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上回的说,顾兴在小学时期的第二件糗事。那天,在家吃过中午饭,早早地就跟小伙伴们到了学校,可上课还早,正是春天,地里的小麦刚刚返青,还没开始分蘖和拔节。绿油油的麦田,跟草原一样的感觉。小男孩当然贪玩,还没公德心,不管不顾地在人家麦田里追逐打闹,其实,对小麦的影响也不大,只要不把它拔出来的话,因为没有拔节,所以是软的,人一踩,就倒下了,贴到了地面上,过一段时间自己还能站起来。在麦田里跑累了,顾兴和自己的小伙伴到学校旁边的李庄找同学,说是找同学,其实就是看电视去了。
那时候,看什么电视剧呢,看《新白娘子传奇》,同学叫李高潮,自己的小伙伴,亚楠、志愿、晨晨、卫杰,解放。当然,这些小伙伴都和顾兴一样姓顾,他们是一个村子的。周边的村子大多是以姓来命名村庄的,其实各个村庄的历史也没有太长,因为看坟地大小就知道了。有什么张庄,胡庄,杨庄,闫庄,还有徐寨,赵寨,三王岭,晋菜园。有的村子是只有一个姓,全村不分男女老幼都是同根同源。大家供奉同一个祠堂。彼此之间按辈分相称。顾兴的一个小伙伴卫杰,比他高了三辈。一个是孝字辈,一个是崇字辈。所以,顾兴应该喊卫杰一声爷。好在,大家都是小伙伴并不计较这个,直呼其名也没什么。大人只是会在开玩笑的时候,提出辈分的事,来惹大家发笑。
本来是一群人在李高潮家看电视,那时候是黑白电视机,飞跃牌电视机,十四英寸。自带天线,拽出来之后,可以来来回回,左左右右地调,什么时候画面清晰了雪花了,声音清晰了没有杂音了,就可以停了,天线就杵在那了。一般都是四十五度仰望房顶。其他人一看时间快到了,马上该上课了,三五成群地走了。确实是一群一群的,因为不仅仅是顾兴他们去了,李高潮自己村子里的小伙伴也在他们家,还有其它村子的小伙伴,一屋子人。没办法,谁让他家离学校近呢。翻过围墙就是。
那时候,只要是家里有上学的孩子,家里肯定会买一块石英钟表挂在墙上。以便按时叫孩子起床,按时给孩子做饭。当然,没有接孩子这一说。一是孩子上学的时候都六七岁了,自己知道路;二是孩子都是一群一群的,不用担心;三是一般的孩子都有哥哥姐姐或者堂哥堂姐,自然有人照应;四是学校的老师也都是一个行政村的,基本上每个村子都有一两个老师。有课的时候去教课,没课的时候干农活。还有就是,家长没那闲工夫去接孩子,一是地里的农活重,农活多,二是农闲的时候还有农闲的活,纳鞋底啊,扣玉米什么的。基本上都是一群群的孩子跑着追着回到村里,回到家里。
顾兴家的挂钟就是因为他和大哥上了学才买的,好像是十几块钱,在庙会上买的。到一个人家里看堂屋的墙上有没有挂钟就基本可以判断这家有上学的孩子。庄稼人一般是用不着钟表的,手表更是碍事。大家看时间都是看太阳,比如,正在地里给小麦薅草,抬头一看太阳,已经到正南方了,那基本上就是十二点左右了。可以回家做饭了。有的根本不按点来,什么时候把地里的活干完什么时候回家做饭吃饭。孩子上了学自然就不一样,因为要给孩子做饭,孩子吃了饭还要去上学。可往往也是孩子背着书包找到地里来。农忙的时候,可能就直接把钥匙给孩子让他自己做点饭,或者让奶奶去做饭。早上起床,也不按时间,只要往窗外一看,天蒙蒙亮了,就可以起床了。或者去赶集卖东西,或者去地里干活。有一回,凌晨三点多,顾兴就被叫醒,让他帮着去地里把棉花杆拉回来。那时候顾兴早已上了初中了。
还得说看电视的事,小伙伴们们都走了,就剩他们俩还在看。总想着不会迟到,看了这段就走,加了广告就走。顾兴本就是个电视迷,这是他妈给的称谓。因为,他是家里最爱看电视的人,比大哥和弟弟都爱看。他往往是最后一个睡,还得是被他妈说了无数遍之后。有时候,他还会看到电视台不再转播节目,满屏雪花。那时候一般都十二点了。就算是广告他也要看,县城电视台一般是职业技术学校和药品以及农资的广告。对了,还有一些专治鼻炎、包治口吃的的小诊所的广告。电视的还不敢开的太大,因为怕吵醒里间休息的妈妈,吵醒了她,那电视非关不可。那时候,他爸总是在外打工,只有农忙的季节才回来十几二十天。然后又走了。一年总共在家也待不了三个月。所以,管教的人物就落在了妈妈的肩上。只能是当坏人了,不然管不住孩子。有好几次,都是因为广告太长,顾兴虽然已经很困了,可还要强撑着,往往是直接就睡着了,电视也没关。一旦睡着了,打雷都不知道。所以,还得等什么时候妈妈醒了,起床给他和大哥弟弟盖盖被子然后把电视关了。当然,第二天,还要说他一顿。顺便告诉他睡觉别老混床,被子都耷拉到地上了。
所以,家里的电视一坏,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顾兴,有时候,确实是他,因为拧的太快,把电视换台的旋钮直接给拧断了。然后自己悄悄地安上,或装作无所事事,或赶紧出去找小伙伴玩。当然,旋钮一碰就会掉。自然会露馅。辩解是没有用的,谁都知道他爱看电视,找他肯定没错,事实上,他只替大哥背过一次黑锅,也就是说,他只被冤枉过一次。当然,有时候谁的原因都不是,那时候电压不稳,所以电视机旁边还要配一个大概有两个方形的饭盒那么大的稳压器。但有的时候,稳压器也不太好用,电视机就会因为受不了忽高忽低的电压,烧了。一般这个时候都是电视屏幕一黑,但屏幕中间还有一个小亮点。然后,就是一股塑料烧焦的糊味儿。赶紧关电视,拔插头,然后开始思考怎么应对妈妈潮水般的说教。还有打雷的时候,电视机也容易烧,这两种情况一般都是烧电视的显像管。算是一个大件。要花好几十块钱,那时候一学期的学费才八十块钱。所以,即使是自然原因导致的电视烧了,也要追究当时正在看电视的那个人的责任。如果当时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在看电视,那就追究打开电视机的那个人的责任。谁让你开的,你活该。往往是谁爱看电视谁开,所以,还是顾兴的责任。除非,电视烧的时候爸妈都在场,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怪,烧了就算了。
说正事,两个人看电视看入了戏,忘了时间,李高潮的爸爸不在家,打工去了,他妈妈去地里干活打农药去了。这俩人,看完之后,一看墙上的挂钟,完了,迟到了,第一节都该下课了,怎么办?因为怕挨老师吵,因为那时候,一个老师直接负责一场的课。就是说,上午是数学课,就以为着一上午都是数学老师在班里。下午是语文课,那就下午三节课全是语文老师在上。俩人心一横,干脆不去上学了,逃课。这可是顾兴上大学之前第一次逃课,也是唯一的一次逃课。对了,那时候叫逃学,大学里才叫逃课。家里肯定不能待,待会他妈回来了看见俩人没去上学,那不得抓着高潮狠揍一顿啊。俩人商量了之后,确定出去,到学校外边的庄稼地里去,但那时候都是小麦,太低了藏不住人,俩人就藏在路边的沟里,沟一般都不深,是夏天蓄水和排水用的,省的下大雨淹了庄稼。沟不深,一米多两米,宽度也是一两米的样子。沟里的草刚发芽,有的已开了小黄花。俩人就趴在沟里等放学,然后跟小伙伴一起回家。谁让那时候,没游戏厅,没网吧呢。其实镇上有一个,他不知道,那个游戏厅整天关着门,没去过的谁也不知道干啥的。俩人就等啊等,听着下课铃了。心想,“等着吧,快了。”
万万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大哥和一群他的同学,想起来了,那时候,他三年级留级,大哥上了四年级。于是乎,两个人被这一群人抬到了办公室。像妖怪们要把猪八戒往蒸笼里抬一样。然后就是被老师和校长,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写了检查,对,就是检查,不是检讨。之所以没请家长,是因为不用请。校长跟李高潮家一个胡同,天天见他家长。顾兴也不用,他的语文老师是他大娘。
原来,语文老师发现少了俩人,问同学这俩人干啥去了,怎么没来上学。众人答曰,“在家看电视呢”。于是,下课后,派他大哥领着一群男生要找到李高潮家,没想到,俩人在路边的沟里藏着呢,逮个正着。人家是捉奸在床。这俩人是捉逃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