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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两个少年

“在小孩子们之间,流传着这样的一种传闻。在每月中旬的月圆时分,把你的哀愁或念想都写进灯心草的叶片上,一片片地把叶片塞进玻璃瓶子里面,塞好盖子远远地扔进了紫雨河里面。”

“你的一切愿望,都将会被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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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好是深夜月圆时分,从紫藤萝镇上跑出来了一位年幼小男孩,他的眼睛圆圆大大的,散发出好奇的光芒。一双鼻子挺立而秀气,像顽皮的小狗一样四处乱闯,四处乱嗅。

这少年刚刚滋生出于对于世界的好奇感,此刻的世界在他的眼中,仿佛也是是初生的一样。吟游诗人诗篇中的世界,是立体而透彻的。小男孩眼中的世界,是充满迷雾的,重叠在一起构成新鲜而多变的世界。

月牙刚刚被云层遮起来了一半,少年就机警地抬头看向夜空,也许他是在想,为什么灯光暗了下来了?眼见着云层又飘散开了,少年重新把头埋在手上的工作里面,细致地挑选大片的灯心草。

嗯,不远处的小镇里亮起了一盏灯光,传来了几声狗吠声,惊得小男孩一蹦三尺远,飞速地自己藏在了一棵大树后,聂头聂尾地偷偷看向灯光亮起的方向。

幸好,并不是来自于他的家里,是隔壁家法罗牧师的家里,也许是又有人找法罗牧师进行什么告解活动了吧。小男孩不解地摇摇脑袋,又重新地把注意力凝聚在灯心草的采集上。

灯心草不是一种易于采摘的植物,它的叶干相当的柔韧,有一条细细的叶筋缠绕在叶子的每一条脉络里面。如果你想要完整地把一片灯心草的叶片摘下来,需要相当心灵手巧的折断灯心草的每一根脉络上的叶筋,最后再把柔韧的叶干掐断,这样子一片完整的灯心草叶片才算是采集好了。

小男孩有这个耐心,可是他的双手,显然是无法负荷这样精细的操作。地面上已经铺满了一地残破的灯心草叶片,少年从家里偷出来的旧草帽上面,仍然是一片完整的灯心草也没有。

少年有点气急败坏,刚刚对世界产生好奇感的年幼小男孩,也很容易产生对于世界的厌倦。小男孩烦躁地把手上的灯心草甩在地上,赌气一样地踩了一脚。

他往家里的方向跑回去了。

在小男孩小时候,在巨石的后面传来了低低声的一下叹息,同样是稚嫩的。叹息声慢慢飘荡开去,越荡越低间,突然戛然而止。

小男孩回来了。

他一把把放在地上的草帽抓在手上,正准备跑开的时候,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了挣扎地表情。那是本不该属于小男孩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表情,那样的让人静默,让人心疼。

小男孩痴痴地握紧了手套,没有放下,也没有离开。小男孩就好像定格在黑夜中的默片一样。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丝的痛恨,他恨恨地瞪了地上的灯心草一眼,又把草帽放下了,恨恨地对他的双手瞪了一眼。

终于,他还是坐下来了,重新进行剥下灯心草叶片的工作。许久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小男人的脸上滴满了汗珠,他仍然没有停下。终于,一道低低的稚嫩声音响了起来。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呢?”

小男孩手中的灯心草叶片,是至今以来最成功的一块了。他已经成功地剥下了灯心草的六条叶筋,正等待解决剩下的一条,初次的成功就要到来了。

在小男孩身边响起的那一道声音,把小男孩吓得摔了一个大大的跟斗,手里的灯心草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小男孩害怕地抬起了头来,看到的同样是一张年幼稚嫩的脸庞。

他站了起来,声音的主人也站了起来,他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一般无二。

小男孩立刻就生气了起来,他着对面一闪一闪的大眼睛,问道:“为什么你要吓我?”

对面的大眼睛一闪一闪。

“我叫奥尔金,你呢?”

小男孩更加生气了,他加重了他的语气,学着自己母亲偶尔训斥他的动作,抚着他的胸口问道:“为什么,你要打搅我正进行的工作?”

奥尔金仍然是大惑不解,他显然是有点儿不懂打搅的意思。但他还是懂得生气的含义与表现的,他看见了小男孩的眉头紧紧地蹙起,好像有什么病痛一样,赶忙把藏在身后的双手拿了出来。

小小的手掌里面握着四片完整的灯心草叶片。

小男孩喜出望外,刚想伸出双手接过叶片,突然停下来了。他想了想,看着奥尔金的眼睛。

“我叫丹尼,你可以叫我苹果,因为我最喜欢吃苹果了,我的父亲是镇里面的村长,你呢?”

丹尼上下打量了奥尔金几眼,没有认出来。破破烂烂的布袍短衬,有点长,也有点儿发灰破旧。一双小脚不安地缩在草丛中,躲避丹尼的视线。只要丹尼视线的所到之处,奥尔金都把身体缩起来了。

丹尼不懂,也不想考虑为什么。单纯的小男孩只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灯心草叶片上面。他用仰慕的眼神上下打量奥尔金,炽热的眼神仿佛能够把奥尔金上下都烧出孔洞一样,直射进奥尔金的身体里面,看看两人的结构到底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丹尼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眼前的奥尔金轻易就做到了呢?

丹尼立刻就把奥尔金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在丹尼幼小的心灵里面,一切比他厉害的人都是他的朋友。

隔壁村的大鼻子叔叔,轻易地就能做出一把让他开心地睡上半天的小木椅子,是他的朋友。

自己的父亲,总能够轻易地把全村里面每一个人都叫出名字来,虽然称呼为爸爸,但是丹尼一直把爸爸当成一个大朋友。

现在,丹尼又多了一个朋友了。

丹尼开心地拉起了奥尔金的小手,有点儿粗糙,有点儿细长。奥尔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是看到丹尼温暖的眼神,不想放开,只能仍由丹尼握着。

“那么,我们就是朋友啦,这些叶片我收下了,以后白天我能找你玩吗?你住在哪里呢?”

奥尔金的眼神有点躲闪,不敢直视丹尼的眼神。奥尔金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地低下,不安地看着自己瑟缩在草丛间的脚趾。

“白天我不能出来和你玩的,只有在像这样的晚上,我才能够出来。”

“为什么?”丹尼的眼神扑闪扑闪的,让奥尔金有点迷醉。

“我.。。反正没有为什么,我白天.。有很多工作的..。。”奥尔金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无声。

丹尼却更加崇拜奥尔金了。

“好厉害啊,你居然能够有工作可以做。我的父亲一直都不肯分派任何工作给我,我不知道求了他多少次了,每次他都只是狠狠地瞪我一眼,就把我赶出房间里面去了。”

“那么就这样好了,以后,我们就在这个时间出来,怎么样?”

奥尔金为难地点了点头,脸上有点发红。

“那以后的每天晚上,你就帮我掰灯心草,帮我整理每一片叶片。嗯.。那我能帮你干什么呢?”

丹尼歪起他可爱的小脑袋,认真地想了半晌。

“那这样好了,以后的每天晚上,我来给你讲故事怎么样?我爸爸托人从阿洛斯哪里给我带回来了一本故事书,我能够给你讲好多好多的故事,讲上好几个晚上也讲不完呢。”

“好,今天你给了我四片叶片,我就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了。”

丹尼得意地挺起了胸膛,站定在空地间。奥尔金一边掰着手中的灯心草,一边用钦慕的眼光地仰视着丹尼。月光轻柔地照在两人身上,为两人纯洁心灵的交汇拉上了纯美的幕布。

“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最厉害的光明神殿,在神殿里面,有无数神灵的存在。每一个神灵都有不同的工作。而我最喜欢的一个神灵,就是灯心草之神啦。”

丹尼嬉皮笑脸地露出一个大大的鬼脸给奥尔金,奥尔金有点迷茫,但还是回以一个羞涩的微笑。

“丹尼,神是什么?”

“你不知道神是什么?”丹尼的脸上满是吃惊,他很难想象居然有人不知道神是什么。这让他有点生气,但是看见奥尔金一边认真的看着他,也不忘细致地掰着灯心草,丹尼的怒火消失了。

“那我就来告诉你好了,一定要记住哦。神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之一,他给了我们一切。食物,干净的水,衣服,工具,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礼物。甚至连光也是哦。厉害吧?”

奥尔金抬起了头,脸上有凛凛的光辉,一瞬间让丹尼不敢直视。

“如果神是那样的人,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每天工作呢?”

丹尼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孩子对于自己所坚持的事情,总是不问理由地坚持下来。

“我也不知道呐,但是我想总有一定的理由呢。”

“也许吧。”奥尔金黯然地低下了脑袋,继续掰灯心草去了。

自此每逢夜晚,两个少年总是雷打不动地准时来到这块巨石边,一个掰灯心草,一个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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