抄过来。龙角山营寨的两个营,一千多条生命,必将因为自己的这个失误,而全军覆灭。这一帮热血兄弟,将因为对自己完全的信任,而一一丧命。
秦长安都快要急出火来了,但马上冷静下来。是按原计划进行,还是立即撤退?树林之战打还是不打?打了之后怎么办?怎么对付敌人的后军?一个个问题快速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敌人前军有多少人?”
“两个营!”
“前军和后军相距多远?”
“大概十里!”
“再探!注意敌人两军的前后距离,如有改变,随时来报!”
秦长安碰上了龙角山营寨成立以来的最大的难题,而战机稍纵即逝,必须立即作出决断。
“强把子,敌人两个营,在一刻钟之内解决战斗,有没有把握?”
强把子一看秦长安如此严峻的神情,不敢大意,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前两天我和李名演练了几次,几次进攻都是在五到十分钟完成。现在敌人才两个营,如果加把劲,我有把握在一刻钟之内解决战斗。”
“到现在还废什么话!再问一次,一刻钟,有没有把握?”
“有!”
“近战之时,尽量使用‘毒舌’,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注意,结束之后,迅速回收‘毒舌’的短箭,其他的东西就不要管了,立即撤回营寨。”
“将命令传达到二营,传达到每一个战士!”
强把子见秦长安说话像连珠炮似的,也意识到了危险,忙不迭的连连应声。
“方程!”
方程从后边猫着腰,跑了过来。
“在这呢!”
“先按原计划开始行动,但你们要增加一个任务。诱敌之后,你们那队人不能立即回营寨,先在树林深处隐身,待敌人全部进入树林,开始交战后,你们再到树林的边缘,多竖旌旗,用来迷惑敌人的后军。插好旗后,才能返回营寨。可听清楚了?”
“明白!”
“好,开始行动!”
命令一发布,方程带领着他的那一对杂牌兵,列着歪歪斜斜的队伍,从树林中鱼贯而出,在外面的空地上等待着敌人前军的到来。
而树林里,悄悄隐伏起来的两个营所有士兵,都接到了秦长安的命令,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这让许多的士兵感觉到了战斗的局势很可能发生了改变。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什么,相反,略微升起的一丝紧张,更加激发了士兵们一种嗜血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