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算是有惊无险,少年选择的路线还是值得信赖的,并没有过多的怪物出没。
在一棵大龙血树冠上盘绕着数千条的花环叶蝮蛇,它们在血红的枝桠和星星点点的卷叶中游走着,发出阵阵令人不安的‘嘶嘶’声。还好,现在是夏天,不是春天,食物水源甚是充足,吃饱喝足的它们并没有兴趣去攻击两个难兄难弟。
路过一个浅水塘的时候,秦牧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他勉强挣扎起来,用手势引导飞鸟从水塘里捞出了一些浅绿色的藻类。秦牧将这些藻类嚼烂,小心地解开裹住少年的手掌。
一大块肉条无力地悬挂在一边,手掌中心被挖走了一大块肉,血液依旧在慢慢的渗透出来,然而触目惊心的伤口并没有让秦牧皱一下眉头,经历了这么多,他最不怕的便是这些伤口了——无论它们是多么的狰狞。
秦牧没有去帮少年挑出卡在肉里的木刺,条件有限,他只是将这种无名的藻类汁液细细滴在了伤口上,帮助少年勉强止住了血。免得他半路上就死了,本我时不时地拜访一次,秦牧可受不了第三次走火入魔。
一边的飞鸟静静地看着青笠为自己疗伤,秦牧让他干什么他就干啥,这很好,秦牧很喜欢他这一点。但他的目光过于柔和,已经超出了寻常血亲的界限了。秦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了防止这家伙起别的心思,秦牧在接下来的路程中,自己走完了全程。
……
两人的行走方向蜿蜒向北,路上的高大常绿乔木正不断减少,原本稀稀拉拉的小植株倒是愈来愈多,地上的草本植物也是如此。其实秦牧也不是很确定方向,他只是模糊的记得祁连山脉的北原有这种杉叶草籽,还有这种油脂裂纹树,几百年过去了,谁知道呢?也许是鸟雀叼来的种子也说不准。
祁连山脉可是神魔禁区,在人间其他地方辨认方向的方法在此地都有可能失效,所以秦牧也无法知晓。
接下来的路程,秦牧一直在思考着未来的道路,飞鸟一边搀扶着走不稳的青笠,一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两人语言不通,秦牧实在无法和这个家伙进行沟通,制住这个小喇叭。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秦牧放弃了这种无谓的动作。
隔了老远,秦牧都听到了这轰隆隆的水流声,至少几千立方米的水流瞬间撞击在深潭里,秦牧只觉得脚下的黄土都开始颤抖起来。他现在实力大损,无法精确地辨清这瀑布的距离和大小,但是他很清楚一点,那便是祁连山脉周围是没有这种级别的瀑布的。
这数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连神魔禁区都发生了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外面的世界呢?帝国还存在么?
片刻之后,接近力竭的两人总算来到了这座落差达到三百米的大瀑布面前,近距离的观察,这座瀑布造成的声势更为动人心魄。
缓缓的水流从顶端的悬崖上一字排开,在重力的作用下,它们突然一泻而下,愈来愈快,最终狠狠地扑倒在侵蚀形成的水塘中,白色的浪花四溅,水花飞扬。
秦牧估计这座瀑布的流量应该在每秒10万平米以上,这证实了他刚才的预估——这瀑布不是正常形成的。
飞鸟摸了一把粘在脸上的水花,兴奋地朝秦牧喊道:“青笠,咱们快到了。白袍祭祀一定会治好我们的。”
秦牧顺着飞鸟的手指看去,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震耳欲聋的瀑布依旧在轰隆地叩击着大地,水汽氤氲,如同人间仙境。
旋即,有着丰富野外作战经验的秦牧理解了飞鸟的意思,这座瀑布是对堡垒的伪装。在这种危机重重的祁连山脉,人们需要相对安宁的生活,偶尔面临一起兽潮,他们还可以接受。可在这种神魔禁区,难不成日防夜防?
这种简单的大阵效果还是极为可观的,一般的异种两栖动物会很识趣的避开,它们很清楚自己承受不住这种级别水流的冲击。祁连山脉内部的水源甚是充沛,也不会有动物冒着被卷走的威胁前来饮水。
但这种精深程度的念阵,可不是水系能力者单纯叠加能构造的,地质系的念修前来勘探,选择石质和角度最为合适的悬崖峭壁,控兽系的念修侦查出大规模集群野兽的迁徙路线,宇系的念修调查方圆数百里内随机出现的空间裂痕的概率……
多方面的调查结果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统筹分析之后,才能确定最为完善的地点,接着是一尊仙级以上的念修长期驻守此地灌注念力……等等,奇怪,祁连山脉好歹是神魔禁区,虽然无法封印住仙级的念修,但是长期居住此地的话,对灵魂还是有细微的磨损,长期以往,念力的运转和操作便会艰涩起来。
难道,祁连山脉的问题被修复了?
秦牧淬不及防之下,被坏笑着的飞鸟拉进了水塘中。
皮肤接触到温热的水流时,秦牧觉察到水塘便是家乡的入口。不是因为温度的原因,而是他可以欢快的在水里吸收空气,一点没有窒息的感觉。
秦牧只是觉得这种将入口设在水里的想法很有意思,自己还真没亲身经历过这种奇异的拜访方式。
唯一美中不足是落水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明显带有探查意识的清亮水流裹着秦牧转了好几圈,秦牧明白只是在检查他的身份,万一有巨人喝水时意外掉进了水塘,难道也将他传送进去?
要是在半小时前,秦牧可能还会思虑着如何瞒天过海,骗过这侦探能力。但是经过方才和飞鸟的短暂相处,秦牧很平静地任由水流摆布,丝毫不担心无法进家乡。
因为……飞鸟的血液中有藏镜氏的血脉因子!
十分钟后,秦牧都有点困了,旁边的飞鸟在入水半分钟后,朝他眨眨眼后便消失了。对于自己为什么徘徊在此,他很是清楚,这是对面的家乡对他采用了更为细致的检查。
位于出入口监测的人员此刻甚是困惑,哪儿冒出一位新的族人?他是人造人吗?他被人控制了吗?他是某位族人意外分流流落在外的儿子吗?还是敌人派来的间谍?
一系列的可能,每一种可能都要验证,每一种都要排查,这自然需要更多的时间。
秦牧并没有不耐烦的举动,他很欣赏他们的处事之道,缜密不放过一丝未知。却不会因此径直放弃族人进入。
他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