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罡风在房内和师父对拳。轻云书悠哉悠哉地坐在真皮大椅上,左手抓着一颗青龙果吃得正爽快,右手却轻描淡写地抵挡着罡风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呃…这个狂风暴雨其实只是对罡风而言,在轻云书眼中,这不过是过家家的手段…看他悠闲的样子就知道了。
罡风全身的幻力都在高速运转,加持在他的每一拳一腿当中。他此刻汗如雨下,感觉像是要虚脱了,可是他仍在咬牙坚持着,不肯投降。实在是轻云书的样子太嚣张了,令他极想给予他一个沉重的教训。
可惜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战斗这件事,并不是说你有多么坚强的意志力就能够上演奇迹来个超级大逆转。意志力固然重要,但如果实力差距过大,弱者永远无法撼动强者,就好像现在这样。
罡风软趴趴地倒在地面的地毯上,汗水涌出,打湿了大片的地毯。
轻云书站了起来,吃掉最后一口手中的青龙果。这个青龙果事实上和青龙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是形状像龙族而又是青色所以才被称为青龙果。
真正的龙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梦启大陆上了,据说连上古时期也没有人见过龙族,可见龙族的稀少。龙族的传说出现在比上古时期更久远的时代当中,其真实性已经无从考察。
“你让我失望。”轻云书盯着喘息不已的罡风。“你的优势是什么?”
我的优势?我有什么优势?你是主宰境的十段,我才不过是启世境的一段啊!整整相差四个大境界,还能有什么优势?
罡风心里有些委屈。本来就不可能打赢嘛,差距太大了。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当然,你现在怎么也不可能打败我。但是,你身为一个神眷者,你的神眷技能去了哪里?在整个战斗中我完全没有看到你的节奏掌控在哪里。整个战斗你只是一味的猛攻,猛攻,再猛攻。”轻云书有些严厉。
“节奏在哪里?你的节奏就只是用猛攻来逼迫对方吗?实力差距太大?刚才我用的是一段的幻力,用的是一只手!你不是败给一个十段的高手,你是败给一个单手的一段!战斗是要靠脑子的,照你现在的打法,我敢断定,你到了十段还是一样打不过我。“
罡风默不作声,闭上双眼安静地思考。
什么是节奏?脚步的节奏,幻力的节奏,战技的节奏,心跳的节奏,空气的节奏…身边永远都存在着各种不同的节奏。
掌控节奏,不是让我去迎合这个节奏,与这些节奏融为一体,而是让我引领这些节奏!我快,世界就跟着一起快;我慢,世界就跟着一起慢。这才是掌控!
就好象刚才练拳一样,我不应该一味的进攻,试图将师父逼入完全防守的节奏。那样是没用的,毕竟实力差距过大。那么我可以用不同的节奏来…
“轰”的一声,天花板毫无征兆地炸开,露出位居正中的艳阳。
一股热流随着碎瓦残石跌入房内,砸向躺在地上的罡风。
“有敌人!”轻云书可不认为天花板突然倒塌是因为豆腐渣工程的缘故。
话音甫落,三道黑影紧随着俯冲下来,手中银光闪闪,封住了罡风身周所有逃避的路线。
“往下!”轻云书连忙大喊,他刚刚上了厕所回来,根本来不及救援罡风。酒馆一共四楼,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最高的四楼,所以才会被人从上方袭击。门外的通道肯定被封死,只有下去三楼才有逃命的机会。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罡风在急切间的反应超乎他的想象。罡风反手肘撞地,砸出一个大洞,顺势滚了下去,让刺客们的第一击落空。
“好!”轻云书也没有废话询问这些人的来历,直接就出手了。
右手探出,一个以幻力成型的黑色虎爪从手上跃出。一名刺客闪避不及,被一把捏爆了脑袋,红白血浆顿时撒了一地。
另两名刺客一个翻滚,堪堪避开了轻云书的攻势,即刻鱼跃而起,一左一右地向轻云书袭来。手中的长剑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看那光泽,至少是完美阶的武器。
轻云书刚想出手解决掉这两人,却听见罡风急切地呼救声。他不敢拖拉,脚下一沉,整个身子已坠落三楼。
两名刺客心有余悸地互望了一眼,还是跟着追了下去。他们的修为只有六段左右,遇上轻云书不过是死路一条,但临阵退缩回去也是一样会死,反而还会连累家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追杀。
“坚持着!”轻云书对着罡风大吼。他估计这次所有刺客都是在六段左右,虽然对自己来说是渣渣的存在,可是罡风若是对上他们恐怕一个招面就被秒杀了。
三楼的尖叫声一片,房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斗吓坏了。他们基本上都是平凡人,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残暴的一幕,此时都被吓得四处溃逃,各自寻找藏身之处。
“师父,我在这!”罡风的声音在另一间房间响起。轻云书听他的声音尚算平稳,知道他没什么大碍。
他一个箭步,从墙上的一个大洞窜了过去。那大洞估计是其他刺客在战斗中搞出来的杰作,不过轻云书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狼狈,明明罡风只是一段的战五渣。
“师父!”罡风见到轻云书赶来,欣喜地大叫。他此刻正在亡命躲闪着两名刺客的追杀,在房里依靠各种大件物品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看了罡风一眼,轻云书已经明白为什么罡风能够坚持下来。不知是不是生死关头的缘故,罡风此时似乎神眷技能大爆发,脚下的步伐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将两名刺客晃得头昏眼花。
轻云书照样一个虎爪探出,扫过两名刺客的胸膛,直打得两人往后倒飞,撞塌了几面墙才停下,倒在地上估计没剩多少气了。
“做得好,记住这种感觉。”
“师父,刚才这两人好像是配合失误,从地毯下扑出来的时候互相杀死了对方。”罡风见轻云书望着地面上另外两具尸体,连忙报告。他刚才生死关头之际浑没留意,这个时候一看这血肉模糊的场面,忍不住就想作呕。
“再想吐也得忍着,战斗远远还没有结束。”轻云书将两具尸体提出房外,以免罡风看到恶心。
我不能吐!后面或许还有战斗,我不想再拖累师父!不过是两条尸体,有什么好怕的!
罡风为自己鼓劲,找着不同的说法安慰自己。可是他的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毕竟是一个从未杀过人的小孩子,一时间怎能轻易接受这样的场面?
努力不去想脑海中的血腥画面,罡风却又看到楼上那两名此刻追了下来后又被活活捏爆脑袋的场面,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大呕特呕。
“出现配合失误?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势力,而是多方势力来合作对付我。”轻云书自顾自的说道,丝毫不顾呕个不停的罡风。这是强者成长必经的路程,无可避免。唯有自己克服心理上的障碍,才有资格行走江湖。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轻云书沉吟。“七个刺客就想拿我的命?不会那么天真吧。”
哒…哒…哒…
奇怪的声响隐藏在混乱的人群的嘈杂声中,毫不起眼。
这是计时爆炸卷轴的声音!
轻云书脸色大变,喝道:“全部人撤离酒馆!这里即将爆炸!”
“你谁啊你,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对啊对啊,别听他胡言乱语,我们去找酒馆的主人索要赔偿!”“刚才吓死我了。”
这些人没看见轻云书出手,所以不怎么相信他的说话,只当他是胡言乱语。
“老板快出来!”“对啊,出了事想躲起来?!”“我们要赔偿!”一群受惊过度的房客开始大喊大叫。
哒哒哒哒哒…
计时爆炸卷轴的倒计声越来越急促,显示离爆炸的时间越来越近。
来不及了!
轻云书尽管心中着急,却也无能为力。计时爆炸卷轴一旦启动,就无可逆转。
整个酒馆多多少少都有数百人,剩余的时间只有短短数秒。
救不了了。轻云书一意识到这点,当机立断,抱着罡风纵跃出窗户,一个打滚,完全落在地面上。
不是他不理那些人的死活,而是的确没有办法将所有人救下。
既然救不完全部人,那就一个都不救!
这是轻云书的原则。在修炼者眼中,凡人都是一样的,都是毫无威胁的蝼蚁。凡人的性命并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救不了,那就算了。
我不是什么伟人。未必为难自己,冒着危险去救那些普通人?就算他们是因为我而死的?那又怎样?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咦?”轻云书发现酒馆的另一端有数人跃出,看起来也是修炼者。距离太远,凭着轻云书的眼力只看得清领头的是一个长发女子。
“那是谁?”轻云书不认识这批人,心里暗叹。离开江湖十年,居然有些孤陋寡闻了。那行人身影矫健,修为看起来颇高,在江湖上肯定不是默默无闻之辈。
轰隆!
爆炸的轰鸣声响起,诺大的酒馆葬身在火海当中。四层楼高的建筑轰然倒下,其中人们呼救不断,却依然无阻死神的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