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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夙愿

幽界之地,阔不之几许。终年乌云不散,云之上藏一世,凡不可知。云之下有一州,漆黑汹涌,无人能渡。洲之畔耸一山,山之高目无所及。山巅居一女子,曰为幽神,隐于此不问世事,以练丹为乐。

乌云之下山巅之上有个人身鸟翼的男子,看着那山下一望无尽的幽州之水心中乏闷。它曾听‘幽人’说这乌云之上是另一番尘世,蓝天,白云,星辰,草木,花朵,甚至有不一样的‘幽人’,幽神说那些不一样的幽人叫做‘人类’。而去往乌云之上的唯一办法就是坠入这幽州,沉到洲底。

他震了震翅膀,盘旋起来,直达乌云之上,却一无所得。盘旋而下,幽州之水,肃杀之气直通霄汉,更无法飞度,终又无奈飞回山巅。

“白泽”

白泽回头看了看那个完全异于幽界的,没有尾巴也没有翅膀,甚至以‘人类’面貌出现身旁的幽神。

“幽神,你来干什么?”白泽闷闷不乐。

“怎么你还没放弃?”幽神走到他身边“其实外面没什么好的,那里的人并不可爱,甚至那个世界很邪恶”

“你怎么知道”白泽来了兴趣“你是不是去过?”

幽神神色暗淡了下来,欲言又止。

“跟我回去吧,明天就是‘求丹之日’”说完幽神径自离开了。

白泽觉得很无趣,这幽神老是这样,与她的谈话永远是有头无尾。

白泽跟着幽神回了幽神殿,懒懒的趴在丹炉旁边看着幽神懒丹。

这幽神山上其实就他和幽神两个幽人,当然若幽神还算的上幽人的话。他闲来总是和幽神一起炼丹,幽神也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这一练就是千年。

不过今天他却无心再和她去炼丹了,甚至他有些不屑,不屑幽神的所作所为。这所谓的‘求丹之日’不过是幽神用假药骗人罢了。

他不明白幽神明明可以炼制出真的丹药为什么却要用假药骗人,而那些求药的人更让他觉得好笑。明明是假药,却年年来求。甚至他们说吃了幽神练的丹可以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怎么会有这样逆天的药呢?至少他是不信的,不过他每每看到幽神那不老之态又自我怀疑了!打他记事就被幽神收养,可这两千多年过去了幽神的容貌神态一点变化都没有!

于是他甚至还特意的去和幽神核实过长生不老药的时,幽神只是神秘的微笑“那只是一个谎言,但这谎言流传的多了,人们便相信了”

翌日。

幽神施了法术,丹鼎前的一面‘镜子’熠熠发光。

没多久镜子里面就出现了一番景致,完全异于幽界的场景,幽神说那便是人世,人世里的人有着幽神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那些人都没有幽神漂亮。

镜子里的场景似乎是一个大殿,大殿外人山人海,间或不知到是什么在噼啪做响,热闹非凡。大殿最前面跪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女子头上插着金钗,虽然略施粉黛,却分外好看。

那女子先是拜了拜,然后拿出一只青色的碗,不知道在碗里投了些什么东西,就盖上红布,小心翼翼的放在面前,然后拜了起来。

口中念念有词:贫女赵氏,今求仙丹就人,望幽神显圣,……

幽神从丹鼎中取了一颗早已炼好的红红的丹丸,向镜子里一扔,丹药消失不见,反倒是先前女子放到碗里的‘奇形怪状’的东西跑到了幽神的手里。

幽神拿着镜子里取出的东西仔细看着,然后满意的笑了笑,又将取来的东西一如既往的放在了一个大箱子里。

那箱子里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据幽神说那些是镜子里的‘幽人’们最珍贵的宝物,比如珍珠,宝石,药材……

这些宝物都是与幽神换取仙丹的。

白泽觉得幽神的癖好很可笑,爱收集这些幽界用不到的东西。特别是每年此时,他总是忍不住的要去问幽神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幽神总是神秘的笑笑也不回答。

少女磕了几个头遂拿掉红布,果不其然在碗中看到了‘丹药’,热泪盈眶,双手颤抖……

白泽却是觉得无聊。不再看去,趴在地上昏昏欲睡。

当幽神终于觉得累了,镜子才慢慢合拢,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你老是爱骗人”白泽每年都会陪幽神在这里‘普渡众生’。他甚至觉得自己是骗取‘宝物’的同谋。

“我也没说我的药可医长生不老啊”幽神笑了笑,依旧在箱子里翻弄着她‘骗来’那些所谓的‘宝贝’。

白泽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到底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幽界根本又用不到”

“炼长生不老药啊?”

“你不是说没有吗?”

“我说过吗”幽神又是笑,笑的很让白泽心烦。

“我想去看看镜子里的世界”

“你不能去”幽神很严肃的放下手里的宝贝。

她弄不懂白泽为什么老是想要去人世干什么,就如白泽弄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些宝贝干什么一样。仅仅是出于好奇心吧!

嗯,这点和人类还真是像!

“为什么”

“因为预言”

又是预言。没次幽神都会用预言来搪塞他,开始白泽还深信不疑。但听了几千年难眠心烦了!

他弄不懂,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深信‘举父’的预言。而为什么走出幽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杀死自己?

这难免太荒诞了!白泽觉得自己翅膀一抖,有摧山之力,翻江倒海之能。那镜中脆弱的人类可以杀的了他?这是打死他他也不信的!

不过他依旧心情不好,不为预言的真假,而是因为他修炼了两千多年依旧无法潜入幽河,更别说是湖底了。

“可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白泽觉得这幽神是出去过的,尽管他没有证据,但就是莫名的笃定。

幽神也不答他的话,神情落寞。呆呆的坐在那,像是想着心事,几千年前的心事。

见幽神再无答复,白泽不得不独自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山洞。

他不喜欢幽神的‘山洞’,那山洞很奇怪,是树木搭建的,很小,甚至白泽觉得只要他愿意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弄的七零八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的希望看看‘外面’的世界。这很奇怪,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再召唤他,再吸引他,他无力反抗。

他不到的其实又何止是这些呢?就比如,自己的父母是谁?再比如自己为什么可以幻化出人身,要知道幽界那么多大能,修炼了万年依旧是兽身。

白泽一阵阵的头痛。太多的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

“你真的想出去看看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幽神进来了。

那眼神仿佛很失落,至少白泽从来没见过那么失落的幽神。如果非要用一个人类的词汇来形容的话,那便是生无可恋。当然,生无可恋的这个词和意思是他以后才慢慢弄明白的。

白泽不住的点头,煽动着翅膀。

“如果你遇见这个人,把这颗‘长生丹’给他”幽神拿出了一幅画,画上面是一个女子“告诉她,从此我不亏欠他们了”

白泽懵懵懂懂却没开口多问。他只是欣喜,他终于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仿佛千年的压抑和苦闷都消散了。

“也许这都是命运吧”幽神叹着气,将画和一个包裹交给了白泽。

命运?命运是什么?白泽当然不懂了,他也懒得去弄明白。

山巅上风声呼啸。山下的幽州咆哮奔腾,一片肃杀之气。

“含着它,遇见画中人,将丹药交给她,告诉她,从此各不相欠”幽神张嘴,一颗红色的药丸出现在她的掌心。

“还有,如果不想预言成真,一定要杀死你第一个见到的人”

他含着药丸,义无反顾的跃入幽州。

涯上的幽神一头青丝渐渐变成了白色,那如花美眷慢慢的爬满了皱纹,人也慢慢的佝偻了下来。

幽州之水一下漫过身体,身体仿佛有千万斤之重,迅速的下沉着,白泽的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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