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墨知道,以今时今日师父功力全失的身体,是无法承受这一跳的。师父这么做,是想让他悬崖勒马。
他接住满脸是泪的天心大师,老人因为一时心急,再加上有没有功力护身,在他怀里显得格外的虚弱。尽管如此,天心大师还是强打精神的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心里都还是惦记师父的。你要是不来接住我,等我伤好了,看我不揍你。”
马墨搂着天心大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功力尽失的缘故,几日不见,师父显得又苍老了许多,眼神也没有往日的那般神采。
他的泪不住的往下掉,落在天心大师的脸上,天心大师伸出手,帮他抹去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
“我估摸着,你散去这身功力之后,又会昏迷不醒。不过你放心,虽然我现在不顶用了,但我那三个老哥哥就算拼了老命,也要保你周全。哦,对了,上次的事你别怪你二师伯,那是他为了更好的教导你,这才和你三师伯一起演了那出戏。”
马墨握着天心大师的手,不住的点头,可是眼泪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还有啊,你三师伯也真够疼你的,为了帮二师伯演这出戏,连他多年的秘密都告诉我们了。别看你三师伯平时里总是一副冷面孔,其实啊,就数他这个人最重感情了,不然也不会守着这么一个秘密一辈子,你说是不是?”
马墨声音颤抖,哽咽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天心大师又抹了一下马墨的眼角,一拍他的脸,笑着说道。
“你知道个屁,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其实你三师伯的那点事,我们师兄弟几个早就知道了。有一点你二师伯还真没骗人,当年放过三师伯一马的,还真是他。也就是这件事,后来二师伯才求我们的师父收留了三师伯。我那时候已经入门了,只是我年龄小,你三师伯非得逼我管他叫师兄。本来我想着呀,等我长大了,就让他管我叫师兄,他要是不服,我就揍到他服为止。可没想到啊,这句师兄啊一叫就叫了几十年。叫惯了,也改不过来了。”
马墨含着眼泪,笑了出来。这个秘密其实很震撼,但此时,他眼里只有这个滑稽可爱的老人,对于别的事,根本无心去过问。
“师父,你是不是长大了也打不过三师伯,这才被逼叫了几十年的师兄啊?”
“呸!我打不过他?我让他一只手,一只脚,再闭上一只眼,他都不是我的对手。”
天心大师激动的比划着,接着苦笑了一声,慢慢的将手放下,继续说道。
“哎,我知道,给我当徒弟,是苦了你了。什么都没教你不说,还要你成天哄着我。不过啊,人活着就该像师父这样,高兴一天就赚一天。记住啊,以后师父不在了,你也要这样活着,做人才开心。”
马墨眼圈又是一红,摇着头说道。
“不苦,一点也不苦。要是没有师父,我早就闷死了。您教的东西,我一辈子也学不完。”
“呦,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跟我说话用个您字啊。怎么着,是不是偷了我的字觉得理亏啊?”
“咱们师徒之间,什么偷不偷的,我那是拿。再说,我就拿了两张。”
“两张?”天心大师眉毛一扬,“两张就卖了几十万两,早知道我的字那么值钱,还轮的上你这个小兔崽子?”
“师父,你怎么都知道?”
马墨诧异的问道,天心大师会心的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脸说道。
“师父永远是师父,懂不懂?”
天心大师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马墨身上逐渐散去的黑气,本来笑意盎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眼眶瞬间也湿润起来。
“等你醒了,要是还活着,记得拿着那笔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活着。要勤练天心诀,不过你记得,万一我和你三位师伯有什么闪失,我是说万一,千万不要想着替我们报仇。我们老了,迟早会死,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你要是为了替我们报仇死了,到了阴间我们老哥几个也不会饶了你,知道么?”
马墨闻言如遭雷击,他用力抱紧天心大师,大声嘶吼着。
“不!师父你不会死的!你答应我,你不能死!”
天心大师抬起头,迎着阳光眯起眼看了看湛蓝的天空。
“你告诉师父,在你心里,师父到底有没有宗师风范?”
马墨用力的点着头,坚定的不能再坚定。
“那就好,师父总算是放心了。”
“师父,你答应我,你一定不会死的。”
“我答应你之前,你先答应我,要好好活着。”
“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活着,你也要答应我,不能死。”
马墨握着天心大师的手,等着老人的回答。可是天心大师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欲言又止。
刹那间,马墨浑身颤抖,泪流满面。眼前这位老人,平日里一副孩子心性,内心却最为耿直,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不会说一句他不知道是否可以兑现的承诺。
马墨身上的黑气开始溃散,转眼之间就已是消失不见。天心大师动情的凝视着他那双不再血红,却是清澈如水的双眸,静静的看着爱徒慢慢闭上了双眼,老人两行热泪无声的从脸颊滑落。
“能有你这个徒弟,真好。”
厅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惊又喜。马墨的昏厥,让他们看到了死里逃生的希望,更坚定了斩草除根的想法。
“一心大师,您要是再护着那人,今日就别怪我们得罪了。”
面对赵天印的咄咄逼人,一心大师轻叹一声,说道。
“老夫一生只求为乱世开辟一方净土,可万万没想到,最终还是要造此杀孽。”
困仙阵上金光四起,比起刚才更为耀眼夺目,而被马墨击出的裂痕,此时早已消失不见了。
人心大师与地心大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同时冲向人群,双方在厅中展开了一场人数极为悬殊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