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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把酒言欢

树林外的少年神情漠然,那对湛蓝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从未展现过的杀意。

扶在剑柄上的手紧紧一握,然而就是这一握却让陆启明着实下了一大跳,不知为何当把老黑的剑握在手后,心中莫名的升腾起难以言明的凄凉来,脑海中如炸雷般响彻的哀嚎与低语折磨的他直接脱了手。

剑一离手,心中脑中那种痛苦的感觉瞬间消失,下一刻陆启明又重新把这把剑握在手中,眼中的坚毅更甚,强行用愤怒压制住剑给他带来的压力后脸上方才露出轻松之色。

箭雨以至,下一秒陆启明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数只利箭穿透过他原本所在的空气无力的落到了地上炸起大片泥土。

此时的陆启明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怒自己的无能,更怒自己一厢情愿的天真,他已经明白自己所梦想的世界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实现的。

越是想着他就越是愤怒,随着愤怒蔓延全身四肢百骸,他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量,可脑袋却格外的清晰,这一刻的陆启明能够切实的感觉到林间所藏之人的具体位置,能感觉到每个人的心跳,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一刻也有两道他绝对意想不到的目光注视着他。

身影再次出现在林间的树梢上,面前一人拉着弓弦望着他刚才所在的地方思索着他的去向,丝毫不知死亡已经临近,陆启明本想一刀把这人砍成两段却始终没有如此残忍,提起大剑朝着面前之人的心脏刺了下去,口中念道“对不住了”

身影再次消失,接着又是一人被刺穿了心脏,身体无力的从树梢上坠落到地上。

仅仅用了三分钟,每一人都在陆启明悄无声息的攻势下一个个的倒下,杀完最后一人,本应该松口气,可是心里仿佛出现了填补不了的大空洞,一时间他竟迷茫了起来,不知所措。

放松下来,那股莫名的咆哮又在脑海中回荡了起来,身体一抖剑又脱手掉落在地。

“这剑...”呆呆的望着这把剑出神,眼神又向老黑的尸体撇去。

陆启明分明的看见了老黑原本已经涣散的眼神又一次凝聚,此刻老黑也正在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也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不确定的冲着老黑眨了眨眼,老黑也以点头的方式回应着他。

扑通一声,陆启明直接瘫倒在地,用力的朝自己的脸捏了一下,那丝疼痛感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做梦。

老黑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缓步向陆启明走来,眼睛向孩子的方向撇了撇,伸出右手食指竖在嘴上。

“老黑你...”刚想开口看到老黑的动作陆启明又把话咽了回去。

“帮我保密”说着便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没有向陆启明那样的痛苦,相反的是一种释然,重新背回背上后便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

陆启明也很配合的从地上抱起已经哭累了的孩子跟着老黑向小镇走去,一路上走的很慢,虽然陆启明心里满是疑惑但他也始终没有开口,只是安安静静的走着。

树林外的草原上,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正看着陆启明方才的表现,难以想象人的目力如何能够窥探到如此远的地方,此时这名神秘男人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随即身影便消失在了草原之上,风吹过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卷起了小片的碎草。

回到小镇,陆启明第一眼就看见坐在树下喝着闷酒的李纯一,当即就冲他笑了笑,李纯一看了他一眼先是一愣随后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他过去。

“老黑”拍了拍老黑的肩头喊道,把孩子塞给了他,老黑冲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孩子就向这那名急切的母亲走去。

“怎么,又在喝闷酒啊”坐到树下,陆启明当先开口道。

“是啊”说着李纯一又喝了一口,刚放下手陆启明便一把夺了过去,也没有反抗任由他夺了过去。

接过竹筒陆启明丝毫没有客气,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望着陆启明的眼神,李纯一忽然冒出来一句“你好像变了啊”

“是吧”简单的回了两个字,陆启明又喝了起来。

“杀人了?”李纯一接着问道。

“嗯”点了点头,接着喝着酒。

“在那个林子发生了什么”

“秘密”回过头陆启明冲李纯一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

“哈哈,你小子”看着少年仍然天真的笑容,李纯一也爽朗的笑了起来。

“你上次对付那群人用的剑术可以教教我吗”一口喝光了酒,陆启明望着李纯一说道。

“怎么突然想到要我教你剑术了”李纯一不解的问道。

“想变的更厉害一点,可以吗”陆启明再次问道。

“可以”望着少年热切的眼神,李纯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眯着的眼中悄然无息的滑落下几滴泪珠来。

突然被李纯一按住头,陆启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抬头看见李纯一脸上挂着的泪水陆启明也很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独自起身拍了拍灰就向着旅馆走去。

“哈哈,哈哈哈”望着陆启明潇洒离去的背影,李纯一如同疯了一般笑了起来,抬头朝天望去口中喃喃道“原来这样的傻子真的还会有啊”

回到旅馆后陆启明的心觉得出奇的平静,今天让他想明白了许多事,自己的梦想不会舍弃,而自己今后也不会再向从前那样天真的一厢情愿下去,这是他对自己的许诺,他已经不希望再有什么人因为他的天真而牺牲。

冲了个澡,舒服的躲进被窝里,这个下午陆启明只想就这样睡过去。

“启明,起来吃饭”再次醒来老黑已经把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在了桌上。

两个人闷头吃着饭,期间陆启明好几次想过要开口询问老黑的事,可终究还是没有问,既然佩兰说过是一家人,所以他也会尊重老黑的秘密。

“启明”似乎看出陆启明的心不在焉,老黑先开口道。

“没事”摇了摇头,冲老黑笑道。

“谢谢”老黑道。

“我也谢谢你,老黑”陆启明再一次向老黑笑道。

吃过晚饭,两人又回到了原有的模式,老黑接着望着天花板发呆,陆启明则闷头睡大觉。

这一夜陆启明睡的无比踏实,今天经历了太多事,也让他明白过来太多事,如同梦幻般的一天就让它随着今夜的晚风一起消散,启明星会划破黑暗的夜幕把朝露洒遍大地。

“启明,快起来”清晨,陆启明已久是被老黑从梦中惊醒。

“嗯”迷糊间,老黑已经先他一步出了门。

“这群混蛋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啊”第三次被叫醒陆启明心中顿时也来了火,竟然破口大骂了一声。

急急忙忙的出门,照例挤过人群,这次迎敌的是老黑,李纯一则站在镇口看着老黑。

“起来了啊”李纯一朝睡眼朦胧的他望了一眼笑道。

“嗯,这群叛军到底有多少啊”陆启明抱怨道。

“今天应该就会有结果了,昨天他们已经对镇里人下手了,伊修塔尔的军队很快就会过来了”李纯一略微思索道。

“你好象很懂的样子啊”陆启明半开玩笑的说道。

“那就是我的秘密了”李纯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回道。

“好吧”陆启明无奈道。

“要不要帮把手吗”李纯一朝人群里努了努嘴说道。

陆启明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又犹豫了起来。

“没事,其实我也下不去手,不过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犹豫就行了”李纯一拍着陆启明的肩膀安慰道。

“嗯,记下了”两人相视一笑,随即有转头看向了老黑。

“不过话说回来今晚可有好戏啊,好好期待一下吧”忽然李纯一又神秘兮兮的对陆启明说道。

“啊?”转头看向李纯一,陆启明脸上满是不解。

“还是秘密,哈哈”说着李纯一撸起了袖子就往回走去。

原本老黑的打算是下午就要出发回去,可是想到李纯一对自己说过的惊喜,陆启明求着老黑多留一天,出乎意料的是老黑也没拒绝。

对佩兰交代完毕后,陆启明在镇里到处找着李纯一却始终寻不到人,无所事事的他又不想和老黑回去发呆,最后也只好在空地和孩子们玩着过家家。

就这样怀着满心的期待,太阳终于被他给盼了下来,皎洁的银盘重归天幕。

今夜,被李纯一所说的惊喜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原本镇中的空地上此时已经就搭起了大篝火,周围围着一圈桌子,上边摆着满满一桌的食物。

“启明,黑朋友,坐吧”就在陆启明和老黑围观着忙活的不亦乐乎的镇民时,李纯一一手搭着一人的肩膀,把他们带到了桌前入座。

“你下午跑哪去了啊”坐定后,陆启明率先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看样子李纯一是打定主意把关子卖到底了。

镇民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入座,这感觉让陆启明想起了在尹东时村里人过节时的气氛,不自觉的哼起了尹东小调,惹得一旁的李纯一也一起附和了起来,直到镇民们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陆启明才不好意思的作罢,谁知李纯一竟来了兴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笛子吹了起来。

小插曲后,篝火被顺势点燃,火光映照出的是一张张质朴的笑脸,篝火前老镇长带着一群年轻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每人都是喜上眉梢,肩膀上都扛着一只不大不小的木桶。

“今天呐是镇子里一年一度的丰收季,想必之前因为袭击镇子的事让我们都人心惶惶,本来我也以为今年是没有机会再庆祝了,不过自由之神眷顾,以及这三位神勇的佣兵大人的鼎力协助我们才有幸在这里喝着美酒品尝美味,都起来给佣兵大人们敬上一杯”老镇长说的是慷慨激昂,年轻人们也已经帮所有人把酒盛满,众人都是高举着大碗向着望来。

虽说陆启明出的力最少,不过这样的虚荣心还是让他小小的满足了一把。

敬完了酒,老镇长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坐会了自己的位置,镇民们的狂欢就真正开始了。

看着镇民们在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陆启明的心里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想到着他把喝了半碗的酒向地上撒去,那些被他所杀的也不过是些听命于人的命运凄惨之人,生前虽是敌人,但死后的灵魂没有被唾弃的理由。

“心里好受些了”看着陆启明的举动李纯一问道。

“嗯,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陆启明点了点头。

“这酒怎么样啊”李纯一接过了悲伤的话题,随即又转移开来。

“这酒真是绝品啊,不论是发酵还是勾兑,而且这把果酱的味道都嵌进了酒里,能酿出些就的酿酒师真是绝了啊,到底是谁酿的”一提到酒陆启明也顿时来了劲,毫不吝啬的夸道。

李纯一一脸享受的听着陆启明的赞言,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说一个下午都跑哪去了呢,原来是躲在酒窖里啊”陆启明看着李纯一的举动一拍额头道。

“哈哈,不是我吹,这世上也只有我能酿出这样的酒了”李纯一拍着胸脯说道。

席间就连向来死板的老黑都不自觉的多喝了几碗,陆启明被小镇上的居民们拉着进了舞会,虽然自己也是第一次跳,不过人高兴起来干什么都特别来劲,跟着众人狂欢至午夜才渐渐散去。

回来时老黑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李纯一也醉了在那手舞足道的发着酒疯。

看着眼前两人陆启明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又多了许多麻烦。

无奈只好先背着老黑回了旅馆,轮到李纯一时陆启明一阵的头疼,自己不知道他住那个房间,再加上他在那发着酒疯比起老黑可难伺候多了。

扶着他想自己的房间走去,期间说了数不清的胡言乱语。

“我没醉,我李纯一怎么可能醉”

“我李纯一交你这个朋友”

“西纳你看到了吗,这小子和你一样傻,你在天之灵是不是可以安息了啊”

“大伙再等等,等老子把你们这群死鬼的梦做完了我就去陪你们”

“启明,酒呢,我还要喝!”

“今天这么开心干吗不让我喝啊!”

听着李纯一莫名其妙的话语陆启明的心里不禁酸涩起来,闹着闹着李纯一就不再说话了,对天长啸了几声后就哭了起来,想到这男人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陆启明的心里越发苦涩了起来。

把两人都安顿好后,陆启明只好向老板打了个招呼,借来了两条背子在房间里打起了地铺。

第二天一早在地上冻得半死的陆启明打着喷嚏起了个大早,看着自己床上的李纯一他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临别前与李纯一略作交流之后得知他也要去伊修塔尔办事,陆启明很积极邀请他一同前往,老黑向佩兰打了个招呼后,佩兰得知有客人也表现出十分欢迎的态度。

在镇口等了李纯一许久,原以为他就此爽约之后才看见他提着两只大木箱缓缓走来。

“这都是什么啊”陆启明好奇的问道。

“奥,我的行李,还有这次当佣兵的报酬”李纯一说道。

“好了,别废话了,老黑让修准备传送吧”陆启明一脸不屑道。

当光幕在三人面前出现时,李纯一不禁的啧了一声。

“小鬼,你这佣兵团手笔挺大啊”李纯一说道。

“那是,而且我们的老大也不比你差,人还特别好,就是有点贱,你看见他一定会和他投机的”陆启明自顾自的说着向光幕中走去。

基地内,佩兰正满心欢心的看着老黑与陆启明从光幕中出现,见到陆启明时佩兰还主动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启明,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次真要谢谢老黑了,对了,我给你介绍我说的客人”说着陆启明转向身后准备介绍李纯一给佩兰认识。

当李纯一拖着大木箱子从光幕中出现时,陆启明正准备开口,忽然背后传来了一阵犹若实质的杀气,眼前原本笑眯眯的李纯一也是眼睛猛地睁开。

下一刻李纯一的剑与佩兰的剑已经撞在了一起,银色的剑散发出一阵的冰寒,佩兰那把原本如同黑棍一般的剑也露出了锋芒,剑身之上丝丝红光躁动的缠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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