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来的,如今来了,就不要逃了。”
“我虽嫌恶鬼怪,也不是那般胆小的人。”
“是吗?”孟雨庭笑了起来。
两人提着灯笼,慢慢走到了一处黑瓦黄墙的大宅院面前。
“看着倒是和寻常宅院没什么不同。”
“进去看看。”
孟雨庭走在前面,庄子与跟在他身后。
“吱…呀…”绵长的一声之后,厚重的大门被孟雨庭缓缓打开。
一股腐旧之气扑面而来。
“这次曾是楚国公的府邸,实在不能相信在两年前它还是一座富贵的官邸。”
“确实如此。”
“那里应是阍室,我们继续往里走。”
灯笼的烛火实在昏暗,不过所幸天上有明月照路,地上白雪映着月光,也使整个宅院亮堂不少。
自外门到正门,一路上都是破败的砖石,又被白雪埋着,孟雨庭和庄子与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打量着四周。
确实是非常败落的宅院。
目光所及之处,白墙都已经被风雨污损,柱子上的红漆也已剥落不少,屋瓦被风雪掀乱,依稀还可以看到屋瓦之上有野草的影子。
“想到这屋子有鬼怪之物,也不觉得稀奇了。”庄子与的声音随风飘进昏暗的正堂。
沿着被雪埋了一半的阶梯,庄子与和孟雨庭走到了正堂前面。
风声灌进屋子里面,没有被关上的门被摇得咿呀作响。
传说中的白骨手并没有出现。
孟雨庭和庄子与相视一眼,将手中的灯笼提高一些,往里面走。
“那个倒霉的书生,似乎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正堂之中,充斥着一股霉味。
孟雨庭四处走动,发现这里面烛台已倒,暖床已被虫蚁蛀蚀,而地上还随处散放着丝线已乱颜色已褪的坐席。
角落处尽是蜘蛛虫蚁。
随手撩下粘在发冠之上的蜘蛛网,孟雨庭提起灯笼看屋梁,“子与,你看上面。”
庄子与也抬头往上看。
屋梁上,竟然森然长着一双白骨手。
孟雨庭按住了腰间佩戴的抽魂木剑。
“咯…”
“咯…”
“咯…”
骨头转动的声音四周的黑暗处涌出来。
“子与小心。”
“看来市坊传言是真的。”
“你后悔了?”
“确实如此。”
一双双白骨手,从小臂到手掌的长度,犹如虫子一样渐渐三面墙上、屋梁处、以及地面黑暗处涌出来。
孟雨庭和庄子与小心翼翼地退出正堂门口。
“我好恨!”
“我好恨!”
“我好恨!”
地面各处涌出女子们咬牙切齿般的怨恨声。
黑色的瘴气从地面渗出来,在月光下犹如张牙舞爪的骷髅。
“怨气太重了,恐怕不能用啊。”孟雨庭喃喃自语一句。
“现在我们该如何?”
“单凭我个人之力恐怕无法应付,子与,你先出去。”
“那你呢?”
“我试试能不能收服。”
“你何必叫他出去?”
屋檐上传来一个声音。
是白青微。
他身着红色宽袖襦服,白色大口裤,黑色平巾帻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着,此时,正站在屋檐之上,身后便是一轮圆月,背光而立,让他看起来像是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孟雨庭,你还是不明白啊。”白青微笑起来。
“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如何不能在这里?”
“你是来阻碍我们的?”
“阻碍你们什么?”
白青微又是一笑,“不过说回来,它们的怨气还真重呢,你能收拾得了?”
瘴气渐渐逼近,孟雨庭摇头,“作为太卜令,你不是应该助我一臂之力?”
“今夜月好雪好,眼前这景致也好,我何必动手坏了自己的兴致。”
“我好恨!”
“我好恨!”
“我好恨!”
白骨手已经将孟雨庭和庄子与围起来,瘴气也攻了上来。
白青微俨然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抽魂木剑离手,迅速地在孟雨庭和庄子与周围以弧状将白骨手划断。
哗啦哗啦几声,碎骨落到地上。
“我好恨!”
“我好恨!”
“我好恨!”
瘴气颜色加深,来自地底的哀痛呐喊也更加响亮。
落到地上的碎骨窸窸窣窣地移动到一起,又慢慢回复原来的样子。
“我好恨!”
“我好恨!”
“我好恨!”
“真是一场好戏。”白青微挑着眉笑道。
“子与,我们不可再与它们缠斗下去,走为上策。”
“我说了,你还是不明白啊,孟雨庭。”白青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