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笑了笑,正想收回手,改为正式的抱拳拱手行礼。
红拂女却大方地伸出手,与我轻轻一握,然后学着我的口气,吐气如兰地道:“你好,我叫红拂女。”
怔了怔,心想此女不愧是风尘三侠之一的红拂女,这份落落大方,很多人都不及。
大唐民风较之历朝虽然较为开放,但儒家正统毕竟还摆在那,“男女授受不亲”这句礼教警世名言还常常在耳畔多少男女对此敬而远之。
红拂女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能够不介意我的鲁莽,与我握手相识,这份胆魄和气量,远超寻常女子了。
我不由得对她生出一份钦佩之情和刮目相看。
轻轻一握,如同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其中的那一份女子肌肤特有的柔滑细腻,却清晰无比触动了我的神经。
红拂女轻轻地缩回手,再次对我浅浅一笑。
我报以一笑,总算说了一句人话,“红拂姑娘舞艺超群,着实让我等开了眼界。红袖善舞,配合那一曲仙音《醉清风》,简直让人恍如置身仙界天宫。”
吴小四立即拍马屁附和道:“那是当然,红拂的舞姿,简直赛过神仙。见一次,快活一次,每日一见,长命百岁啊。”
红拂女郝颜一笑,款款施礼,丝毫不因为吴小四粗俗的言语而见怪,“多谢两位公子厚爱。”
此时,我感受到周围投过来的那一道道敌视的目光。
尤其是李卫,面有愠色。
吴小四对此视若无睹,继续缠着红拂女拉家常,“红拂,陈兄可是个大才子,你没来之前,他可是七步成诗啊,简直堪称曹植在世。”
“不止呢,陈兄还戳穿了孙志的欺世盗名,让人拍案惊觉。”陈塘三人也在一旁凑热闹。
红拂女好奇地看着我,一双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一眨一眨的,微笑道:“如此说来,红拂错过了许多精彩啊。”
被当面如此吹捧,饶是我“厚颜无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吴小四则是唯恐天下不乱,扯着脖子嚷嚷道:“要不,陈兄也现场为红拂作诗一首,好让我等大饱眼福。”
这坑爹的损友!
我心里暗骂吴小四坑货,如果不是知道他跟李卫不是一路子的人,此时都开始怀疑他是否是李卫派来的内奸了。
此时,李卫竟然也是笑着站起来,开口道:“既然大家如此高兴,陈兄就再展诗才,让在座诸位学习学习。红拂姑娘可是长安城的大名人,不知有多少年轻俊彦愿为其折腰而不得,李某若非不才,都想卖弄一番,讨好讨好佳人了。”
哎哟,好浓的醋味。怎地,看我跟红拂女有说有笑不舒服了?有本事你也来啊。
我心里腹诽李卫伪君子,本来不想太过招摇,可偏偏有人要把我推出去,为什么要逼我?
“既然如此,在下厚颜再次献丑了!”
我略微沉吟,脑中快速将李杜白有关美人的诗句过一遍,却发现没有应此情此景的,最终想起四句不知名的诗句来,便心中大定,抱拳对众人拱了拱,故作姿态,目光缓缓扫过红拂女的衣着,缓缓开口道:“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
众人一听,皆是神色一动。
吴小四更是激动地拍手叫好道:“好诗,好诗!”
红拂女俏脸微红,有些羞涩地看着我。
我偷看了魏征一眼,发现他沉吟着微微点头,显然对这两句诗也很满意。
我心里嘿嘿冷笑,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装逼。
目光上移,停留在红拂女的脸上,微微一笑,深情地吟道:“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好诗!”吴小四几个总是第一个捧场。
其他人轻吟即便过后,也是交口称绝,对我赞不绝口。
李卫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低头抿了一口酒水,不知是什么滋味。
魏征点头欣喜地道:“这一首七言律诗对句工整,押韵浑然天成,的确是一个上等的作品,不错,不错。”
既然是装逼,就不能太过骄傲。
我谦虚地抱拳回礼,道:“能得到魏先生点评,乃是陈驰荣耀。”
魏征笑道:“陈公子才华横溢,却能如此谦逊有礼,实属难得,将来成就不可斗量啊,如若有空,不妨来太子监坐坐,我一定扫榻相迎。”
“哗~”
魏征话音落下,众多学子都是惊呼出声,羡慕声恭喜声不绝。显然对魏征对我当中抛出橄榄枝非常艳羡,他们中有些人费尽心思,都不能得到魏征赏识,而我却轻易就入得魏征法眼,这人比人,果真是气死人。
对于这些身具真才实学的读书人,我不敢怠慢,一一还礼。
此时,吴小四已经亲自抄录下这四句诗,抬头对我说道:“陈兄,这首诗还没题名呢。”
我看了红拂女一眼,微笑道:“既然这首诗是为红拂姑娘所作,那就叫《赠红拂》吧。”
“赠红拂?”吴小四重复了一遍,随即拍手叫好,“好,就叫赠红拂。”
接着,他将那张抄录着诗句的上等宣纸提起来,朝墨迹未干的纸面吹了几口气,才大声道:“我手里这张真迹是这首《赠红拂》的原版,哈哈,我先替陈兄保留着,嗯,对了,还有先前那首五言绝句。”
红拂女含笑看着我,轻启朱唇,“承蒙陈公子厚爱,为红拂作诗,红拂感激不尽,若是公子不嫌弃,红拂想请公子前往春雪楼做客,还望公子莫要拒绝。”
我心中大喜,正愁没机会打听李二和李靖的消息呢。
吴小四勾搭着我肩膀,笑眯眯地道:“陈兄,春雪楼我最熟悉了,我陪你去,一切花销我来出。”
我见红拂女没有拒绝,也就安下心来,临行前,向魏征告辞。
魏征哈哈一笑,很是通情达理地道:“才子佳人,好事,好事。”
下楼时,李卫竟然亲自相陪。
不过我知道他送的不是我,而是红拂女。
我心里腹诽,这家伙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红拂女可是李二和李靖看上的女人,一个人间帝王,一个武林宗师,这家伙算个卵?
回去的路上,万万没想到,红拂女竟然邀请我跟她同车而坐。
吴小四艳福不浅,坐拥另外两位美人。
马车一开动,我就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红拂女不愧是武林高手,心细如尘,看出我欲言又止后,吐气如兰地道:“陈公子有话要对红拂说?”
我犹豫了一下,才笑了笑,开口道:“红拂,李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