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又逼着自己读书练字一下午。
硬笔字我在行,宋楷行草,样样精通。可一说到毛笔字……
唉,只能喟然叹也。
知道欲速则不达,也不勉强,一日写不好,就练一月;一月写不好,就练一年。我就不信写了二十几年硬笔字,会搞不定几根狼毛!
临近黄昏,晚饭点尚早。
坐了大半天,屁股生疼,腰肢生硬,起来伸了一下懒腰,就想出去走走,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劳逸结合不是。
前脚还没出门,婢女小冬就从外面进来,行了一礼后,才声音清脆地道:“姑爷,吴公子来找你,正在大厅候着。”
我一时间没想起吴公子是何许人物,脱口而出:“哪位吴公子?”
小冬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清声道:“就是吴从先公子,姑爷昨夜里就是跟他去喝酒的……”
吴从先?吴小四。原来是这个纨绔二世祖。
我想起来了,这个吴从先就是长安首富吴金贵的四儿子,外号吴小四,成天无所事事,只会光顾长安城的各大酒馆和青楼,为人好色,男女通杀,被一众纨绔捧为花丛神仙。
这家伙每次来找我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如今我正处于形象转变当中,不宜跟这家伙勾肩搭背,免得好不容易好转一点的形象化作泡沫。
不过这家伙富得流油,我以后的计划当中还需要他的金钱支持,又不可拒而不见落了他面子。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出去打个招呼。
似乎看出我要出去见吴小四,小冬低着头小声地道:“姑爷,我听小梅说那个吴公子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不要跟他太接近了,否则,小姐见到又要对你生气了。”
好贴心的小丫头。
我微微一笑,看着身高不及自己肩膀的小冬,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小冬身体一紧,抬头瞪大着眼睛看着我,愣愣地呆在原地,显然是想不到我这个姑爷会对她这个下人作出这么亲昵的动作来。
我笑了笑,转身出门。
到了大厅,跟满面春风的吴从先打过招呼,屁股还没碰到椅子,母老虎就从一边折了过来。
我心里暗骂倒霉,这母老虎简直是阴魂不散。
母老虎在长安城里可是出了名的河东狮,妇孺皆知。
吴从先见到母老虎,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彬彬有礼地站起来行礼,“从先见过杨大人。”
吴家是商人之家,商人在唐朝地位很低,而母老虎则是大理寺卿,堂堂从三品官员。此时他行礼也是理所当然。
杨紫琼表现还是很和气,淡淡一笑,道:“吴公子光临所为何事?”
吴从先平时可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祸害精,对谁都不买账,可是此时却正正经经地站着回答母老虎的问话,“我听闻陈兄身体抱恙,正好路过,就进来问候一句,并无其他事情。”
杨紫琼扫了我一眼,淡淡地道:“吴公子有心了,我家相公身体的确不舒服,这段时间都需要静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吴公子请便吧。”
吴从先连连点头,眼角偷偷扫了我一眼,满怀可怜兼无奈,道:“如此,从先告辞。”
我知道,如果此时不开口说话,恐怕以后都没有人敢来找我了。
必须要抗议母老虎的强势霸道。
“慢着,吴兄留步。”我上前拦住吴从先。
“陈兄有事?”吴从先忌惮地看了一眼已经皱起眉头来的母老虎,疑惑的问我。
我知道母老虎对我不满了,却视若无睹,拉着吴从先微笑道:“吴兄,我确实是有事情要拜托你。”
吴从先道:“陈兄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我记得吴兄家里也有做药材生意,眼下我正急需几味药材来熬煮药剂补补气血,不知吴兄方不方便帮忙,价钱方面,我愿意以市价购买。”
吴从先一听,顿时一拍胸口,道:“此事好办,不知陈兄需要的哪几味药材呢,我回头就让药材铺里的伙计送到府上来。”
我一听,顿时大喜,拉着吴从先就要往外走,“这几味药材比较少见,我很难形容给你听,不如你带我到药材铺子里去,我亲自去挑。”
吴从先会意,眼睛一亮,连声道好。
正当我以为计谋得逞时,母老虎却开口了,语气十分不善,“陈驰,你果然现出原形来了,下午还在假惺惺装作用功读书,现在一经诱-惑,就把持不住了,你说你的痛改前非还不是装出来的!我看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学无术之徒。”
我本不想跟这只母老虎计较,但她当着我朋友的面这样数落我,我就是不服,“我只是跟吴兄去买药材,你说这话时什么意思?枉你还是大理寺卿,如此小人之心,想来在你手上也少不了冤假错案。”
杨紫琼一向自诩铁公无私,英明神武,最记恨别人说她办事不利。如今我当面指她手上有冤假错案,她当场发怒,寒声道:“陈驰你给我闭嘴,你敢冤屈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拿下,送到大理寺,给你定一个诽谤污蔑朝廷命官大罪!”
我丝毫不惧,既然撕破脸皮,我就要硬撑到底,否则,日后我的日子还怎么过。
“怎么,你污蔑我就行,我说你一句就不行,天下间还有这样的道理?就算是圣明如天子,如果有过错也不能堵住悠悠众口,你一个小小大理寺卿,难不成就要以权谋私?”
我强硬地把脖子一横,豁出去了。
杨紫琼怒极冷笑,“你要讲道理,那我就跟你讲道理,你今天口口声声说自己要痛改前非,一心求上进,不再无所事事,用功读书求功名,那么请问你,你今晚当真是要去药材铺而不是去青楼喝花酒逍遥自在?陈驰,你这样自欺欺人不觉得很无耻?你不觉得丢脸我都替你觉得丢脸!”
“我就是去药材铺子买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去青楼喝花酒逍遥自在了,你不要含血喷人!”我咬牙硬撑,就是不服输。
杨紫琼冷笑连连,“我是不是含血喷人,你心知肚明。”
吴从先插嘴劝架,“陈兄,你少说两句吧,要不你跟我描述一下你要的那几味药材,我回头让人送来就好了。”
杨紫琼冷哼道:“他连黄芪跟黄连都分不清,你让他描述药材,岂不是难为他了,要去药材铺子分明就是借口,出去鬼混才是真的。”
“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没错。好男不跟女斗,我懒得理你。”
我心里也起了火气,冷哼一声,针尖对麦芒,心里一边暗骂这只母老虎不可理喻,一边懊恼她行事作风粗糙心思却细腻如线。
杨紫琼被我气得不轻,一马平川的胸脯连连起伏。
我的目光注意到她的两只手握紧了拳头,心里一惊,暗想:她不会要动手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