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龄把三个纸袋子递给肖雯,“这是给你带的货,你会喜欢的,都是正品。”肖雯接过纸袋,“谢谢!谢谢!就你对我最好了”,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新西兰精炼羊脂凝乳膏和蜂毒面膜。
“等你回家再慢慢欣赏吧,快去收拾一下,大美女,晚上一起吃饭呗”,贺白龄像一个如痴如醉的女孩深情地看着肖雯。
“你回来了,没有和他联系?”,肖雯盯着贺白龄,谨慎地问着。
“嗯,今天有个活动,我们见过面了”,贺白龄一下子变得低沉了,“他的变化挺大的,没有想到他也在临阳,最终还是想着做官……”
“他来临阳还不是因为你,据说他博士毕业的时候放弃了公司的高薪聘请。”肖雯不自觉地为陈木阳辩解着,“他一直那么爱你,我看,你们就别这样僵持了,这几年真不容易,难得他还这么深情……”
“好啦,不说他,我们晚上吃饭再好好聊聊”,贺白龄极力打断肖雯没完没了的感叹。
她,是不是不想见我呢?她,为什么老是躲着我呢?她,是不是已经走出国门了呢?从市区到边境口岸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陈木阳一路上心事重重,走路像醉酒一样东倒西歪。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想走的怎么也留不住。想到这里,陈木阳豁然开朗起来,一直紧绷的眉梢舒展开了,有些僵硬的步伐也变得坚定有力。一会儿工夫,他已经走到多次和肖雯聚餐的火锅店门口。一面暗红色的墙面和朱红的门框装饰,在整条街都很显眼,和周围商铺浅色系的风格显得很不协调。“齿留香老火锅”,荼白色亚克力板制作的店名,每到晚上就会发出藤黄色的光芒,店外金碧辉煌,人来人往,店内觥筹交错,热热闹闹。
上大学的时候,肖雯是很讨厌吃火锅的,每次吃火锅之后就闹肚子,她对火锅没有好感。毕业之后,因为经常和陈木阳一起吃火锅,偶尔还一起喝几杯啤酒,慢慢对火锅有了新的情感。
肖雯脱掉了工作装,整理着头发,转身问贺白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呢?”
“杜云鹏说的,他上个月才去新西兰。”
“哦,我差点忘了,你在国内安排了卧底啊。”
“杜云鹏现在还追你吗?”
“不知道,还是那样子吧。”
“你怎么说得那么轻松呢?”
“难道我要声泪俱下,感叹一番。”贺白龄说完看着肖雯,两人相视一笑。
贺白龄拉着肖雯走向一辆国外牌照的白色汽车。一个年轻的男人下车帮贺白龄拉开了车门。
“哇,你这是享受的什么级别的待遇?”肖雯惊叹一声,盯着贺白龄,似乎想知道什么秘密。
“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大俊,我们公司安排的总监助理,在国外念的大学,去年才来公司……”贺白龄说着又看了一眼肖雯,“这是我很好的朋友,好闺蜜。”
肖雯并没有和大俊握手,两个人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肖雯给大俊大致说了一下行车路线,然后就认真地审问着贺白龄。“他,只是你的助理?”肖雯很是疑惑。
“对呀,我们公司安排的助理。”贺白龄回答很坦诚,很肯定,似乎也没有什么隐藏的。
“你确定?这么帅气的助理?我也想来你们公司了。”肖雯再次表示不相信贺白龄的回答,她想知道更多的秘密。
贺白龄笑着说:“大俊现在还单身呢,你真的要来吗?”
“陈木阳知道吗?”肖雯继续纠缠着,满脑子的疑问。
“他知道什么?”贺白龄瞪着肖雯。
“他啊,你的助理。”
“我们才见过一面,哪有时间说这些,他很忙,我也很忙的。”
“如果他知道,肯定会不爽,我是不是不应该叫他一起?”肖雯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追问贺白龄。
贺白龄没有回答,望着窗外的街道,“五年多没有回来,这座城市都有点陌生了。”
“不只是城市的面貌看着陌生,这里的人也有一些陌生了吧!”肖雯看着贺白龄,“不过,就算你十年不回来,也应该认得我,还有那个木头羊。”肖雯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哈哈哈,木头羊,突然感觉到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贺白龄也忍不住笑了,“现在,应该没有人这样叫他了吧?”
“有啊,我经常这样叫他。”肖雯说,“你不会生气吧?”
贺白龄放低了声调,“我干嘛要生气,我以为大家早就忘了这个外号呢。”
肖雯说:“他说这是你最先这样叫他的,他好像有点介意别人也这样叫他。”
“外号就是给人叫的嘛,他还是那样小气哦,可惜,我上午见到他的时候竟然忘了叫他,木头羊。”贺白龄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木头羊”进行批判。她一贯的风格就是这样,以前更加无所顾忌,她不喜欢在朋友面前展示陈木阳的优点。她说,优点有我知道就行了,别人不能知道得太多,把他的缺点广而告之,他才不会飘起来,我才没有竞争的压力。
陈木阳孤单地坐在火锅店里,抓了一把藤篮里的炒豌豆,一颗一颗地慢慢咀嚼。服务员已经问过几次,要不要先点菜,他说,再等等,一会儿让女士点菜,自己不挑食。
贺白龄和肖雯继续回忆着很多以前的事情,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又低声耳语。大俊不时从反光镜里瞄一眼后座上两个聊得起劲的女人。他几乎没有看到贺白龄如此轻松闲聊过。在大俊的印象里,贺白龄总是穿着得体的职业装,一脸严肃,开会的时候讲话语速较快,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把每个重要的信息准确地送到员工的耳朵里。
陈木阳一边嚼着豆子,一边拨弄着手机,很想给肖雯打电话,是不是给自己放鸽子了。也许肖雯又加班了吧,以前好几次约好一起吃饭,在下班的时候被领导临时安排的工作拖住。陈木阳已经习惯了肖雯姗姗来迟。虽然他很讨厌等人,但是,对于贺白龄和肖雯,他总是能够耐心地等着。他还记得好几次等贺白龄下班一起吃饭,经常是一个多小时候。每次这种时候,贺白龄还会质问陈木阳,你不知道我加班吗,自己先吃了就是,等一下还不耐烦的样子。陈木阳总会挤出笑容,安慰贺白龄不要生气,好好吃饭。
“木头羊!”,一个声音刺破了陈木阳的回忆。
贺白龄和肖雯挽着胳膊,愣愣地站在陈木阳面前,似乎没有陈木阳的招呼,她们就准备一直这样站着。
“快请坐,你们怎么在一起?”陈木阳招呼着她们俩坐下,一面让服务员端上热水和菜单。
“我们有缘呗,路上偶遇!”肖雯欢快地笑着。
“嗯,我去找她的。”贺白龄回答得很直接。
“很抱歉,下午散会的时候,我看你很忙,我就走了……”贺白龄对陈木阳很客气。
“没事,没事,干嘛这样客气,现在不是又见面了嘛。”陈木阳明显感觉到贺白龄对自己的出现有点意外。
肖雯说:“白龄,是我告诉陈木阳,晚上一起吃饭的,你不会介意吧?”
贺白龄笑着摇摇头。
陈木阳把菜单递给贺白龄点菜,贺白龄认真看了一遍菜单,最终点了几个素菜,肖雯添加了荤菜。服务员转身离开的时候,陈木阳说,请给我们三个油碟,另外加一个干碟,放一点小米椒。
肖雯说:“你要吃小米椒?”
“我不吃,贺总监喜欢吃啊!”
“谢谢!我也很久没有吃小米椒了,国外的小米椒都不是那个味。还有,你现在每次吃火锅还吃那么多蒜末吗?”,贺白龄说着看看肖雯又看看陈木阳,“以后不要叫我贺总监,叫我名字吧。”
肖雯在一旁乐不可支,她说,“陈木阳,每次都要吃一小碗蒜末,服务员都很惊讶。我觉得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她小白羊吧,多亲切啊。”
“也可以啊,叫我小白吧。肖雯,你怎么这么高兴呢?笑起皱纹了。”贺白龄看着肖雯。
“我高兴,因为你们重逢了啊,我当然高兴咯,五年多,太不容易了……”肖雯还沉浸在喜悦中,她是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她几乎见证了陈木阳和贺白龄之间所有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
“好啦,我们今天不感叹过去的事情,到今天是一千九百零三天,我们几个一起喝一杯吧!”陈木阳望着贺白龄,征求她的意见。
“好啊,我们喝一杯!”一个阳光的年轻男人从门外走进了,站在桌边。
陈木阳怔了一下,看看这个男人,又看看贺白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才说:“你的朋友?同事?”
贺白龄站起来,忙着介绍一番,“这位是市旅游局陈副局长,这位是大俊,我的助理。”
陈木阳和大俊礼节性地握手,安排大俊坐在自己旁边。他意识到下午给贺白龄打电话,应该是大俊接听。大俊和贺白龄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吗?陈木阳一时还不确定,他需要时间来解开心中的疑惑。
吃火锅的客人一般都来得比较晚,现在刚过下班时间,偌大的餐厅里,只有陈木阳他们一桌,显得空空荡荡。陈木阳沉默着,想问什么,欲言又止,四个人相互看看,又笑笑,不言不语。
“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呢,是等项目推进了才过去还是最近又走?”陈木阳努力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我这次回来可能要呆一段时间,一时半会儿不出去了,公司安排我负责推动元宝山全域旅游开发项目……”贺白龄和陈木阳把话题扯到了工作上,虽然很不合适,至少比沉默要好。
肖雯几次准备打断陈木阳和贺白龄的交谈,她很反感在下班之后,特别是在一帮朋友吃饭的时候没完没了地谈论工作。
热腾腾的火锅,冷冰冰的啤酒,四个沉默寡言的人。这顿火锅吃得特别久,陈木阳几次掏出手机看看时间。
贺白龄问:“你还有工作要忙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看一下手机,也许有电话或者信息,这几年养成了这种不好的习惯,手机依赖症,得治!得治!”陈木阳把手机放进包里,端起酒杯,“来来来!我们再喝一个,为小白接风,哦,还有大俊。”大家举着酒杯,一阵觥筹交错,一杯冷酒下肚。
“我们几个吃饭,不要搞得这么官方哦。”肖雯对陈木阳把工作中的状态用到朋友中来表示了抗议。
“抱歉,抱歉,大家是朋友,应该随意,随意,我先干一个。”陈木阳倒满酒杯,一抬头又是一杯见底。
贺白龄让陈木阳少喝一点,酒喝多了伤胃。陈木阳端起酒杯和贺白龄碰了一下,“谢谢关心,这几年,酒量已经练出来了。”
大俊一言不发,只是偶尔默默地为贺白龄捞菜。陈木阳总是对大俊捞的菜表示不满,“小白喜欢吃荤菜,你怎么老是夹素材?”“小白喜欢吃牛肉丸子”“小白喜欢吃煮的时间久一点的鸭肠,她不吃刚下锅就捞起来的脆鸭肠……”
贺白龄和肖雯默默地吃菜,偶尔耳语几句,她们完全忽略了陈木阳和大俊之间的较量。她们看出来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不方便插手干涉。
通过一番交流和推理,陈木阳更加怀疑贺白龄与大俊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