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500年前建国开始，帝国上下便奉行‘非军功不得封侯，非侯爵不得为卿’的规章制度。
也就是说，任何文武大臣，皆要从军，没拿到足够的军功，不得获得任何爵位。再获得足够的军功，成为侯爵之后，这位侯爵才有可能竞争三公九卿的职位，光宗耀祖，荣荫子孙。
侯爵是帝国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中的第二位，在非世袭的情况下，某位伯爵要想将自己的爵位向前提升一位，需要的军功远远超乎正常人的想象。
这么算下来，要是自己好不容易成为了侯爵，儿子却还要从头干起，那自己耗费的人力物力岂不是浪费了？
所以，在很多年以前，祁连山脉的生死战便成了很多大小势力追逐的肥肉。他们暗中交易，讲究平衡和得失，借助生死战的军功来让自己的羽翼日益发展壮大。
生命是有价的。有些价格低廉，有的价格昂贵。二十万的罪犯们和家园底层战士的性命甚是便宜，他们即便全被潮水般的异族屠杀在战场，获得的军功也不足以让一名新晋男爵跻身子爵，但这玩意儿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反正一份军功在哪儿放着，你去拿了不亏，你不拿，别人拿了你吃亏。
在五千多米的高空中，一艘百鬼级浮空战舰稳稳地抵住了空气乱流，像是扎根似的钉在了空中。
浮空战舰内，每间舱室都被装饰得富丽堂皇，妖娆撩人，没有半丝寻常百鬼战舰的铁血霸道气息，反倒是像是一艘秦淮河上的青楼画舫。
此刻，其他舱室都在歌舞升平，穿着各式帝国军装的男人们和打扮得清新脱俗的女人们说着文绉绉的情话，他们一边含情脉脉得看着对方，一边品尝着自家酿造的美酒。说到开心处，他们还会即兴吟诗颂词，奏出一曲凤求凰。
五千米的高空诗情画意，他们脚下的黄土地上，二十万贱民无力地挣扎在生死线上……
百鬼战舰内一处静室内，布置淡雅闲适，典雅的木蓝色墙壁上篆刻着调节温度湿度的念阵，地板是最好的软肋木烘干切削制作而成的，请来的木匠功底不凡，将软肋木的天然纹理和色彩图案全呈现了出来。
室内中央摆放着一张碳化着黑线的棋案，两个男人跪坐在棋案的两边，棋盘上悬浮着密密麻麻的白点和黑点，白点数目不变，黑点数目还在增加。一分钟后，黑点的数量几乎是白点的两倍之后，黑点开始包围白点，紧接着黑点便朝白点撞了上去。
两个男人默然不语，撞击之后，白点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黑点只掉了少许。
半晌，靠门的中年男子说道：“百川，此番，你打算玩上几天？”
棋盘对面的青年男子恭敬行了一礼，正色道：“大人说笑了，家父在临行前，严厉嘱咐过在下，决不可贪玩，坏了家族的心血。自然一切都听大人的。”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青年男子的回答毫不意外。“既然你父亲能花大价钱让你来当总指挥使，说明你还是有点本事的。你要用点心，不可学门外的那些一无是处的纨绔，号称一尘不染的翩翩君子，除了吟诗作对，道德高义，治军打仗什么也说不上来。”
“大人说的是，在下一直不喜四书五经，倘若人人成圣，那人间如何能在高维世界称王？如此计较下来，倒不如集中资源，供给有能力者。”
“你这番见解倒有些符合老夫的观点，好了，闲话少说，你且与我说说，如何处理此番生死战。”
青年男子自然看出这是中年男子在考校他的真实学问，倘若他夸夸其谈，自以为是地说了小半天，却没说到任何点子上，那么中年男子在给兵部的推荐信上便不会为自己请功。如此一来，便是此战赢了，自己能拿到的军功也远低于预估值。
不过，青年男子能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能力的，面对中年男子的发问，他毫不惊慌，略作思考行军作战的准则条陈，载揣摩了一番这位因果者的生平和心性之后，他平静的阐述起自己对此番生死战的谋划。
“参与此番生死战的人族有201417人，罪犯166343人，余者为桥头堡东西南北四处防线抽调出来的战士。能力者有1534人，体修有11231人，皆为低阶修炼者，不堪大用。”
“按照兵部最新的生死战申请最低标，每天死去的人一万人中，必须有6%的修炼者，也就是说，每天要死掉600名修炼者和9400名普通人。按照15天的天数限制，我们需要9000名修炼者，141000名普通人。根据数据来看，人数绰绰有余。”
“有了发条橙的辅助，考虑到生死战每增加一天依次叠加5%功勋，其余种种不可预测的风险，我建议此番生死战时间延长三天，得来的功勋便足够在下晋升准将，也能让随行的诸位世家子弟尝点甜头。”
中年男子摇摇头，指头戳了戳棋盘，说道：“百川，你到底是没真正经历过沙场。兵无常势，你若是一昧靠纸面的数据计算得失，靠着下面这二十万贱民，这场战斗你是撑不到15天的。”
青年男子心头一颤，知道自己忽略了某些重要的因素，可惜他在急智之下，也无法看破这层窗户纸。
中年男子看着冒着细密汗珠的青年男子，皱了皱眉，暗道：到底是年轻人，一遇到点挫折便乱了手脚。不过百川不是外人，还是提点一下他吧。
“按照常理，在发条橙的帮助下，你的分析确实无误。只是，你可知晓生死战的对手是谁？”
“这……在下确实未曾细察……”
“诶……今年疏勒镇压者亏得是我，否则你……”他伸手虚指了一下门外，“和他们，全都是死路一条。”
“我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疏勒镇压地是一处三界小世界，只是，这处小世界里，有八百虫母，它们的最低修为都是五阶，最高的三只虫母修为只比我低上一阶。你稍微思量一下，一旦用发条橙将二十万贱民变成悍不畏死的血颅者，这些虫母会忍着不动，任由血颅者砍杀它们的子民？”
只比牙盘王低上一阶，那……岂不是仙……三名仙阶！青年男子倒也识趣，立刻拜倒在地，求道：“还请大人救我。”
他很是清楚，要是在不到三天的时间内将二十万军队拼光了，不但构不成生死战去拿军功，反而会被御史们弹劾无能，丢掉性命。
“慌张什么，你是计温文的儿子，我还能不照顾你？起来，我早已派三名因果者盯紧空间裂痕，只要虫母敢出头，我的人便会砍掉它们的脑袋。”
青年男子惭愧道：“大人早已将一切考虑到位，是在下疏忽了。”
牙盘王看了看棋盘上出局的白点和黑点，以他的心算，自然一眼便算出相应数目。他冷哼一声，说道：“百川，不必怜悯那些贱民的性命，动用发条橙吧。贱民就是贱民，死了七八百，杀掉的虫豸还没50头。”
计百川恭敬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