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阁老的介绍后,易小天发现这两朵奇花无论是从年份、成长经历、珍贵程度以及药效来说都不相伯仲,难怪众人会纠结如此之久。这个问题不论放于何时都会是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没有真正的答案。毕竟花魁只有一个,无论给谁对另外一方来说都有些不公平。
这一问题苦恼了众人良久,凭他一个对花道一知半解的门外汉想解答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不过既然张阁老如此郑重的询问于他,易小天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它们二者难分伯仲,让它们并称花魁可行?”
对于易小天的这个回答,张阁老似乎早有预料,竟丝毫也不感到意外,微点着头道:“并称花魁倒也不失为一个折衷的办法。”
“可是阁老,这历史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两朵奇花同时被评为花魁的情况。而且像今天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最终都是评选出了一个花魁,虽然结果不可避免的会有争议,但这也正是花魁评选的魅力所在。万花大会已经开展了上千次,比这更难抉择的情况也曾出现过,但最终的花魁录上在历届花魁一栏中从来都是只有一个名字。这一传统几人维持了上千年,自有其道理,不可轻废。”
此观点一经提出,周围顿时响起了反对的声音。显然这一可能性几人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顾虑颇多,且反对的声音不少。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结果,张阁老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这段时间他几乎问遍了观礼台上每一个人,得到的答案多有不同,可似乎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
在与几位花魁评为商论了一会儿后,张阁老走到了观礼台中央,整个广场瞬间安静,按照惯例,张阁老应该是要宣布最终的结果了,大家都是屏气凝神,满心期待。
张阁老站立于观礼台的中央,迟疑了许久似乎依旧没有拿定主意,就在人群隐隐有些躁动之时,他开口说道:“万花大会进行到现在已经接近了尾声,老夫依城主所请以及众人的信任担任此次花魁评选的主持,说来惭愧,老夫与众人商讨许久依旧无法确定此次花魁的人选,因此老夫提议,花魁评选推迟半个时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不过却无人指责老者的无能,反而对他的决定心生敬意。因为他这么做无疑是对花魁评选最高的敬意,想要评选出真正实至名归的花魁,否则以他的资历根本犯不着在这件事情上范围。
“同时老夫还有一个提议。”
说到这里,张阁老忽然话音一顿,待场面稍微安静一些后才继续说道:“在这半个时辰中,在场的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发表自己的观点,只要他的观点能够服众,老夫和众位老友定会采纳,同时给出建言者可以到奇花阁或者城中任一店铺选择珍品奇花一朵,品种不限。与此同时,在这半个时辰中,如果有人心目中的花魁另有选项,也可以畅所欲言。同样的,只要他能拿出实物,并且服众,可以直接晋升为本届花魁,享有花魁待遇,写入花魁录,另外老夫还会额外拿出十坛万花酿作为奖励。”
张阁老的话无疑引发了巨大的反响,且不说他所承诺的丰厚奖励,能够由自己的口中评选出花魁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了,所缺者唯有一个理由而已。
大家各自冥思苦想,绞尽脑汁,都希望能够想出一个所有人都能够信服的观点。只要他的观点能被采纳,他不仅能够立时扬名,甚至可以和这届花魁一起留名青史,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易小天也是心中一动,他虽然选不出那两朵奇花具体谁该评为花魁,但另选出一个心目中的花魁却相对容易一些,至少他心目中就有了一个选项。
“嗯?小友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在提出这个建议后,张阁老就一直在注视着众人的表情。易小天的脸上刚表露出异样他就发现了这一端倪,忍不住出言询问道。
易小天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晚辈的确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噢?”
张阁老眼睛一亮,“你可是相出了这两朵奇花究竟谁应该被评为花魁?”
易小天摇了摇头:“晚辈心目中的花魁另有选项。”
张阁老眼中的亮光更盛:“是何奇花,拿出来看看!”
易小天继续摇头:“这朵奇花晚辈并没有带在身上,如果前辈应允,晚辈可以前去取一朵来。”
“取一朵来?好大的口气,你当花魁是大白菜吗?随便就能找出一株来。”张阁老尚未回音,一声讥讽之声忽然传出。
易小天转头看去,见发声处是来自花千岁身后的一个少年。花万翎因为与易小天的比试至今尚未苏醒,他们心中本就有些介怀。之前又见张阁老对他格外另眼相看,心中更是不忿,所以此时见他言语轻脱,忍不住出言讥讽。
张阁老眉头微皱,也是流露出一丝失望:“花魁评选必须服众,而且不能在往届花魁录中记载过,只有满足这两个条件才有资格评选本届花魁,你的心目中当真有这种选项吗?”
易小天低头思索了一阵:“晚辈心目中的花魁的确在往届花魁录中未曾记载,至于能否服众晚辈不敢断言,只是在晚辈心目中,它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花魁。”
“噢?”
见易小天话说得这么满,张阁老也是产生了几分兴趣:“既然如此你尽可去取,不过尽量在半个时辰内赶回来,否则老夫也没有办法。”
“用不了那么久,我片刻便回。”
易小天应了一声闪身冲出了观礼台,广场之上本不适于御空飞行,但到了这种时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从人群上空飞掠了过去。
易小天去得急,来得更快,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又重新回到了观礼台。而在他的手中还抱有一个花盆,花盆中栽种着一朵普通的淡蓝色香花。这种香花在花都城内并不稀有,甚至可以说随处可见。
“小天,你搞什么鬼,阁老让你拿奇花,你怎么把我府门前的丽景兰抱了过来,你到底想搞什么鬼?”余良鹤大老远的就开始咆哮了。
易小天却他的呼呵视而不见,直接走到了张阁老的近前,举着手中的丽景兰道:“张阁老,你说这盆花有资格评为花魁吗?”
张阁老先是一怔,眉头微锁,紧接着眼中忽然闪过一道亮丽的精光,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秒,实在是太妙了!”
易小天之前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此时见张阁老竟然拍手称赞,纷纷聚集了过来。
“这株花到底有何奇特之处?看起来就是一株普通的丽景兰嘛,难道是我看错了?”
“一个人看错尚有可能,难道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看错了?这的确是一株再普通不过的丽景兰了嘛。这种花在花都城内随处可见,根本谈不上什么珍贵。要说珍奇,整个广场上随便一株都比这株有资格。”
“是啊张阁老,你那么大的反应应该别有缘由吧,可否为我等解惑?”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张阁老却是先将目光落在了易小天的身上:“你的选择虽然有讨巧之嫌,但足见你是一个有心人,这株丽景兰的确够资格评为本届花魁,而且当之无愧。”
张阁老的话无疑对这株丽景兰做出了定性,既然可以评为花魁又岂会普通,只是大家心中的疑惑依旧未解,张阁老继续说道;“这株丽景兰既然是由小友选出,具体缘由还是由他自己说明吧,老夫也想从他口中亲自听到答案。”
易小天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晚辈手中的确是一株最为普通的丽景兰,也正如余前辈所言,是由城主府搬来的。而我之所以选择这株丽景兰,是因为不久前无意中得知一个关于它的典故,如果典故中的记载为真,那么这株丽景兰的确应当被评为花魁,甚至在千年之前它就应该被评为花魁。”
易小天侃侃而谈,先是做了一个铺垫,见成功调动起了大家的兴趣,才继续数道:“我来到花都城不久,机缘巧合之下从朋友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万花大会以及花都城的过往,对当年的琼花仙子心生敬仰,后来便专门翻阅了一些关于琼花仙子生平的书籍,无意中看到一条讯息。得知当年琼花仙子刚到花都城的时候,这片地方原本非常荒凉,不仅位置偏僻,人迹罕至,就连植被都很难见到,可谓荒芜至极。琼花仙子有心改变这一现状,于是遍寻天下终于被她找到一种奇花,名为‘野芝兰’。”
说到这里,几位颇有资历的老者已经知晓了易小天想要表达的意思,纷纷冲他点头示意,易小天精神一震,继续说道:“相信有人已经猜出来了,被琼花仙子找到的野芝兰其实就是我手中捧着的这盆花,它是后来才改名叫丽景兰的。”
“丽景兰原名野芝兰,花魁录中的确早有记载的。”有人出声附和道。
“不错,当年琼花仙子为了开辟丽景城,曾经尝试着移植了各种品类的奇花异草,皆不得活,最后孤注一掷,深入到某处险地才最终找到了这种奇花野芝兰。野芝兰并无任何药性,它唯一的特性就是适应性极强,就算再恶劣的环境也能生存。正是由于野芝兰的大量种植,才使得丽景城周围的土质逐步改善,也才有了后来的花都城。”
“现在我们见到丽景兰遍地都是,只以为它是再寻常不过的花品。实则在千年之前这种奇花极为稀有,其珍贵程度即便是大家今天看到的紫藤兰以及曼罗幻都是远远不及的。可以说没有丽景兰就没有后来的丽景城,也就没有今天花都城的盛况。所以晚辈以为,论起对花都城的贡献,丽景兰被评为花魁绝对当之无愧。如果说起稀有,在千年之前它就应该被评为花魁。这千年以来之所以将之遗忘,晚辈猜想是因为万花大会开始举办的时候丽景兰早已经遍地都是了,然而它的功绩实是应该写入花魁录。”
“说得好”
张阁老再次拍手称赞:“丽景兰见证了琼花仙子当年的付出与功绩,我建议将之写入花魁录的第一篇,作为花魁录中的第一花魁传承千古。”
“我同意。”
“就是如此,我也同意。”
“他奶奶的,早该如此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
张阁老的话说得众人心痒难耐,几乎忍不住马上就要付诸实施。还是余良鹤出声提醒道:“张阁老,花魁评选应该可以有个结果了吧。”
“可以了。”
张阁老点了点头,再次走到了观礼台中央,高声说道:“经老夫与众人商议一致,本届花魁已经有了结果,由易小天道友推荐的丽景兰最终夺魁,易小天成为本届花魁,丽景兰录入花魁录。同时我宣布,丽景兰将作为花魁之首录入花魁录第一篇,而紫藤兰与曼罗幻作为丽景兰的生平典故,单独列传,一同录入花魁录第一篇。”
张阁老的话有些石破天惊,在场所有人对于这一结果竟然无人反对,广场上发出震天的呼啸,众人齐声呼喊着易小天以及丽景兰的名字,声势震天。
“这下,我可真的是出名了。”
想起刚到丽景城时所遭遇的事情,易小天忽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万花大会就此落幕,然而有些人,有些事,并不会随着大会的落幕而销声匿迹,就此沉寂。他们将走向新的舞台,谱写属于他们自己的崭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