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夏伟忙着整理客户清单。整理客户清单,不是为了交接给小周的,他不会那么傻,他是为了把在SL公司积攒的最宝贵的客户资源留存,以待日后派上大用处,当整理到潜在客户赵坦的时候,心里紧动不已,他对赵坦公司的情况整理得非分仔细,他希望赵坦别打电话过来,拖得越久越好,事情黄了为最好。他只是写了几个无关紧要基本要判死刑的客户名单,做做样子,留待交接给小周。
SL公司的一切在夏伟眼里都变了味了,再呆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夏伟想尽快交接尽快走人,在交接之前,他必须把8823元钱还给公司,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前排的张蓝,他把心一横,走了过去。
张蓝正在认真改写着公司的宣传文案,下午事情太多,她简直忙坏了。当她感到一个黑影站在面前时,便歪头上看,发现是夏伟的时候,诡异地笑了。
“张姐,给我一张交接表。”
夏伟打量着张蓝有些凌乱的桌面,公司各种宣传资料堆满在了桌子上,白色萌兔瓷杯的内壁还挂着咖啡的残液,来不及清洗,电脑旁边,还堆放着一串长长的钥匙,钥匙上面的标签纸上,写着钥匙的房屋所属。夏伟本无心,但是其中一把钥匙上的字还是把夏伟吸引住了,因为那把钥匙上面,他分明地看到一个标签----董经理办。这与他想象中的情况是多么吻合----所有的办公室门钥匙里,张蓝这里都有一套备用。
张蓝从夹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夏伟。
“第一步是财务,先把财务的钱结清了,财务签字,交接才能往下进行。”张蓝嘱咐道。
夏伟诺诺连声,接着拿起笔,神秘地在张蓝桌子上的一张废A4纸上,写下八个字:“窃听软件,平台上聊。”
张蓝抬头望了望四周正在伏案工作的同事,遂在纸上回复:“QQ上聊。”
夏伟忙回座,登录了QQ,张蓝的消息急急地传来了:“哪里能搞到那个软件?”
夏伟双手交搓了一下,遂回复道:“网上到处都是。”
“我知道到处都是,我怕不安全,是骗子,或者木马病毒什么的。”
夏伟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故意缓停了一分钟,才回复道:“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做这个的,别的不能保证,就是能保证绝对安全。”
“都什么功能呢?”
“对方的通话和短信统统可以监听,甚至可以手机定位,换句话说,给对方手机下载这个软件,他基本没有什么隐私了?”
“那我要买了这个软件,我监听到的内容,你朋友那里是否也可以听到?”
“听不到,数据传到我朋友的服务器那里以后,服务器随即自动发给你指定的邮箱,然后服务器会自动秒删。”夏伟在这个问题上撒了慌。
“多少钱?”张蓝问。
“一万。”
“这么贵啊,网上也就三四千。”
“三四千的都是骗人的,一旦你交上钱,他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先交定金吗?”张蓝急问。
“呵呵,这个行业的规矩是先交钱。”
“不便宜哦,能不能再便宜些?”
“这已经是最低的了,卖给别人都是一万二,关键是非常安全,我朋友很诚信的。”
“那好吧,怎么操作?”
“第一步,提供一个你的邮箱给我。第二步打钱。第三步,给对方手机发送短信,第四步,你得有机会亲自运行这个软件,第五步把短信删掉,第六步万事OK。
“什么时候发送软件短信由我来决定?”张蓝问。
“是的,你得有机会接触手机且手机的主人不在身边。”夏伟的解答很耐心。
“哦,这样啊。”
“行,事情就是这样,需要的话联系我。”夏伟欲擒故纵。
“对方的手机号码也要给你?”张蓝终是不安。
“对啊。”
张蓝在电脑旁犹豫了良久,回复道:“我可以跟你朋友直接联系吗?”
“可以啊。”
“给我他的电话。”
接着,夏伟就把鲍晓程的一个业务专用电话号码给了张蓝。
张蓝记下了电话,不忘回复:“谢谢。”
两人QQ聊完,夏伟有些小激动,拇指和中指交搓出一声脆响,便溜到了楼顶平台,赶紧给鲍晓程去了电话:“我们公司有一个女的,叫张蓝,会和你联系软件的事儿,我给她报的价是一万,她对价格也没提多大意见。说好了,如果事成,我七你三。”
“怎么,你又打算重做这块了?”鲍晓程笑问。
“谁跟钱也没出五服。”夏伟自嘲道。
“做吧,”鲍晓程笑道,“这个社会谈诚信啥diao用也没有,诚信是上面的愚民手段,不信,你问问你丈人刘继业有几套房子、养了几个情人。”
“还是管管你自己的事吧,大嫂加二嫂,够你对付的了。”夏伟笑击
打完电话,夏伟将张蓝的手机号码发给了鲍晓程。他想起了一点,回拨鲍晓程的电话:“哦,我忘讲了,刚才我骗张蓝说,你服务器上收到监听消息后,就发送到她邮箱时里,然后服务器系统会自动秒删通话内容,你跟她沟通的时候注意这一点。”
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冬日午后,远处的海面仍然波光粼粼,白帆点点,景色如昔。但就是在这一刻,夏伟沉落了好几个月的身心竟有了豪迈的意味----只要他原意动起来,改变随时都能发生,他既定的梦想就从来没有离他而去。如果以后夏伟行将老去能够有机会写写回忆录、盘点他的人生时候,他一定会觉得他真正的改变不是因为违离了于小红、不是因为交往了刘小娅,不是因为假火车票,而是从背离“不再染指窃听软件“的信念开始的。
“笑看风清云淡,任你云卷云舒。”他吟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