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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山下乡

大学的生活磕磕绊绊的很快迎来大三,其实我一直认为我学的师范专业挺不错了。未来我九成会成为一个老师并享受着每年超长的寒暑假,而大三我也将提前被学校派往一所初中做半年的的实习老师。

离别总是悲伤的,辞别了在学校的好友和自己的女友踏上了北去的客车。其实学校分配实习中学都会尽量安排到我们的家乡,但是不知道为啥我被安排在距离家乡最远的首树市。我和两个女同学被分配到市里的一所重点中学实习,我们一行一共三十多人在学校孙老师的带领下奔赴了首树市,到了首树市之后当地教育部门的官员接待了我们并把我们集中安排在了一个培训学校里面临时住下。

由于绝大多数初中尚未开学所以我们不得已需要在这个培训学校里面住上几天,邪门的是实习学校的门卫不让我们出门说怕危险,一瞬间我们也蒙圈了我们到底是老师还是学生?我们三个男生和带队的孙老师住在了一个宿舍里面,孙老师实际上并不是老师而是学校的一个在读研究生,比我们大三四岁但是已经有两三年的带队实习经验了。曾经学体育长跑出身的孙老师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抽烟,由于住在了一个宿舍里面所以喜欢抽烟的其他两个个室友很快和孙老师就打成了一片。

没过几天我们在宿舍百无聊赖的玩手机的时候突然进来了一个中年男性,是首树市县教育局的一个张科长。张科长来访的主要目的是希望孙老师能晚上去参加一个他安排的接待晚宴,已经喝的胃都要吐完了的孙老师不想去但是推辞不掉就决定带着我们几个男生一起去。晚上酒桌上几个同住的室友巨能喝酒所以替孙老师挡了不少应酬使得孙老师很高兴,我则是属于滴酒不沾但是帮喝酒的吃了不少菜的。

此次张科长请客的主要目的是希望孙老师能抽调出来几个实习的学生去偏远的山村初中进行支援,由于山村道路交通不便和生活条件很差所以教师岗位奇缺。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孙老师假装要去请示一下但是当天晚上就要求我去山村支援,我知道是因为我不抽烟也不喝酒导致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只能服从带队老师安排,辞别了县城的重点中学转战到了首树市的树枝沟镇中学。

不久之后各个实习学校都派来了工作人员接走了实习老师,我和两个女生被树枝沟镇中学的办公室李主任接上了一辆红色汽车。这两个女生都是艺术生一个学音乐一个学美术,这次去树枝沟中学就是教音乐和美术的。本来这个学校只有这两个女生是实习老师但是学校师资力量紧张我被临时塞了进来,我的突然到来和她们两个一起实习好像让两位女同学不太高兴,一路上一直在和办公室李主任聊天也没搭理我。由于两个女生学艺术出身性格很开放也还都是当地人所以和李主任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人到中年的李主任虽然在学校里很是严肃但是一见到这两个女生那笑的牙都快掉了。一路上完全被无视的我感觉不妙很是担心我未来半年的生活,事实证明这个担心完全不多余。

当然此时第一次在去学校的车上在我还是切身感受到了这里山区的自然环境比起城市要好很多,在环境污染严重和满是大平原的地区长大的我第一次透过车窗看见了那么多的山和清澈的河流觉得还很稀罕。经过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山路颠簸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很像我五六岁的时候县城模样的小村镇树沟镇。镇中学就在这个镇政府的对过,李主任帮我们卸下行李安排了宿舍。

两个同行的女同学本来是被安排在了一个专门接待实习老师的破瓦房里面,但是李主任见到她们一高兴就没有让她们住在破瓦房里面而是调配了一间女生宿舍给她们住。宿舍楼是一位香港慈善家最新捐建的条件很好,不仅楼很新而且还带独立卫生间和卫浴设施,与此同时李主任还从学校后勤那里给两个女生的宿舍安装了全套了厨房设施和电视网络。

我原本想也能跟着沾沾光住在新建的宿舍楼里面,但是李主任很遗憾的告诉我说女生宿舍楼空闲的房间很多,因为当地重男轻女的思想很重导致女娃少得很,同时当地女娃上学的更少也就导致了宿舍楼闲了很多房间。但是当地的男娃不仅明显多得很而且家家户户都会让自家男娃接受最起码的九年义务教育,所以宿舍楼里面房间很紧张根本没我能住的地方。听完这些我突然觉得这个办公室李主任隐隐约约的很像我在市五中上初中时的朱主任。

我被悲催的安排在了一个很破小瓦房里面,虽然不久之后我就知道男生宿舍竟然有两层楼八十多个房间都是空着的但是李主任睁着大眼愣是说里面有人,以至于很长时间我都觉得我见了鬼了。我望着狭小无比四面漏风和破旧不堪的小瓦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心里默念只有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才能为教育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简单收拾行李后同行的两个女生就回家了,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当地人。

晚上新上任的王校长请我们几个实习老师在学校新建成的食堂吃了一顿饭,席间酒量很高的当地人让我长了见识同时我也被逼着喝了两杯啤酒。满眼冒金星的我晃晃悠悠找了个借口跑回了宿舍竟然发现破旧的铁皮门上有一把锁,我大半夜的竟然还被悲催的反锁在了外面,我正纳闷谁给我锁住了门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正好从里面出来了。这个中年男人问我是不是新来的实习老师,我晃着脑袋点了点头。他一边嘟囔着为啥还往这个宿舍塞人一边打开了们,他说他是初一的班主任李老师,宿舍里还有一个教政治的张老师。一个狭小的破瓦房里面居然住着三个人我也是醉了,简单打了一声招呼我就滚上了我的稻草床。

由于喝酒头很疼怎么也睡不着就想去上个厕所,八月的首树市晚上就已经有点冷了。万万没想到一出宿舍门就傻眼了,学校的大厕所居然还需横穿大半个操场才能到,没办法就穿个小背心的我只能就近找了棵树旁边就解决了个人问题,很久后我才知道树对面就是学校唯一能正常工作的一个监控探头。

第二天一大早宿舍的两个老师就忙碌的开始迎接学生返校了,我睡不着也就起来了发现居然没地方洗漱。发型就像鸡窝一样我的抱着脸盆跑了很远找到了学校的一个水管还是不出水的,没办法在行李里面找到了都快干的湿巾简单擦了擦脸。虽然总觉得我初中毕业没几年呢但是看见刚报到的初中生还是震惊了,为什么她们这么小?难道当年我也这么小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主管教学的宋副校长叫到了办公室里面,由于学校老师不充裕我被安排教初一三个班的生物和初二一个班的历史。虽然我生物啥也不会但是没几天我就明白了,照着课本念就行了。成绩好的学生由于没事儿就会去背书去做题就这样教学他们的成绩依旧好得很,不好好学习的同学请个生物学教授教他也白搭,就这样我开启了自己的稀里糊涂的艰苦教师生涯。

那时候刚开始教学的我才意识到原来不仅仅是我这样,几乎所有人都是在刚开学的时候要好好学习的。刚开始教学还是比较顺利的学生也还算老实,主要的困难发生在生活领域。

第一就是刚刚说的用水困难,别说洗澡洗衣服这种奢侈的事情了,就连洗脸的水也需要去很远的水房提水。而水房每天只开放半小时,过星期什么的则完全没有水可以用需要提前买个桶存水。其实买桶存水这个问题还好办但是第二困难吃饭问题就很严重了,平时有学生在校时学校的食堂正常供应饭食,但是一到过星期的时候食堂就关门了学校门口也大门紧闭。要想出去吃点东西都很困难,而且门卫大妈死活不给我一把大门钥匙说我出去不安全让我很懊恼。学校其实有一整套给实习老师准备的厨具都让李主任给了那两个女生,但她们一到过星期的时候就回家了从来不用,我管她们要了好几次也没给我。镇子上的人不是很多所以需要买东西都去市里镇子上几乎没什么卖东西的,快递当时也不通所以我吃了很久的泡面。以上的困难在我初期给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好在没多久我就意义的都克服掉了。

第三一直没能客服的就是网络困难,平时的时候由于周围山很高大手机信号和手机网络很差,学校提供了公用的无线网慢的连QQ号也登不上去。没事儿的时候也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报刊亭,除了和食堂大妈养的小白狗一起玩耍几乎无聊到要死。

但是后来随着学生学习热度的降低我的教学也出现了严重问题,我慢慢的发现班里有为数不少的同学不仅完全不具备初中生的学习水平甚至不如小学生。因为初二的学生居然不能写下自己的名字,原来是因为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之后学校基本不收取学费最多仅收取很少的餐饮费,我所从教的学校又是香港慈善家捐建的学校所以收费更低。很多有先天性疾病的学生也被当成正常学生招录进来分配到各个班级,有的是说话困难有的是行动困难,还有不少是属于智力发育有些问题的。而这些为数不少的学生在班里严重影响了老师的教学,打听当地老师后才知道当地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相对生活条件好点的汉族人早早地就去了县城。而相对受教育程度低一些少数民族又很相信近亲结婚能亲上加亲导致子女的智障和有先天性缺陷的比例奇高。而这些可怜的孩子没有专门的学校接受全部来了镇中学,毫无经验的我一开始还希望能有点教学成绩,但很快我就发现作为实习的副科老师来讲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可言。这让我很快就失去了工作的激情,每三天一节四十分钟的课也是越上越没意思。

冬天来临之后我住的宿舍越来越冷,首树市降温很厉害动辄就是十几度。宿舍的窗户被淘气的学生很早就打破了,学校放假后一夜之间猛然降温冻的我大鼻涕直流,我只能溜门撬锁在一个破仓库里找了个电脑器取暖。其实这个实习学校早些年的时候也有实习老师来过,所以我来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个之前实习老师留给我的礼物——绿色军大衣。开始我还觉得很丑自恃有羽绒服不怕,但没多久这件绿色军大衣就常常在身上睡觉都不怎么脱。趁着中午暖和一点我就会穿着军大衣带着狗皮帽子跑到山顶上信号好点的地方好登上QQ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从热闹非凡的QQ群里得知其他实习学校常常会有带队的孙老师去慰问,但是我们这个最偏远的实习点完全没人管也没人来过。直到很久之后带队老师不知道什么风给刮来了,还带来了一袋碎了的方便面和一袋快过期的火腿肠匆匆就离开了。我心想孙老师开车来这里油钱可能花了不少所以慰问物资简陋点也就可以理解了,即使是公费的也要节俭嘛。吃着多年没吃到的火腿肠感觉香的热泪盈眶耳朵里不断回响起老师的谆谆教诲,让我克服困难勇往直前!

终于熬到了一个比较长的假期我立即买了回省会的火车票回去洗个澡,因为真的是为了洗个澡。学校没有洗澡的地方用水也很困难,镇子上能洗澡的只有一个招待所但是必须定一个一百八的标间才行。回到了阔别两个多月的省会我觉得简直就是天堂,水居然这么多、厕所居然这么近、饭居然这么好吃!

在省会和女友狂欢了几天就回了首树市,宿舍的李老师邀请我去他七十里地之外的家里做客。在颠簸无比的车上李老师告诉我说家里条件很差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他爱喝酒还嗜赌如命,后来追债的到处找他不得已外出避难几年。家里卖掉了仅有的几亩耕地还清了滚雪球一样的赌债给他娶了媳妇,娶媳妇都是在父母的老房子里到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还没自己盖个新房。李老师人到中年满脸胡子了还一贫如洗的确让人唏嘘不已,到了李老师家里确实能看出来条件很差但都很是热情,房间收拾的也都很干净。我最喜欢李老师家粘人的小花猫,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睡在烧炕上第二天我嘴上就长了一串的泡。趁着中午暖喝李老师带我去村子附近的大河沟里面用网抓了几条鱼炖了炖,还别说我第一次吃到野生的鱼还真是很好吃。李老师告诉我说当地山货很多,比如野鸡蘑菇之类的是常吃的。回来的路上我们经过了李老师村口的省级公路,公路附近是一个临时停靠大卡车的服务站,服务站里面有一个彩票投注站。买彩票一直被村民认为是发家致富的捷径李老师也不例外要带着我去买一注双色球,李老师说我长得很像他那个弱智的弟弟有可能会给他带来好运,我也不知道他们那里为啥这样夸人更何况我啥时候带来过好运?连我自己都没有过好运。不对!我哪儿长得像他弱智的弟弟了?

买了彩票的当天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李老师的弱智弟弟,由于智商不高但是很有劲儿所以一直在村子西面的煤场里面打工。李老师和他的弟弟很能喝不一会的时间就和掉了一大瓶白酒,我吃完饭就下了烧的我屁股很疼的火炕。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得李老师疯了一样大喊中了!中了!李老师没穿鞋就跑出来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说“俺说你是一个福星吧?!看,二等奖!”

我当时真他娘的后悔没跟着李老师买一注一样的,光顾着辩论我长得不像他的傻弟弟了。中了大奖的李老师不久之后就买了一辆新车还盖了一处大房子,时来运转的他还被学校提拔了年级主任。得益于李老师好转我也就跟着他住进了学校的男生宿舍楼,终于不用大半夜找厕所了。

之后很久我没事就会坐火车回省会呆几天休整一下,后来初一年级来了一位生物老师之后我就只教一个班的历史更是轻松,一直到过年的时候我才随队撤离了那所学校完成了半年的艰苦实习任务。这半年的实习结束后我对当老师一点兴趣也没有了,考虑到在这期间看了不少商业类的书籍我决定要自己创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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