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皇上的御书房里站满了人,却安静的异常,皇上的面色凝重,诸位大臣也都不敢说话。半晌皇上清了清嗓子,诸位大臣不由得站的更笔直了。
“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都说说。”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都看着林勰,皇上半眯着眼睛说:“甫煊说说吧。”
林勰向前了一步说:“启禀皇上,北部自合卓国灭之后,一直有余部骚扰,近年来更是想携手边上的大俞想瓜分我们北部边疆。微臣认为目前合卓部下都是游兵散勇,只是我们大军倘若去剿灭,辎重耗费不说,也太抬举了合卓余孽。”
边上的卫右大将军进一步说:“林大人此言微臣不敢苟同。”说罢对皇上行礼说:“皇上,近年来合卓余孽一直在边疆骚扰,倘若我们不能在其势力微弱的时候歼灭,日后合卓壮大,又将成为我大周的劲敌啊!”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挂在墙上的布战图,仿佛回到青年时光,那时候的合卓国力强盛,屡屡侵犯,那场战役真是艰难啊,前后打了三年,要不是钱焘奋力一搏大灭合卓主力,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想到这里皇上都觉得心有余悸。
林勰看着皇上的面色,又进前一步说:“皇上,要想国富民安,打仗最是劳民伤财,微臣倒是觉得倘若能不动我国兵力,长期与大俞建立良好的关系,这个合卓就有大俞替我们看着了。”
皇上可能是坐了太久,挪了挪位置说:“甫煊,你,接着说。”
林勰看着皇上说:“微臣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派人出使大俞,将大俞成为我们大周的防御国,以此结为兄弟之国,以后等于我们北部边境有人驻守。”
皇上点点头说:“太平盛世,自然不愿意过枕戈寝甲的日子了。只是与大俞商谈也需要一个稳妥的人。”
林勰立刻跪下说:“微臣忝居高位,愿意为皇上效犬马之劳。”皇上点点头说:“你去,我是放心的。”
林勰接着说:“皇上,此次出使大俞,微臣认为可以委派一位皇子同行,一来皇子们都成年了,出去见识也是好的,二来皇子身份贵重,随行也代表皇上重视的意思。”
皇上看着林勰半晌没有做声,手里把玩着一对核桃,书房里只听得到两个核桃摩擦嗦嗦嗦的声音,林勰仿佛被皇上看穿一般,额头冒出了冷汗。
皇上起身站起来,说:“嗯,行吧,让~让祁宇跟着你一起去见识见识也好。尹令拟旨吧。”
十月转眼就到了,已经下过了第一场雪,大婚的日子快要到了,林楚也按例住到了林府。两个舅母并均瑶姐姐也来过好几次,虽然林楚并不想从林府出嫁,但是按照惯例,也只得按照规矩办事了。林勰因为忙着去大俞出使的事情,并不怎么管林楚的婚事,林楚干脆三天两头住到舅舅那里去,两个舅母则万事妥帖,嫁妆、嫁衣、陪嫁一样样准备妥帖。
十月初十大婚日子到了,林楚早起坐在妆台前,敛秋和凌冬给林楚梳妆,凌冬一边给林楚描眉一边说:“小姐进宫才一年左右的光景,我倒觉得过了许久一般。”林楚拉着凌冬的手说:“姑姑,如今万事都好了,你和秋姑姑不是都要跟我去吗?”
凌冬看着镜子里的林楚说:“真好看,比你娘亲还要好看。”林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之间跟母亲十分相似,敛秋给林楚头上簪上了一支赤金凤步摇,说:“也不枉我这一年吃斋念佛的,如今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了。我听人说,三皇子待人宽厚,虽然说没有显赫的母族,但是好歹是皇上的儿子,将来总能封王的吧,倒时候我们楚楚就是王妃了呢。”
凌冬拍着楚楚的手说:“姑姑可不巴望你做什么王妃,只要三皇子对你好,比什么都强。”
林楚看着自己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十月份外面天还没有亮,林楚看时辰还早,打开窗户,窗外的海棠树已经花叶落尽,冷风呼啸而过。林楚取出来珺瑶送给她的长萧,一曲平湖秋月缓缓吹出来。
箫声和缓沉稳,一曲罢林楚放松的笑笑说:“好啦,姑姑,从今以后咱们又可以在一处了,我又可以吃到冬姑姑做的柿子蜜饯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敛秋和凌冬笑笑,整理了一下林楚的鬓角,说:“你在这里歇着,林府的人做事不上心,我们出去看着,迎亲的队伍还没到,你坐着且歇歇吧。”
林楚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灰色的天还没亮起来,隐约看到外面墙头上仿佛是一个人,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韦昌。
韦昌跳了两下进了屋子,林楚笑到:“你如今功夫愈发好了,以后打家劫舍不在话下啊!”韦昌看着林楚说:“新娘子不会紧张吗?”林楚低头摸着放在屉子里的红盖头说:“还好吧,安排好了的,有什么紧张?”
韦昌犹豫了下,拉着林楚的手说:“何苦要去那样的地方,皇家的人,总归是薄情冷漠的。”
林楚默默抽回来手,看着韦昌说:“韦昌,咱们自小一块长大,你知道我的,那些地位并不是我在乎的,但是祁璟,祁璟他待我是不一样的。他跟别人不一样。”
韦昌皱皱眉头说:“你现在觉得不一样,但是将来呢?三皇子~他,也,也并不是没有……”韦昌犹豫了下,说:“倘若,他要做的事情难之又难,倘若他有一日将自己陷入险境,你怎么办?”
林楚看着外面越来越亮的天说:“我会陪着他啊,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我们一起要做的事情,我在他的身边,我就不会让我们陷入险境。总会有周全的法子的。”
林楚看着韦昌这样担心,反过来安慰韦昌说:“当初珺瑶姐姐大婚的时候,钱辰也是这样担心的,担心世谦哥哥对她不好,你看现在珺瑶姐姐,成亲到现在,两人走到哪里都是一起的。”然后看着韦昌的眼睛说:“我没有哥哥弟弟,从小就当你是我的哥哥一样的。”
韦昌面色尴尬,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只看着林楚,仿佛千言万语说不出来一般,继而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手串说:“这串桃核手串我请人雕刻了你喜欢的四君子,你留着玩吧。”说罢将手串放在桌上,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三两下从屋脊上消失了。
林楚嘟囔说:“好好一个人,都不会走门了吗?”说着拿起桃核手串端详。打磨的十分仔细,每一个桃核上都精心雕刻过,十分精致。
林楚端详了一阵,默默套在手上,屋外已经听见唢呐的声音,迎亲的乐队已经到了。
敛秋和凌冬一起进屋,给楚楚盖上大红色的喜帕,搀扶着楚楚出去给各位长辈献礼。
盖着红色盖头的林楚每一步都走的很慢,看着红色绣鞋一步步往前走,直到面前看到一双红底玄色的靴子,林楚心里扑腾扑腾的乱跳,他递过来大红的绸子,秋姑姑交到林楚手里,林楚谨慎的握好。外间礼乐声响起,林楚就跟着这红绸子一路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