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山顶上除了潺潺的水声，就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
尚观的右手上悬浮着一颗小圆球，只手可握，仔细看，上面还有一些极其细微的花纹，显得十分玄妙。
清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批评也不鼓励，他只是简单地看着而已，这让他想起他年少的时候。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很快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尚观依旧在修炼精神灵符，他手上的小圆球已经有了基本的雏形，但是距离清福所期望的目标还有很远的距离。
尚观全神贯注，将自己所有的身心都投入到修炼精神灵符中去，心无旁骛。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尚观依旧在修炼精神灵符，从他手上的精神灵符来看，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不知为何尚观还在修炼。
清福看着尚观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了一个角度，看来他让尚观再次修炼精神灵符是十分正确的。尚观已经从开始的毛手毛脚，变成了现在十分熟练，并且有着十分的耐心，至少对于修炼精神力这方面是这样。
随着尚观一声轻喝，尚观手中的精神灵符也修炼成功，在其手掌之上缓缓旋转着，和之前展示的一样，晶莹剔透。
“师父，我修炼好了，请您过目。”尚观将刚刚修炼好的精神灵符呈到清福面前，让清福给些建议。
清福依然只是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看着尚观，说：“这次修炼的精神灵符比起上次，进步了不少，甚至可以用完美来说了，以后就以这个为标准来修炼好了。”
“是。”尚观遵命，心里暗暗想到，炼成这么一个精神灵符就需要这么长的时间，那么制造一个梦境，需要那么多的梦境，那岂不是要累死。
“好了，今天就先修炼到这里吧，之后的几天你再抽空巩固一下，要更加快捷熟练地掌握修炼精神灵符的技巧。”清福看着天上的一轮上弦月，深深舒了一口气，对尚观说。
说着，清福一挥手，一颗水球就出现在尚观身边，将尚观包裹住，缓缓飞向瀑布下面的山洞。
待到尚观飞远了，小芮默默地从清福的袖子里跑出来，熟练地蹲在清福的肩膀上。
“小家伙，你怎么出来了？”清福摸了摸小芮的小脑袋，很惊诧小芮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小芮没有其他动作，蹲坐在清福的肩膀上，眼睛却死死盯着远处，仿佛远处有很吸引它的东西。
清福也觉得奇怪，平时的小芮是没有这么反常的，除非是它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入迷。
“小芮，你是发现了什么吗？”清福继续抚摸着小芮的小脑袋，轻柔地问道。
小芮没有搭理清福，表现得十分反常，这在平时是身份罕见的。忽然，小芮在清福的肩膀上一跃而起，像是箭矢一般射了出去，方向朝着它之前一直凝视的地方。
清福本来就觉得小茹有些不正常，就在小芮一跃而起的那一刹那，清福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跟在小芮身后，像箭矢一般冲了出去。
小芮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压根听不到清福在它身后的呼唤，只顾自己在前面狂奔。一炷香之后，小芮停在了一片竹林面前，眼睛死死盯着竹林黑暗的角落。
“怎么了？”清福追上小芮，问道。他顺着小芮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竹林深处，微风习习，却唯独有一根竹子没有随风摇曳。
清福看着那颗竹子，凝视了好久，想从中发现什么蹊跷的事情。最后他发现了，在那棵竹子上面，其实躺着一个人，那就是习惯了隐匿的瞳。
不知为何，清福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但只是一直觉，说不上来的感觉。清福看着好久，小芮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站着不动，进入了警戒的状态，喉中发出轻微的吼声。
终于，小芮冲了出去，向着隐匿在暗处的瞳。令清福觉得非常奇怪的是，要是平常的小芮，是不会这么冲动的。所以清福断定，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引诱着小芮，才会让小芮失去理智，凭借着身体的本能跑到这里。
还没等清福反应过来，小芮已经到了瞳的面前，方向一转，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进入了瞳的梦境当中。
还在远处的清福看着自己的灵兽进入了瞳的梦境，才忽然想起蹊跷的地方，那就是瞳到如今还没有醒来。按照平时他的察觉来说，即使是在睡梦中，只要有些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
可是看到如今的情况，瞳就像是一个又聋又哑的残疾人，睡在竹子上，丝毫没有察觉到清福和小芮的到来。
清福观察思考了好久，终于发现了谜底。
瞳已经被魇住了，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睡得不踏实，嘴里仿佛还在嘟囔什么，但由于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如此看来，小芮的所表现出来的反常举动就不显得那么反常了，在这片安静祥和的云梦大陆上，小芮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噩梦了，更是对于噩梦的美味垂涎不已。这次忽然发现了一个噩梦，凭着本能，小芮找到了瞳梦境当中的噩梦。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十分顺理成章了，小芮凭借貘族的本能，进入了瞳的梦境中，开始猎杀噩梦。要知道，织梦者之所以能够帮助百姓消除噩梦，全是因为梦貘的缘故，织梦者本身并没有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
当然，织梦者通过与自己的灵兽签订血脉契约，也可以获得进入别人梦境当中的能力，但是代价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清福其实与小芮签订过了血脉契约，早已经具有了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只是他不想这么做。在清福看来，私自窥探他人的秘密是不道德的，更加是无耻的。
但是由于与小芮签订了血脉契约的缘故，清福虽不在瞳的梦境中，但还是能够借助小芮的眼睛，看到一些画面。
周围几乎是一片火海，燃烧的木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人们在哀嚎，时而还有几声沉闷的噗嗤声。清福顺着外面看去，有黑衣人拿着刀剑，正在砍杀无辜的老百姓。
清福刚刚准备动手，才发现自己压根不再梦境中，根本无能为力。待到清福仔细看那些歹人，却发现有些眼熟，根本不是平常的土匪歹徒，而像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大屠杀。
有人负责杀人，有人负责搬运尸体，还有人站在高处指挥。
统一的服装，如此大规模的屠杀，可不是寻常的匪人能够做的。除非，除非这是一个军队，只有军人才会如此无情，而又迅速，利落。
清福看到眼前的画面已经彻底愤怒了，虽然他们赤风军也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但杀的人都是一些罪有应得的穷凶极恶之徒，从来不会将刀剑对准无辜的老百姓。
忽然，远处发出很亮的白光，晃得清福睁不开眼睛。
小芮出现在清福的面前，有些回味地舔了舔嘴角，仿佛一个噩梦还没有进行，要多吃几个才过瘾。
噩梦被小芮吞食，瞳也解开了梦魇，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清福和小芮一人一兽，久久没有说话。让瞳有些诧异的是，在他睡觉之前还好好的，等到他醒来，眼前莫名多了两个人，而且自己还没有察觉。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瞳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觉得很不可思议，忍不住问道。
“呃~”清福觉得目前的情况有些尴尬，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但是又不得不说个明白。
想了半天，清福还是没有想出来一个十分妥当的办法，一咬牙一跺脚，决定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好了。
“小芮发现你在做噩梦，还被魇住了，生怕你出什么意外，就赶过来了。”清福一五一十地对瞳说道，清福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没必要撒谎。
瞳听了清福的解释，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便陷入了沉思。瞳还在思考梦中所发生的事情，一直燃烧着的火焰，人们的哀嚎，残忍血腥的屠杀……
清福十分清楚，瞳根本记不起梦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瞳开始头痛，抱着脑袋大叫起来，脑袋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搅动着。
小芮站在一边，看着瞳在痛苦地大叫，却不敢靠近，好像瞳的脑袋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半个时辰之后，瞳的状况有些好转了，但头还是在隐隐作痛。瞳显得极为狼狈，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地看着远处。
“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瞳看着站在远处的清福，淡淡说道，现在的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清福听到瞳下了逐客令，也不多说什么，随即向瞳作揖，微笑着回答：“那在下便告辞了，瞳兄多注意身体。”
瞳没有回答，眼神呆滞，思考着什么。
清福说完便带着小芮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之中，瞳看着清福渐渐远去，摁了摁太阳穴，闭上眼睛开始调息身体。刚刚出现的一系列状况对瞳身体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很多年都没有过这般头痛了。
瞳想着，是时候去找藏经阁的老先生治疗一下头痛了，仔细想想距离上一次头痛竟然有整整十年之余。
“恶魔又来了。”瞳轻声说道，眼眸中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