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川在外面等着，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秦飞和何云英走出来之后，四下看了周遭没有别人，便跑过来问情况。
“我现在不方便带秦馨出来。”秦飞说，“上车。”
何云英在旁边愣着没动，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秦飞走了几步发现何云英没有跟上来，奇怪地回头，重复说了一句：“上车。”
何云英才发现指的是她，然后跟了上来。
三个人上了车，秦飞去了舒明茶馆。
其实秦飞这个时候是想单独跟何云英待在一起，但是他还有话要跟欧阳川交待。
进了秦飞在茶馆保留的私人房间，欧阳川显得有些尴尬，站在何云英旁边似乎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秦飞暗地里冷笑一下，现在的革命者，还真是单纯。
“坐。”
秦飞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何云英在欧阳川身边似乎也收敛了许多，用手按着臀部的裙子规规矩矩坐下来，欧阳川站了一会子，找了一个离得较远的椅子落座。
“馨儿不愿意跟我相认，想必有她自己的打算。”秦飞说，“估计她透露她的真实身份就不好在她们那个小团体立足了。”
“秦小姐一直以苏菲自称，我也是看到她落下来的手绢才知道她是秦公馆的三小姐。”欧阳川局促不安地说，“着实吓了一跳。”
“你们小团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一阵子了，到今年年底就有三年整。苏菲是去年加入我们的。”欧阳川说，“我开始只知道她是玛利亚女中的学生，并不知道她是。。。”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组织演讲和学习，主要对象是家庭妇女和女学生，学习外国名著和报刊。”
“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
“是。”
“那人家为什么要抓你们。”
欧阳川顿了一下，脸上出现比较难为的神情。
秦飞本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但是这次关系到秦馨，他不得不继续逼问下去。欧阳川迟迟不开口，秦飞继续问。
“欧阳先生对现在的党派局势是不是有所不满？”
“哪有！哪有的事情。”欧阳川突然抬起头否认道，秦飞坐在对面，一身黑色的大衣气势逼人，就像是在审问犯人。
欧阳顿时凉了心，听讲秦二爷为人义气，但若非莫逆之交，绝对不插手不政治上的事情的，“现在局势混乱，欧阳所做所为，决不可再给时局添乱。只是现在新思潮泛滥，不加以引导，只怕一些学生会走上歧路罢了。”
秦飞心说这又是一个懂得明哲保身的书生，不错。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胆小鬼。
“你们现在走的就不是歧路？”
“秦二爷不要误会了，我们现在行的正坐得端，召开正规演讲活动，并非做一些偷鸡摸狗、离经叛道之事。”
“那今夜为何这么多学生被抓，而且，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秦飞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欧阳川，“欧阳先生却还能坐在这里呢？”
欧阳川脸色发白，秦飞跟他平日打交道的说话委婉的知识分子不一样，这样赤裸裸的逼问下，他还是感到受了侮辱。
“秦二爷不要想歪了心思，欧阳川今夜本就不知道这一次聚会，只是无意间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苏菲一群人被抓，看到苏菲小姐遗落下来的手绢，上面有秦公馆的家印，才斗胆猜测苏菲小姐的真实身份，冒险来你这里相告。”欧阳川有些激动地说。
“你不知道今夜他们集会是干些什么？”
“对于这次集会，欧阳一概不知。”
“你不是小团体的核心人物？”
“秦二爷抬举，但是欧阳并没有担任领袖的资质。”
“谁是领袖？是不是那个叫志辉的男孩子？”
“不知道。”
秦飞微微笑起来，口风还挺紧，不该说的就不说。
“我再问一次，你们这个小团体可有对某些政党不满？”
“绝无此事。”
“好，我信你，”秦飞站起来，“只要不涉及政治，秦飞还是能保这些学生周全。欧阳先生现在可以回去等待消息了，我会安排舒明茶馆的小开赶快送你回去，莫要叫人跟踪了。”
“你愿意保学生周全？”欧阳川吃惊地跟着站起来，看着秦飞的背影，“秦二爷，你当真愿意保护那群学生？”
“我本不愿意插手，但是馨儿在里面，如果只救出她一个，她日后定要叫人唾弃。”秦飞转过身来，“但是我还奉劝一句，再有这样的事情，秦飞是一概不管别人的。”
本来是一句暖心的话，听到后半句欧阳川心里又凉了。
“都说上海滩秦二爷见义勇为，怎么就不愿管管学生的事情。”欧阳川冷笑一句问。
到底是迂腐穷酸的读书人，收了人家恩惠还这样冷言冷语，可见在他心底里，到底是瞧不起秦飞这样的混迹江湖的人的。
但是，瞧不起人，还是把别人的恩惠当做理所应当。
秦飞跟着扯扯嘴角，说：“我的事情，欧阳老师最好不要过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