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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九出走

半个月来,康熙对筠晴格格传信之事视而不见,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月光下,康熙忽然想到,也许有些事该让九儿知道了!

九儿靠在院子里回廊上的栏杆,望着月亮,“果真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呢!”

康熙独自一人来到常青苑,九儿看到康熙,起身跪在地上,并未说话,康熙坐在九儿面前,“九儿,朕来和你说说话!”

九儿换了换位置面对着康熙跪着,严肃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脸上,“皇上,九儿想知道,您为何如此反对九儿和四爷在一起?”

康熙想了想,问答反问道:“九儿,你可知道为何你要以裕亲王义女的身份进京?你可知道你阿玛为何要你立下那个誓言?”

“不知……”九儿摇着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康熙看着九儿,“你娘是汉人……却还有另一层身份……”

九儿望着康熙,心里一阵涟漪,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语诗是前朝皇室的遗孤……”

九儿震惊不已,康熙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正因如此,你娘不肯入宫,正因如此,你娘才无名无份的跟在你阿玛身边……”

九儿忍不住落泪,原来竟是如此,怪不得,阿玛要她立誓,怪不得,皇上会如此阻拦,只因为,额娘是前朝的公主,那么,自己现在的身份注定不能嫁给他了,一个有着前朝皇室血统的女子怎么可能嫁给当朝的皇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康熙继续说:“如果,朕为你们赐婚,你的身份必然令人起疑,一旦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即便是朕也保护不了你……若真有那一天,四阿哥也会受到牵连的……”康熙痛心疾首的说道,阿哥们和太子的争斗,他不是不知道,他只不过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着自己的儿子们,看着四阿哥和九儿备尝相思之苦,他不是没有心软过,只是,心软了,到最后却会害了他们啊!

此刻,九儿终于明白了,历史上的九龙夺嫡是多么的残酷!如果,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晓,有心人一定会大做文章,那么四阿哥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九儿猛然的看着康熙,“皇上,我知道了……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康熙爱怜的看着九儿,“好孩子,朕知道这样做有多残忍,只是……这是你们的劫数……”

“九儿知道!”九儿无力的说道,走到了今日的地步,是她不曾想到的,也许,这真是他们命中注定的!

康熙走后,九儿将自己关进了屋子,独自靠在墙角,放声大哭……

第二日一早,凝露敲门,九儿不理,凝露无奈请来筠晴格格,筠晴格格敲半天门没得到回应,“凝露,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九儿一早就将自己关进屋子里谁也不理……”

“那昨晚呢?”

“这……奴婢只是隐约听见了哭声……”

筠晴格格摇着头,“好了,让九儿一个人呆着吧!也许她是想发泄自己的情绪……”

“是!”

九儿这一呆,就是三日,三日后,九儿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梳洗过后,来到养心殿,康熙看着几日未见又瘦了很多的九儿,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九儿……”

“我想见他……”九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康熙知道九儿要做什么,点了点头。

九儿站在御花园的一片草坪上,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四阿哥远远的走过来,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时,快步走到她的身后,两人距离一步之遥时,四阿哥忽然停住脚步,欣喜若狂的他调整了呼吸,慢慢的走过去,抱紧了九儿,“九儿!”

“你来了!”九儿淡淡的话语让四阿哥身子一僵,随后又抱紧了她。

两人相拥而立,不知道过了多久,四阿哥才问道:“九儿,你是怎么说服皇阿玛允许我们见面的?”

九儿忍着泪水,硬着心肠说:“我和皇上说,我要见你最后一面……”

四阿哥抬头对上九儿的眼睛,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九儿又重复了一次。

四阿哥扣住九儿的肩膀,“九儿!这是为何?你要放弃?”

九儿看着四阿哥,“是,我们不会在一起,永远都不会了……我们之间的阻碍何止是千山万水……所以,我放弃了……”

四阿哥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放开了抓住九儿的手,九儿看着他一瞬间变白的脸,心痛不已,她好想抱紧他,只是,她不能!

四阿哥猛然抓住九儿,“不会的,我不相信,九儿,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皇阿玛说了什么?九儿!”

九儿推开四阿哥,扯下一直佩戴在自己身上四阿哥送她的那块凤佩,扔在他的脚下,“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想再这样没有结果的爱下去……而且,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想要的自由你也给不了,所以,放手吧!”

四阿哥盯着九儿,看见了她眼里的绝然,忽然的冷笑一声,弯腰拾起地上的玉佩,缓缓的转身,走开……看着他离开,九儿再也忍不住,无力的跪在地上痛苦着,“冰块,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这样做?”一直躲在一边看着的筠晴格格走出来,蹲在九儿身边,刚刚的那一幕,她都看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相爱到骨子里的人会走到今天这步,“是皇阿玛威胁你了?”

九儿摇着头,对筠晴格格说:“晴儿,你去找十三爷,去找他……”

筠晴格格点点头,“我知道……”

四阿哥回到自己的府上,直接进了书房,手里一直握着九儿带过的玉佩,眼里再也没有任何柔情,反而多了一层冰霜……十三阿哥来到时,并没有见到四阿哥,只是吩咐下人多看着点……夜晚,四阿哥将两坛百年女儿红灌进肚中,迷迷糊糊的他走进了一个婢女的房间……

自从与四阿哥‘分手’后,九儿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整日除了练剑就是挥鞭子,筠晴格格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陪着她练剑挥鞭子,她都知道了,九儿将事情都告诉她了,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仁慈的皇阿玛会在这件事上如此不通情达理,只是,九儿和四哥就这样分开了吗?

常青苑里,两个人的身影时上时下,九儿的武功已经完全恢复,飘然落地后,筠晴格格不敢置信,“九儿,你的武功像是又进了一步?”

“那是自然!”九儿面无表情,走到石桌边喝茶,筠晴格格撇撇嘴跟着坐了下来,正喝着茶时,九阿哥和十四阿哥走了进来。

“九哥,十四哥,你们怎么来了?”筠晴格格开口,九儿坐在一边不语。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看了一眼九儿,九阿哥开口,“我们来看看九儿!”

九儿只是看着他们,直觉告诉她,他们有话要说。

十四阿哥想了想还是开口,“九儿,四哥又纳了侧福晋!”

九儿的手一顿,转而恢复正常,放下手里的杯子,“这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筠晴格格看了看两人,问十四阿哥,“四哥的侧福晋是谁啊?”

十四阿哥接着说:“一个是年羹尧的妹妹,另一个是……一个婢女……”看了一眼九儿说道:“据说,四阿哥半月前有一晚喝醉了,便要了那个婢女,没想到她竟然有了身孕……”

九儿的眼里有一丝波动,半月前,难道是那晚?九儿暗自轻笑一声,说道:“是嘛!如此也好……”早些忘了自己,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九阿哥终是忍不住,“九儿,你和老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海誓山盟过吗?为何他现在娶了别的女人?”

“也许……是我伤他太深了吧!”说完,转身走进屋内,谁都没有看见,在进屋的一刹那,九儿落下了泪珠……

九儿又歇息了几日,然后回到乾清宫继续当差,似是以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同的是,九儿每次见到四阿哥都会避而远之!只不过,有的时候是事与愿违……

九儿和凝露凝香端着刚做好的点心朝着乾清宫走去,路上,正碰到四阿哥带着新娶得年福晋入宫,四目相对之时,九儿很快移开自己的目光,三人行礼,“四王爷吉祥,侧福晋吉祥!”

四阿哥没有说话,年福晋开口,“起来吧!”抬头看了一眼四阿哥,见他正看着九儿,年福晋心里有些不快,嫉妒的看着风华绝代的九儿,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回侧福晋的话,九儿是乾清宫的!”九儿低着头说。

年福晋刚要说话,四阿哥揽住了她的腰,柔声道:“好了,我们还要去给额娘请安,走吧!”

年福晋顿时展开笑颜,“爷说的是,妾身听王爷的!”

四阿哥温柔一笑,拉着年福晋,“走吧!”

两人幸福的和九儿擦肩而过,九儿被四阿哥脸上的笑刺痛了,一瞬间,她像是失去了什么,心口忽然痛了起来,九儿的眼泪簌簌的落下,凝露忙扶住她,吩咐凝香,“快回去,拿清心丸!”

凝香慌乱的点着头跑回去,凝露扶着九儿坐在一块石头上,“九儿,你怎么样?”

“还好……”九儿哽咽着,凝露知道九儿是因为四王爷才这样的,于是,暗自摇了摇头,凝香很快拿来清心丸,九儿服下后觉得好了很多,于是,三人继续朝着乾清宫走去……

不过,事后,凝露却将这件事告知了筠晴格格,筠晴格格听后,大怒,“四哥太过分了,他不可以这么对九儿!”于是,她的心里有了一种想法!随后,她来到了四阿哥的府上……

而九儿终是忍不住四阿哥有别的女人,这一刻,她竟然轻视起自己的生命,望着屋顶上的房梁,九儿眼中有了一丝决绝,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自由,现在连爱的人也失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九儿拿来一条白绫,毅然的挥了出去,看着白绫,九儿竟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也许这就是我的结局吧!”

在九儿的脖子套进白绫的那一瞬间,筠晴格格还有太监装扮的四阿哥闯了进来,四阿哥大喊,“九儿,你在做什么?”

九儿愣愣的看着闯进来的两人,在看见四阿哥的那一刻,九儿的眼泪不住的落下,四阿哥将九儿从凳子上抱下来,筠晴格格识趣的走出去,站在门前把风!

屋子里,两人对视着,四阿哥怜惜的摸着九儿脸,“九儿,你真傻!”

“冰块!”九儿扑到四阿哥的怀里,痛哭着,“你知不知道我都多害怕失去你……看着你和别的女人亲热,我的心有多痛……”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伤害你……对不起……”

四阿哥抱住九儿,一直等到九儿的哭声小了些,才说道:“九儿,你说过‘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九儿回道,而后才问道:“你怎么会进宫的?”

“晴儿去府上找我,她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四阿哥心疼的抱着九儿,“九儿,你真傻,你该告诉我的,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承担!”

“冰块,我害怕……”

四阿哥看着九儿问道:“九儿,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没有你,即便是有了天下我也不会快乐的’,现在,我愿意放下一切带你走!”

“真的吗?”九儿眼里有着渴望。

四阿哥坚定的说:“真的……”紧接着,四阿哥将自己和筠晴格格一同商议的事情告诉了九儿,九儿听过之后有些顾虑,“冰块,我们走了,皇上会不会迁怒晴儿还有其他人?”

“放心,晴儿是皇阿玛从小宠着的人,不会有事的……”

九儿想了想说:“好,那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

“你只要安心等着,其他的事我来安排,三天后,我在宫外等着你!”四阿哥坚定的眼神让九儿在心里对他产生了巨大的信任!

四阿哥和筠晴格格走后,九儿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蜡烛,对于历史,她是清楚的,四阿哥一定会登上皇位,那么,她们今日的决定必然会失败的,九儿左思右想,决定,赌一次,若是成功,她和四阿哥就可以浪迹天涯,若是失败,四阿哥回宫,而她要回草原!打定了主意,九儿开始收拾东西,她进宫时只带了一个包袱,现在要走,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多带的,只要拿一些银子就好了!

九儿最后一次来到乾清宫侍奉康熙,奉完茶后,九儿立在一边,看着康熙批阅奏折,心里有些感慨,即便是千古一帝,也会老的一天,九儿扪心自问,皇上对她很好,真的很好,他对她的宠爱不亚于他对其子女的宠爱,如果可以,她会选择不伤害他,可是,没有办法,她和四阿哥的事情只能违背他了,只希望皇上能谅解,能原谅,能包容……

“九儿!”康熙的声音唤回了九儿的思绪,九儿忙应道:“是,九儿在!”

“朕好久没吃你做的点心了……”

九儿低头应道,“是,皇上,九儿马上去做!”

九儿出了乾清宫,一路走向御膳房,当九儿端着点心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笑颜一展,“九儿啊!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朕,朕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吃你做的点心了!”

九儿的心‘咚’的一下,随后说道:“皇上,不必担心,九儿做点心的方法已经告诉了御膳房的人,皇上只需吩咐一声即可!”

康熙笑着点头,九儿真的是善解人意,只可惜她的身份……不然,一定会册封她,给她该有的一切!

九儿看着康熙一下午都在看奏折,换过茶后,九儿轻轻开口,“皇上,您每日只睡几个时辰的觉,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不如,早些歇息吧!”

康熙心里一暖,皇家什么都不缺,缺的是亲情啊,听了九儿的话,康熙笑道:“好,朕也累了!”扭头对李德全的说:“把这些收了吧,准备就寝!”

“嗻!”李德全应了一声,随即在心里暗叹,九儿说了他一直想说的话,皇上并没有怪罪,看来,皇上是真的疼爱九儿啊!

康熙看着九儿,“时辰不早了,你也下去歇着吧!”

“是,不过,九儿想皇上答应,以后每日都这个时辰就寝,好不好?”九儿眼里带着渴望,对康熙道。

康熙点点头,“朕答应你!”

九儿笑着说:“谢皇上!九儿……告退了……”请皇上保重,原谅九儿和四阿哥的任性妄为!

康熙点着头,看着九儿走了出去,缓缓开口,“九儿这个丫头,苦了她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她和四阿哥倒真是般配的一对!

九儿在走出乾清宫的一瞬间,眼泪落了下来,转身看着这座宫殿,缓缓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皇上,对不起!”

说完后,朝着常青苑走去,等凝香凝露都睡下后,九儿拿了包袱,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住过的地方,一个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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