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鸥涵酒店施暴的报道出来后,轰动了整个A市。
任凭谁也无法想象,高傲淡漠的叶鸥涵会动手打人,打的还是上流圈无人不知的夏家少爷。那夏安南平日从不沾花惹草,除了地下赛车场上有他的踪迹,想在其它风月场所见到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至于叶鸥涵,A市上流圈中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工作狂,出生名门、绅士作派,唯一的缺点是偶尔上上花边新闻。然而,就算是上了花边新闻,那也是在得到他默许的情况下,否则哪个狗仔报社敢得罪他?
而两位平日都不具备惹祸基因的人,为什么会在B市的五星酒店打架?还双双被打入院。
当罗薇薇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时,已经联想到此事与陆文曦脱不了关系。匆忙从A市赶来处理善后,好在报道并没有揭露事情的原委,只笼统说起争执而动手打架。当警察来医院录口供时,双方也均表示希望私下处理,不要把事情闹大。
而自从救护车把两位打架肇事者送进医院后,那两个病房便门庭若市,前来探望的人不少,鲜花摆满了整间病房。偶尔被满室的鲜花香味薰得受不了了,他们便会不约而同把花送给护士站的小护士们。
年轻的女孩子们捧着大束鲜花从房间出来时,个个满脸笑靥。而每个从叶鸥涵的病房出来的人都会被提问:
“他今天心情好些了吗?”摇摇头。
“他还是不开心吗?”点头。
“真好奇是什么事令他不开心?”耸耸肩,表示疑问。
若说他心情如此烦躁不堪的原因,大概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再反观另外一个房间的夏安南,每天吃的好、睡得香,虽然是住在医院,但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当初,同罗薇薇一同赶来的还有未一,而陆文曦每日陪着夏安南,未一自然也在其列。令陆文曦跌破眼镜的是,两个性格豪爽的人,竟然一见面就开始相互撕咬。夏安南借着自己生病各种胡搅蛮缠,未一借着大小姐脾气各种无理取闹,每天病房都闹得不可开交,到最后都要陆文曦来收拾残局,狠狠训斥他们一番才肯罢手。两人虽然闹腾得厉害,但总感觉他们是在打情骂俏,好几次,陆文曦都觉得自己是这个房间里唯一多余的东西。
默默退出房间,眼神无意识的往左侧病房一瞟,正好看见浓装艳抹的徐莹从病房出来,嘴角带着笑,手里提着与那身时尚打扮并不相衬的饭盒。看见她,眼神都没多停留半秒,转身离开,想来她是不屑与陆文曦计较什么了。
回到酒店,陆文曦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A市。夏安南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更有未一的帮忙照顾,她已经不用太担心那个捣蛋的家伙。眼下,处理徐氏集团的事倒成了当务之急,当初罗薇薇从A市匆忙赶来,除了帮她处理善后打架的事,更带来了徐氏惊人的内幕。
总经理徐越果然在背后动手脚!当这一消息被确认,陆文曦顿时有如晴天霹雳,她接手徐氏时间尚短,对集团内部事务不甚了解,但通过他人之口,倒也不是全无了解。而徐越给她的印象更是理性、忠诚、信任,所以当初她置徐露珊的警告于不顾,执意要徐越出任CEO一职,如今看来,当初的决策竟是引狼入室。
回到英丽庄园,她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两天未出门。当第三天的阳光照射进屋时,她拨通了徐露珊的电话,约会的时间定在下午三点。
出门之前精心打扮了一番,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仔细描摹着脸部轮廓,似乎瘦了些,下巴越发显得尖,头发又长长了些……她想一日三餐应该有规律些,头发应该挑个时间去剪短一点了。心里这样想着,便又突然笑起来,镜中的笑容显得有些空灵,看不清眼中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太不真实。
到达咖啡厅时,徐露珊已经早到了。黑色裹身长裙衬得整个人越发气质优雅,柔美的姿态令人心生敬畏。看见陆文曦走来,她放下咖啡杯,微微一笑,风情万种。
“对不起,我迟到了,”态度诚恳。
“是我早到了,”语调极为缓慢,丝毫觉察不出宽慰的意思,“倒是你主动约我,令人吃惊不已。”
陆文曦微笑着,并不答话,招来服务员点了未曾尝试的柠檬水,还特意叮嘱不加糖。她其实不喜欢柠檬的味道,酸涩难忍,没有一点味觉的享受。她只是想知道,即便知道不喜欢,她是否仍然可以一饮而尽,如同此时所要面对的人和事,明明自己不认同徐露珊,对她有所防备,仍然要与她保持礼貌的往来。
“珊姨,我记得你说Eric和我同岁?”
点点头,嘴角难掩欣喜的笑意,“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他最近去台湾旅游了,自从英国回来,就一直嚷嚷着想去台湾品尝那里的美食。”
“台湾确实是个不错的旅游城市,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去了。”正说着话,服务员端来柠檬水,她端起杯子,轻啜一口,除了酸涩以外,没有其它味道,倒不难下咽。“珊姨,我后悔来中国了。”
“哦?”徐露珊略微觉察出了些什么,敛了敛神色。
“其实,我也只不过是和Eric同岁的人,在你们眼中,我们都还是孩子,没有长大的孩子。过去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思回国后的境遇,最后我发现,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被陷害成为嫌疑人,每天上报纸头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甚至于后来的谋杀案,哪一件不是我活该自找的?像我这样年龄的女孩子,本来就该好好待在国外,认真念书,毕业后找份糊口的工作,闲暇时外出旅游,然后在适婚年龄结婚生子。”说着,她凝神望向徐露珊,眼中充满希冀,“珊姨,我想通了,我想暂时放下这里的一切,我想回马德里,你帮帮我好吗?”
喜出望外的神情立马浮上眉梢,“好!既然你都开口了,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推脱!你是我亲侄女,大哥抛下你离开了,你妈妈也远在澳洲,这样的时候我不帮你谁还帮你?我们是一家人!”真情流露,多么的感人肺腑。
徐露珊将接管徐氏集团一事被舆论炒得沸沸扬扬,股票连续3天涨停,道贺的人多了,看戏的人自然也多了……而好戏上演总是需要静待时机的。
原本陆文曦是打算立马启程回马德里,但因为Eric提前从台湾归来,据说给她带了礼物,几次三番被邀请至景苑玩耍,一来二去的,徐露珊便发现她似乎不像刚回国那会那么让人不易接近,便邀请她在这里过完春节再回去。陆文曦为了体现晚辈的诚意,更是在听了罗薇薇解读中国传统孝道文化的精髓之后,决定留下来。俗话说:做戏就要全套。
叶振涛从台湾带回来的礼物自然是价值不菲,都说拿人手软,陆文曦一直盘算着买点什么当还礼。
“问我喜欢什么?”食指在下巴摩擦着,似在思考问题的答案,“这个问题好像挺难。”
“那你需要什么?”陆文曦继续提问。她不是为了购买礼物而不顾价格和实用性的人,她希望自己花钱买的东西能具有超强实用性,或者收礼物的人十分喜爱。
“问我需要什么?”叶振涛的食指再度在下巴摩擦着,“我好像什么都需要,又好像什么都不需要。”
陆文曦听着答案,直冲对方翻白眼,正欲转身离开,对方终于说了一个可行性极高的答案,“要不一块去商场?或许逛着逛着我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喜欢什么了。”说罢,长臂一伸,搭到陆文曦的肩上,脸上透着一丝坏笑,“要是待会在商场我也这么搂着你,你说咱俩明天会不会上娱乐版头条?标题应该是‘A市新晋富婆恋上叶家花美男’,嗯,太平铺直述、没惊喜,不够抢眼球,‘A市新晋富婆携新任男友出游,疑好事将近’,这个好像不够文艺,再来一个……”
“叶振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唠了,”陆文曦嫌弃的眼神,“你不是立志要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吗?”语闭,叶振涛再无半句言语,只是搂着陆文曦往停车场方向去。
车子一路狂奔到商场地下停车场,陆文曦本以为叶振涛的提议是玩笑,却不想,自下车以后,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头就再没有放下。
其实,从血缘来讲,她与叶振涛应该算是堂兄妹,但她多少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戚心里有些不自在,“男女授受不亲!”陆文曦皱眉,大声抗议。
“中文倒是进步得挺快,”嘴角微微上扬,却丝毫听不出夸奖的意思,“但是,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是有四分之一的血缘,按年龄你该叫我一声‘表哥’,即便你的真实身份并未对外公开,我们的血缘之亲却是不容忽视的,所以‘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在我们之间不成立。”
陆文曦一听,心中的怒火就蔓延起来,被占了便宜还说这是血缘之内的关系,谁承认他是哥哥了?心里这样想着,便忘记了手上的力道,狠狠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臂,疼得叶振涛立马抽回手。
“女孩子怎么有这么大的手劲?”责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那得看是对谁动手了,如果是对你,手劲不大点,你能记住我的肩不是你随便能搭手的吗?”
“那如果是对Charles,你还舍得下这毒手?”挑眉。
“他才不会像你这么……”话一出口,陆文曦便惊醒,尽管过去几个月他们之间未有任何交集,可她的心中始终为他留有一个位置。对啊,要是身边的人不是叶振涛,而换了叶鸥涵,她会怎么对待呢?
过去的一年,她对叶鸥涵时时防备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她都仔细听着,分析着他话语里的意思,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她也都在心中权衡着利弊,并且小心应对着。她不知道叶鸥涵对她的感情几分真几分假,可她却掉入了感情的漩涡,苦苦挣扎。而这几个月的视而不见,不闻不问,不正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出路吗?或许,忘记那个男人,她便能获得新生。
她以为她忘记了,她真的以为她能做到。她甚至以为自从柬埔寨归来,那个神奇的国度已经洗涤过她的身心和灵魂,然而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回国那天深夜的一通电话便出卖了全部。
“Imissyou.”叶鸥涵在听筒里这样讲。
不过简单的一句想念,她的所有防线全部崩盘。原来,她努力想要忘记的人,并没有忘记。她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她恨自己无处安放的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