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为父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云痕大声道,“做人要休休有容,以德报怨,不可……”
“好吧,好吧,”云非道苦着脸打断了这句耳熟能详的教诲,“我知道了,我会把他找回来的。”
“这才是我云痕的儿子,去吧。”云痕道:“对了,叫金源出来一下。”
父亲找金源做什么,难道和明天的行程有关?虽有疑问,却并没有追问父亲,只是点了点头,回洞内去了。不一会儿,钱金源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与他形影不离的老鹰站在他肩上,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云叔,”钱金源揉了揉困顿的眼睛,问道,“是您找我?”
“金源,”云痕说道,眼睛却灼灼地盯住老鹰,“你老老实实的回答云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见云叔一脸严肃,钱金源登时睡意全无,隐隐不安道,“您问吧,我一定老实回答。”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云痕开门见山问道。
“什么你们?”钱金源没反映过来,待看清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自己肩头时,打了一个激灵,“我……我不懂您说的什么。”
“真的不懂,还是你压根不知道?”云痕皱起眉头,把目光移到钱金源身上。
这道咄咄逼人的目光窥视着掩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想法,想到这道目光的主人是一位见多识广的智者时,他感到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双腿颤颤发抖,向后退了几步,碰到一块石头,才算给自己那副瘫软的身体找到一个支撑点。
“您,您到底想说什么?”他抱着侥幸的心理道,虽然明白云叔问的是什么,但他还是表现出一无所知、并努力思索的样子,“我真的不明白,您就大发慈悲告诉我吧,别在折磨我那可怜的神经了。”
云痕的脸色骤然一冷,忽然间出手如电,只听老鹰一声惨叫,便被一双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攥住。
“看来我猜的没错,”他冷哼道,手上微微用力,旺财的悲鸣声戛然而止,“你对它的底细一无所知。”
钱金源被朋友的惨叫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地朝云痕扑去,云痕只是身子一侧,顿时让他扑了个空,钱金源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你把旺财还给我,”他嘶声喊道。
“所以,旺财是它的名字吗?”云痕说道,脸上泛起一个奇怪的微笑,“倒也的确符合你的性格。”
这种笑容吓得钱金源魂飞魄散,他连滚带爬地跪到云痕面前,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
“云叔,求求您了,您就放过她吧,”他泪流满面道,“我再也不敢隐瞒您了,只求您放过她。”
“早说你们认识不就没事了,”云痕无辜地说道,就像与他无关一样,“现在可好,它好像不行了!”
听到这话,钱金源先是出于极度的恐惧站起来,现在,看着失去生命迹象的旺财,又被第二次极度的恐惧吓得瘫坐下去。
“旺……旺财死了?你杀了她!”他惊恐地目睹这可怕的场面,久久不敢相信。沉默半晌后,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从胸膛里发出一声既不像愤怒,也不像叹息的嘶哑声:“死了,真的死了,我的朋友死了……”
聪明人那铁青的面孔,惶恐的目光和浑身颤抖的样子实在让人惨不忍睹,连另有打算的云痕也为之动容。目送这个跌跌撞撞的背影离去,云痕伸出双指,在老鹰身上点了一下,说也奇怪,刚才还毫无生机的老鹰一下就睁开了双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不会错,”他对鹰妖说道,“你们妖族和仙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妖族不能和人族私通,对吗?”
“你怎么知道?”鹰妖吃惊道,警惕地盯着这个一眼就识破她身份的人,用探寻的目光,在那双深邃的眼眸搜寻着他的真正意图,但她一无所获。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云痕说道,“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鹰妖犹豫了一下,说道:“但我要提醒你,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在凡人眼里,几百年或许很长很长,但在天界那些人眼里,几百年其实很短。”
“那又怎么样?”
“那么,你和金源在一起,会遭到天谴!”
“天谴?也就只有你们这些胆小的、目光短浅的人类才会相信这种鬼话了。”鹰妖不屑地冷笑道,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瞒你说,其实,很多人族和妖族早已不分你我,他们不是活的好好的?至于你说的天谴,那就更可笑了,在我看来,那不过是天界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而撤下的幌子罢了。”
“你接近金源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觉得在一个三餐不保,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图的?”
“这也正是我的疑问,所以才需要你回答我。”
“如果我说他救过我,而且有共同的梦想,你会相信我吗?”
显然,云痕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由于没有得到足以让自己信服的答案,因此他闭口不言,准备继续听下去,以便作出相机酌情的回答。
“八百年前,“鹰妖继续说道,”妖帝不满仙界专横的统治,亲率妖界和人界进攻仙界,他们一路披荆斩棘、势如破竹,直捣南天门,血战凌霄殿,就在圣战联盟即将获得神圣胜利的最后时刻,武天神王居然挟持妖界和人界平民做人质,逼迫本已胜券在握的妖帝就范。妖帝胸怀天下苍生,只能选择罢手,仙族见此招有效,便开始咄咄相逼,先是要挟妖帝,让亲密无间的妖族和人族划清界限;然后让他自废道行,以慰在圣战中牺牲的仙族。妖帝答应了,但他没有自废道行,而是一头撞在了身旁的盘龙擎天柱上,血洒凌霄,以身殉道……”鹰妖化作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掩面哭了起来。
“我以我血荐天道,六界众生皆平等……”云痕仰望苍穹,喃喃念道。
“你知道这句话!”
“是的,我所不知道的是,在这句话背后,还有一个悲壮的故事。”
“是啊,人界的生命是六界中最短暂的,他们不断的生死轮回,很快就遗忘了先辈们的朋友,并一心修仙,企图位列仙班,不过,这也正是仙界的如意算盘。”
“你为什么不以人形陪伴在金源身边呢?”云痕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争辩,便回到正题。
“我怕他接受不了。”
“你不是他的好朋友么?”
“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作为最好的朋友,你就不该瞒着他,他对你毫无保留,并且把你当作他唯一的亲人,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朋友其实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他会怎么想呢?让我来告诉你,他会认为你在愚弄他的智慧和友情,最后离那欺骗他的人远远的。”云痕见她陷入沉思,停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刚才我故意使用手段让你进入假死状态,其目的就是让你明白,你在金源心中的地位。”
沉默一阵后,鹰妖的目光坚定下来,“我懂了,谢谢您的点拨!”说我,以人身走向洞里。
“你去哪里?”
“去我朋友身边,告诉他我的顾忌,还有为我的欺骗道歉。”
“你这样去会把他吓坏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旺财调皮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