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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因释愚衷山本失性 葛三获救弃暗投明

且说在暮色苍茫中,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颠簸在乡间小路上,轰鸣声连同荡起的烟尘,不时惊起路边踏枝的鸦鹊。

四月的风,温情似水,清爽怡人。且看那树影婆娑,村舍朦胧,大地青青,丘陵上下,稍头泛绿,天际濛濛。若不是身逢乱世,情不由衷,在这紫阳沐浴的黄昏时刻,乘坐摩托车绕迂旷野、品赏晚霞的绚丽,那该是多么浪漫与惬意的事。可偏是:

一片春光空默对,注目不识茫然时。置身冷雨浇心灭,致使无力告人知。

摩托车爬上一道丘陵之后,迎面一簇树林蓦然映入眼帘。定睛看去,林木中房舍隐隐,炊烟如织,好一处风景如画的所在。又见夕阳笼罩,霞光璀璨,那闪闪的玫瑰光环披挂在绿色梢头上,光滟滟刺眼欲盲,恰似诰命朝罢归来,满头金簪闪耀。噫!这正是:

夕阳无限好,余辉更照人。未思即将别,且慰故人心。

且说摩托车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之后,前面那辆摩托车突然一声尖叫,只见尾灯一闪,立刻停了下来,紧接着山本乘坐的摩托车也尖叫一声停了下来。

沈素圆从摩托车上下来,轻迈莲步来到山本跟前,说道:“多谢所长盛情款送。寒舍就在前面,请您就此留步吧。”

山本跳下摩托车,注视了沈素圆刹那,说道:“我很感激你,你已经成为我心中的牵挂。但诺言重于泰山,请多保重。再见。”

沈素圆半垂着头,一直没看山本一眼,只是一侧身给山本施了一个蹲身拐肘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山本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对士兵说道:“我们回去。”摩托车驾驶兵得令,立刻掉转车头,又一路烟尘地朝大榆树小镇驶去。

此时沈素圆的心情很复杂,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默默蹚着暮色,迈着沉重的脚步朝家走去。

她居住的屯子叫牤牛屯。阎家在屯中是大户,共有五十几亩土地,日子也颇过得去。阎守诚在家排行老二;大哥阎守智是个兽医,家中养着种牛、种马、种驴,兼做配种生意。牤牛屯的始称,原是他祖上养种牛、兼做配种生意而得名。

弟兄二人至今也没有明确分家,一所大院分作东西两个挎院,各居十几间房屋。阎守诚居西院,大哥阎守智居东院,各起炉灶,并不吃大锅饭。

阎守诚小的时候,父亲供他念了私塾,虽然中庸、大学、论语、孟子及五经都读得滚瓜烂熟,但时已废科举,所学并无用武之地。又因不愿意经商,而且手又提不得锄,肩又担不得担,终不能在家坐吃山空,经人介绍,去边家做管账先生至今。不想一路走来,将至终点了,却差点丢了性命。

沈素圆十五岁嫁给阎守诚,十七岁得子,共生得二男一女。长子阎纪,次子阎文,现在都已经娶妻生子。女儿阎青,也嫁人为母。实可谓:年纪不大,已是儿孙满堂,俱为人祖矣。本是其乐融融,不想半道上横生不测,旦夕之间毁了名节,不免心中凄苦。

沈素圆回到家中,一家人欣喜不已,赶紧过来询问她去哪里了。因她一早便出去了,时已日落仍不见归来,又不知其所往,正着急着呢。

她强打精神,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显得很疲惫。

阎守诚见沈素圆满头满脸都是灰土,便把老大阎纪叫到跟前说道:“老大,快去舀盆水来,让你妈洗洗脸。”接着又叨叨道:“你去哪儿了,看你灰头土脸的!”

沈素圆一听,赶紧到柜跟前拿起镜子照了照,心说道:“妈呀,这是咋整的?就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似的!”因嘀咕道:“出来的时候不是洗脸了吗?这土……是哪儿来的?莫不是老天爷……因我红杏出墙,要惩罚我,故意往我脸上抹的……”想至此,心跳不止,脸上也火辣辣的。

恰这时,大儿媳妇端来一盆水放在马凳上,说道:“妈,水舀来了,您洗洗吧。”她答应一声,先拿起扫炕笤帚到院子里把身上扫了扫,这才进屋来洗脸。洗罢,她边擦脸边问阎守诚道:“你还好吧?”阎守诚说道:“好啥?一想起边玉亭我就恨得牙根儿痒痒,心里也透不过气来。这二十多年来,我为边家忙前忙后,辛辛苦苦不说,哪点儿对不住他了?不想到头来竟往死里整我。”沈素圆说道:“常言说:‘受人驱使,既为人奴。——伴君如伴虎。’古往今来都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唉,算了,你能平安回来就已经不错了。啥也别想了,先把身子骨养好,那才是正经事儿!”阎守诚说道:“听孩子们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你去哪儿了?咋才回来?”

听阎守诚这么问,沈素圆的脸唰地红了,过了刹那才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去乡里了,去找那个新来的治安所所长山本讨公道去了。”她话音刚落,孩子们立刻围拢过来,都睁大眼睛看着她,因问道:“啥?妈你去找山本了?”沈素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阎纪说道:“要这么说的话,爹被放回来都是妈的功劳了?”

沈素圆的脸又一红。接着把在乡里碰见边玉亭,又如何与他理论的事说了一遍。

阎文说道:“爹刚回来的时候,我心里还纳闷儿呢,心想:‘山本咋突然发善心了呢?’想起某们先前去找他,差点儿没让那帮野兽般的日本兵给吓死!”

沈素圆说道:“反正光凭金伯仲那张告示,还有边玉亭的所谓举报状,我心里就是不服。我对山本说,那只是边玉亭的一面之词,他一生气就把我关进了黑屋子。”阎纪问道:“后来咋又把你给放了?”沉默了一会儿,沈素圆说道:“我在屋里又哭又闹,还不住地使劲儿砸门,山本就把我给放出来,我接着和他理论,到后来……他就把我给放了……”

阎文问道:“他们把你关在哪儿了?是不是也关在平时关押犯人的黑屋子里了?”沈素圆说道:“没有。他们把我关在后院儿的兵营宿舍里了。”阎纪说道:“我说你这一身土在哪儿整的呢,原来是在那里头蹭的。那里头都快半年没有人住了,可不净是土咋的?这帮缺德损寿的玩意儿也忒损了。”停了一下,又说道:“不管咋说,还是妈有本事,硬是把爹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爹,你说咱们该咋给我妈接风洗尘吧?”阎守诚没说话。阎文说道:“杀鸡摆宴,为爹压惊,为妈洗尘。”

阎文说完,阎纪马上到鸡窝去抓鸡。因天一落黑鸡都进窝了,所以阎纪没费多大劲便把那只黧花大公鸡给掏出来了。

阎文早操刀在手,上前接过公鸡,然后掐住鸡脖子将其摁在劈柴的木墩上,一刀下去,那只平时威风凛凛的大公鸡立刻身首异处,做了刀下之鬼。

两个儿媳妇赶紧烧水褪毛、掏膛破肚。洗干净之后,剁成小块,又配上干蘑菇,便炖在锅里了。

儿子、儿媳妇都在外面忙活,阎守诚与沈素圆在屋里看孙子。

阎守诚说道:“你看你这两个宝贝儿子,好像过了今天明天就不过了似的!”沈素圆瞅了他一眼,故作调侃地说道:“这还不都是为了你?”阎守诚叹了口气,说道:“唉,也是的!想人生沉浮,世事无常,眼睛看到的全都是假的,只有吃到肚里的才是真的!”

沈素圆没言语。阎守诚问道:“你咋的了?自打回来就看你没精打彩的,是谁欺负你了?”沈素圆又瞅了他一眼,说道:“你想谁能欺负我,都这把年纪了,老眉咔哧眼的!诶?我咋听你这话里好像有话似的呢?”阎守诚说道:“我是想呀,就凭你说了几句话,日本人就把我给放了,我心里头不踏实。”沈素圆说道:“有啥不踏实的?”

这时,大儿媳妇把炕桌搬进屋来放好,说道:“爹,妈,吃饭了。”她话音刚落,二儿媳妇已端着两大碗鸡肉炖蘑菇进来了。

安桌放箸毕,阎纪烫酒,阎文摆盅,然后招呼阎守诚与沈素圆吃饭。阎守诚与沈素圆各抱着一个孙子,不多时都来到桌前坐下。

阎纪举起酒盅说道:“为妈今天‘单刀赴会’、‘舌战群儒’,最后取得全胜,把爹平安救回来,咱都把这盅酒干了,以示庆贺。”说完,爷儿仨举起酒盅都一口干了。

两个儿媳妇不沾酒,沈素圆也只是端起酒盅沾了沾嘴唇便放下了。接着,阎文又举起酒盅说道:“这盅酒咱们感谢老天爷睁眼,土地老爷庇佑,佛祖爷爷大发慈悲,让我爹遇难呈祥,平安地回家来,咱把这盅酒也干了。”阎纪说道:“老二说的对。咱们应该感谢老天爷睁眼,相人斥晦;佛爷慈悲,菩萨救苦救难。干!”

阎守诚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儿子,赶紧端起酒盅说声:“干。”爷儿仨又干了一盅。父子们尽兴欢饮,不亦乐乎。

沈素圆却一直提不起精神,脸上颇显疲惫。她碗中那块鸡肉还是开饭伊始她大儿子阎纪给她夹的,几度沾唇,并未下咽。因她平时吃饭总是让夫予子,一家人都习以为常了,所以她吃与不吃也没有人在意。

吃完晚饭,因怕点灯熬油,都各自回房早早安歇了。

再说山本乘坐摩托车回到治安所,一时怅然若失,如同丢了魂似的,只想冲谁发火,但又无从发泄。无奈,只是一个人心中烦躁。

天渐渐黑了,火房的大师傅端来晚饭。山本见是一碗木须肉,另外还有一小碗酱腌小菜,便说道:“吆兮!如果有酒就更美了!”大师傅赶紧说道:“有有有。日头刚要落山的时候,边家给送来两口袋高粱米,还有十几棵酸菜,两麻袋土豆,半坛子酱腌咸菜,一块咸猪肉,十来斤粉条,三四斤鸡蛋,外加两坛‘辽东小烧’。说是春天没啥菜,先送这些过来,日后需要的时候再送来。边老财主还捎话说,挺不好意思的,请阁下见谅呢。”山本说道:“好吧,你去把酒拿来,顺便再给我拿一盒罐头。”

大师傅一听,不敢怠慢,出去不多时便把山本所要的东西都拿来了。

山本自斟自饮,很快把一坛“辽东小烧”喝了个精光。他一时酒醉愁涌,不由得烦恼丛生,于是大声喝一声:“来人!把葛三拉到院子里,我要和他‘切磋切磋’!”

值班的警察听见,赶紧过来问道:“所长,您是说……要把葛三拉到院子里来是吧?这……天都黑了,您看……”山本吼道:“八嘎呀路!啰嗦什么?点上汽灯!”

警察无奈,只得答应一声,赶紧去准备,大概过了一袋烟的工夫,回来说道:“报告所长,汽灯已经挂好,现在就把葛三带到院子里吗?”山本拿手巾擦了擦嘴,说道:“吆兮!现在就把他给我带到院子里去!”说完,晃晃悠悠地走出办公室。

来到院子,只见两个拴马桩上各挂了一盏汽灯,把院子照得如同白昼;五个日本兵如临大敌,持枪站在汽灯下。

山本一看,得意地瞅着关押房说道:“快把葛三带过来,快快的!”

两个警察不敢怠慢,赶紧去带葛三。不一会儿,他们连推带搡地把葛三推到山本面前。

山本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围着葛三转了一圈,见葛三横眉冷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顿时气冲牛斗,怒吼一声:“你的说!你为什么要杀害小野君!”说完,举起拳头朝葛三脸上砸去。

葛三乃行武出身,练过散打;一见山本满嘴酒气,说话间举拳朝他砸过来,忙侧身闪过,然后顺手牵羊,脚下使绊,那山本重重摔在了地上。

五个日本兵见了,忙放下手中枪朝葛三扑了过来。

葛三看见,不慌不忙,只见他先用单膝顶住山本后背,接着做了个“守株待兔”势,然后用眼睛瞅着第一个扑过来的日本兵,等日本兵来到跟前,葛三顺势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往怀中一带,那日本兵收不住脚,立刻砸在山本身上。

另外四个日本兵见状,呼啦啦直扑葛三。葛三用同样方法,按先后顺序把他们一一顶在了膝下。

山本被压在最底下,直憋得喘不上气来,喉咙里不断发出“呕呕”的响声,如同狗被勒住了脖子,干着急叫不出来。他臭汗淋漓,酒也醒了。一想受制原由,都快要气疯了。此时,他尽管有千个不平万个不愤,竟似当年孙悟空被牢牢压在五行山下一样,只能望空兴叹,却是动弹不得。

一时间葛三制服了六个日本兵,看着他们被一一压在膝下,不禁嘲讽道:“就这熊样还到处逞能呢?真******不是玩意儿!本来是一堆草包,却愣充粮食口袋,简直******一群败类!”但他知道,一旦日本兵翻过身来,他一个人是招架不住的。

想到此,葛三不敢怠慢,迅速站起身来直奔地上那挺歪把子机关枪去了,他刚抓住枪柄还没等站直身子呢,忽听脑后风响,直觉得一物袭来,他心中一惊,心说道:“这是哪个王八蛋要暗算我?妈了巴子的,无耻小人!”想着,急忙闪身躲避。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叭地一声驳克枪响,马上听见有人嗷地怪叫了一声,接着又听当啷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急回头看时,只见一个留着仁丹胡的日本人正左手托着右手、咧着嘴在那里直跺脚,他脚前地上还横着一把铁锹。

葛三一看明白了,原来脑后风响是这小子要偷袭他,顿时大怒。他迅速拉开枪拴,朝这个龌龊的日本小人便扣动了扳机,只听“哒哒哒”一个点射过后,这个日本人应声倒地,接着腿一蹬、手一抓便不动了。

此时,葛三怒不可遏,还要找谁出气时,忽听房顶上有人说道:“葛三兄弟,小心身后!”听见提示,葛三赶紧转过身来,只见一个日本兵正恶狼般朝他扑过来。他愤怒极了,大吼一声又扣动了扳机,一个点射过后,这个日本兵也倒在了地上。

他余怒不消,平举起机关枪又朝仍压在山本身上正要爬起来的日本兵狠狠扫了一梭子。他似乎还不解恨,又要另找目标发泄时,早有三个手提驳克枪的人来到跟前,刚要掉转枪口扫射,却被两个人夹在中间。其中一人说道:“我是金伯仲。快跟某们走。”

见状,葛三一楞。金伯仲说道:“别发愣了?我是受人之托,特意来救你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啥不明白的,等离开这个地方再说好不好?”

葛三虽有些疑虑,但想刚才解救他危难的那一枪,还有提示他注意身后的话,毋庸置疑,肯定都是金伯仲所为。他不再犹豫,抱着机关枪跟随在金伯仲等三人身后,快速朝大门口走去。

将到大门口时,见两个警察正慌慌张张地东躲西藏。

葛三骂了一句:“妈了巴子的,你们这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狗东西,我一勺烩了你们得了!”说着,端起机关枪便要搂火。

两个警察见了,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算,说道:“金大当家的饶命!葛大爷饶命呀!这都不干某们的事儿,不干某们的事儿……”

金伯仲手疾眼快,一伸手托起机关枪,就在这一刹那,一个点射已经射了出去,枪口喷出长长的一道火舌。再看那两个警察时,早吓得成了一堆烂泥了。

这两个警察不是别人,正是那两个值班的警察。当他们把葛三推到山本跟前时,山本不容分说,朝葛三便打,谁知葛三一闪身,山本自己却重重摔在了地上。

当时,这两个家伙便傻眼了,等看见那五个日本兵都被葛三一一压在身底下时,他们更不知所措了。又看见葛三去拿机关枪,这两个人更麻爪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见葛三身后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个人来,那人举着铁锹朝葛三的脑袋便砸了过去,这两个人的心马上往起一提,同时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枪响,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睁开眼睛看究竟呢,机关枪早“哒哒哒”地响了。等他们睁开眼睛看时,地上已经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浑身上下全是窟窿,仔细一看,乃纸坊掌柜——苟日野仲郎。

两个人明白了,原来刚才要偷袭葛三的竟是此人。再看旁边那几个压在山本身上的日本兵时,也都七扭八歪,早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僵尸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两个人惊疑不止,不禁暗叹道:“这些当兵的死了,那是命该如此。可你苟日野仲郎凑啥热闹呀?瞅瞅,把小命给搭进去了吧?唉,这就是心眼儿不好使的下场哟!”因想:“本来葛三关在屋里好好的,山本非要和他‘切磋’,结果一眨眼的工夫就都做了葛三枪下之鬼。唉,这都是命呀!想那苟日野仲郎纯属是他自己找死,本来和他不相干的事儿,他非要逞能,结果偷鸡不成反丢了卿卿性命。这都是咎由自取,真正令人啼笑皆非。”

原来,苟日野仲郎因纸坊生意日渐萧条,又因资金周转不灵,心中十分烦闷。吃完晚饭,他想出来消遣消遣,一出家门看见乡公所大院灯火通明,因心中好奇,遂移步前来,要一看究竟。

当他来到小院门口时,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因为他看见日本兵正被葛三玩杂耍般把他们一个一个拉进怀中,然后压在他的膝下。

苟日野仲郎呆看了刹那,心中甚是不愤,他环顾左右,忽见门口立着一把铁锹,心中顿生恶念,上前抄在手中,马上朝葛三背后袭来。

常言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苟日野仲郎的举动早被隐在房顶上的金伯仲看了个真真切切,不等他手中铁锹落下,一抬手朝他的胳膊打了一枪。

苟日野仲郎疼得嗷地一声惨叫,手中的铁锹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么,金伯仲为何这么巧救了葛三一命呢?事情是这样的,他今天夜访大榆树乡公所,本是前来侦察情况的。自那****在渡口遇见杨德山之后,一过辽河便快马加鞭,很快回到金宝屯,把杨德山所说的情况向营长哈萨作了汇报。

根据抗日骑兵师章程,第一章、第一节、第三款之规定:一、我军的宗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驱逐日寇,光复国土。二、接纳爱国人士,共商抗倭大计。三、援救爱国志士义不容辞……因此,哈萨立即派人向团长王忠义报告情况。

王忠义很快作出批复:准予营救。所以,哈萨先派金伯仲带领两名战士前来大榆树侦察情况。他三人刚潜到乡公所房顶,恰看见两名警察往拴马桩上挂汽灯,正感到好奇时,后面便发生了眼前的一幕。

这时,金伯仲在前两名战士与葛三随后,径直出了乡公所大门,然后顺着十字街口往西出了镇子,在一个僻静处停了下来。

金伯仲说道:“葛三兄弟,我们今夜前来本是先期侦察情况摸底的,待探明情况之后,回去向我们首长汇报,再作营救你的方案的。不想今夜凑巧,在你自己和我们共同的努力下,你已经脱险。此地不宜久留,某们也要回去复命。请多保重,后会有期。告辞。”

葛三说道:“金大当家的,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你救人救到底,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金伯仲说道:“兄弟,有道是:‘人各有志,不能强勉。’我不好说让你怎么样,大主意你得自己拿。”葛三说道:“金大当家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托你们救我的人是谁?我可不可以去投奔他?”

金伯仲说道:“很抱歉。那位义士不让说,我也必需恪守诺言。”葛三焦躁道:“他既然让你们救了我,总得给我指条明路吧?”金伯仲说道:“你有啥要求,可以先对我说。”葛三说道:“那你……能不能让我入伙?”

金伯仲说道:“我们是革命军队,欢迎一切爱国志士参加,但原则是:自愿。个人不申请,我们绝不强拉硬拽。”葛三说道:“那我现在就要求参加革命军队,你能不能让我现在就入伙?”金伯仲说道:“我们革命军队不兴说入伙,要说参加。你想参加我们革命队伍,我表示欢迎。但只要一加入革命队伍,就必须遵守革命纪律,服从命令听指挥。”葛三说道:“这我懂,我当过兵。”

金伯仲说道:“你以前当的是军阀兵,我们是革命军队,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我们的宗旨是:抗日救国,解放劳苦大众,一切为了人民的利益出发。所以,生活和训练都是比较清苦的,你可要想好了。”葛三说道:“再清苦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吧?我能受得了。”

金伯仲说道:“那好。只要你今后能经得住革命考验,那才算是真正的革命战士。你要记住,一旦加入了革命队伍,你的行为就必须向我军的宗旨负责。你听懂了吗?”葛三说道:“谢谢金大当家的。从今往后,葛三愿牵马坠蹬,肝脑涂地,绝不反悔!”

一个战士提醒道:“某革命队伍里不兴叫当家的。金伯仲同志是某们连长,今后请称呼连长。”葛三说道:“是。报告连长,新兵葛三,要求入列。”

金伯仲说了声:“现在听我口令,全体都有,列队返程。”两名战士马上并肩站好,葛三随后并入队列。金伯仲命令道:“立正,向右转,出发!”然后四个人直奔大榆树渡口。

且说那两名警察眼睁睁看着葛三跟随金伯仲等三人从身边走过去,他们趴在地上动也没敢动。过了一会儿,听听没有什么动静了,这才像贼似的抬起头往左右看了一眼,刚爬起来还没等站稳脚跟呢,突然,女人的嚎啕声骤起,又把他们吓的趴在地上,仔细一听,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吼骂声。

两个警察往喧嚣处定睛一看,吓得妈呀一声,抬腿便往值班室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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