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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零重力角斗场

公元3378年,移民星舰“伊甸园”号正在星间航行。

当警探发现C等舱公民凯文·托罗先生被捣成肉酱抹在墙上时,拜伦正在D等舱角斗场进行生死搏斗。

而这位角斗士的朋友们此时正狂热地围聚在角斗场积分榜前,计算自己压兄弟胜负哪边赚头更大。

魏十四拨开人群钻出来,正好看到鲁伯特叼着根烤肠蹲在花坛边上直勾勾地盯着搏击台。

魏十四挑眉,大感新奇,上前打招呼:“你居然会有余钱买烤肠?哪次你进赌场下注不是倾尽全部身家,转性啦?”

鲁伯特惊讶转过头,他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这位小片警,忍不住反问:“你今天不是在警署值班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魏十四恼火地轻踹他一脚,低喝:“小点声,一惊一乍的!我蹲局子里闷得慌,出来透口气。”

原来是偷偷溜号摸鱼,黑人小伙啃着烤肠点点头表示理解。

公职人员渎职被现场抓包还是有点尴尬,魏十四干咳一声,强行转移话题:“你烤肠哪里买的,闻着真香。”

鲁伯特:“不知道,别人请的。”

魏十四心里计算着赌场赔率,随口问了句是谁。

黑小伙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脸憨厚:“一个老太太,瞧着还挺有钱。她主动找我搭话,本来聊得挺好的,不知怎么她突然说想吃我的大香肠。可是我的钱全押赌注去了,只好实话告诉她我没钱买东西给她吃。她就死死盯了我好半天,脸色都有点发青,好像挺生气的,我都被她瞪得心里直犯慌,正要转身就跑。没想到最后她不但没冲我发火,还买了一大盘烤肠塞我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十四:“……”

鲁伯特吃下最后一口烤肠,舔舔嘴唇,开心道:“虽然这老太太有点奇怪,不过人是真好。陪我聊天,还请我吃东西,正好省了我饭钱!”

魏警官都不知道该吐槽老太太春心不老还是黑小伙不解风情,有心帮朋友点破这场无疾而终的约炮,又憷于对方是个刚成年的乌木疙瘩,他作为一位三观正直的警探也不好强行给小朋友开情窍。嘴巴张开又合上又张开,最后还是决定非礼勿言。

乌木疙瘩丝毫没有感受到魏警官的心塞,还瞪大眼睛取笑朋友:“你现在表情好像金鱼啊,嘴巴开开关关却没有声音。你到底来干嘛?就投个注吗?跑出来这么久警署那边没问题吗?”

魏十四翻了个白眼:“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我押注只是顺便玩一把,主要是公差查案。”

鲁伯特笑嘻嘻:“还想抓罗宾汉啊?”

魏十四正色道:“他是罪犯,就应该绳之以法!你们不要因为他带了个‘侠盗’的假面具就认为他是劫富济贫的好人。非法盗取及损害他人财物都是犯罪行为,不可以因为贪图一点小恩小惠就包庇他!”

鲁伯特不以为然:“你是吃穿不愁的大少爷,当然可以挺直腰杆说大话。但是对于穷人来讲,一小块面包都有可能是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罗宾汉只光临犯下过罪恶却没得到严惩的富人之家,拔他们几根汗毛去救济陷入绝望的穷人,这不是罪恶,是行善积德!你们警察真要想维护正义,就应该先于罗宾汉将那些逍遥法外的大恶人抓起来,而不是追着小毛贼的屁股后面捡漏。每次你们布下天罗地网都没抓到罗宾汉,反而在他的引导下找到真正罪犯的铁证,不觉得羞愧吗?”

魏警官被个毛孩子质问得面红耳赤,用力抹了一把脸,咬牙道:“每个罪犯都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早晚都逃不脱法律制裁。每一个案子都有专业的警探负责,而我的任务就是抓捕罗宾汉。”

鲁伯特低着头没有搭话,好朋友间的冷场让气氛十分尴尬。

魏十四叹了口气,也蹲下来,揽住鲁伯特肩膀,主动圆场道:“干嘛为个不相干的人伤害咱哥俩的兄弟情分!不管我抓不抓住他,咱们几个都是好兄弟啊!最好我今天来角斗场能蹭到点拜伦大哥的无敌霸气,早点了结这毛贼,省得我一天到晚忙着抓贼,你们还跟我生分了!”

鲁伯特讷讷点头,却在心里苦笑,就是怕你发现罗宾汉真实身份后不会继续把我当兄弟。

相比俩兄弟勾肩搭背各怀心思一起看角斗,拜伦就没有这么悠哉。

有时候,人和兽其实没什么分别。

角斗士拜伦喘着粗气,悬浮半空,与对手成互峙之势,疲惫却警惕,像两条争夺地盘伤痕累累的野狗。

这个角斗场格外别致,战场是个仅仅36立方米的透明盒子。

战场外的裁判正声嘶力竭,扯着喉咙大声介绍角斗场的绝妙亮点,他一个场面控制者,倒是比正在厮杀的角斗士还要激动。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光临凡尔纳竞技场——真正武士的诞生地!大家都知道,竞技场中心的透明盒子就是著名的‘水晶盒’战场!“水晶盒”离地十五米,锁链悬空,全透明材质,配合六个方位的细节放大高清全息投影,能让全场观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赏到精彩的格斗,以及亲眼见证武士是如何诞生!”

凡尔赛竞技场设计新颖,场地建造独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蛋,“水晶盒”是蛋黄,浮悬于中心,观众席是蛋白,围绕包裹着“水晶盒”。磁悬浮的座椅以“水晶盒”为中心向四周发散,悬浮在空中,层层递加,密密麻麻。平行于“水晶盒”周围的坐席是贵宾席,票价最为昂贵,永远一票难求。而悬浮在水晶盒上面或下方的票价相对便宜一点。一般情形下,能做在贵宾席的观众都还是比较有身份的,观赏竞技时基本上能井然有序地游弋在各自的磁浮道上。

正常情况下,一场角斗的票价分五个等级九区席位,为A等席、上B席、上C席、上D席、上E席、下B席、下C席、下D席、下E席,正好呼应宇宙移民舰船“伊甸园”号的五个舱室等级的船票价格。而带下字席位的,则只能通过全息观看角斗比赛的,虽同为观赛,但他们永远也体会不到贵宾席那种近距离接近水晶盒时的亢奋、狂野及自己欲望得到宣泄和满足时的巨大愉悦感。

失重空间里,搏击中的拜伦身上各处伤口飙血飙得跟淋浴头一样飞珠溅玉。没有重力,血珠落不下地,在空中凝结成雾状悬浮,血雾轻薄如纱,像印度纱丽一般缠绕包裹着巨熊级别魁梧壮硕的汉子,这场面血腥诡异又荒诞。

血腥刺激让场外裁判更加激动,他迫不及待地向观众继续介绍着“水晶盒”的迷人之处,声音都嚷嚷得有些嘶哑:“零重力场——我们凡尔纳角斗场最大的亮点!‘水晶盒’悬空摇摇晃晃固然有趣,但是真正的精彩则是盒里无重力下的格斗!光是那些漂浮于封闭空间的汗液血液带来的咳呛窒息风险,就让无数的角斗士败退下来,危机无时不刻都在考验角斗士警惕性!有趣的是,这些威胁恰恰来自于他们本身,动作越大格斗越激烈,平衡越不稳!受伤越重,流血越多,排汗越频,空中悬浮物就越密集,窒息咳呛风险就越大!观众朋友们,要知道生死格斗中,每一次意外,都会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激烈搏斗和失血过多让拜伦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必须克制喘粗气的本能,勉力调整呼吸节奏,减少深呼吸次数,尽管身体极度渴望氧气,但理智警告他必须节省已经不多的残余。他精神紧绷,调动全身肌肉与注意力,虽然皮开肉绽伤痕累累,却并不影响拜伦血脉鼓噪、亢奋厮杀,巨熊狩猎一般伺机撕咬猎物。

裁判调出全息时钟,将投影放大展示给观众,宣布本场格斗已经进入倒计时的高潮阶段,顺便向新观众解释这特殊的时间限制:“密封隔离,氧气限量——是我们凡尔纳角斗场的又一个亮点!将野蛮狂躁浓缩固定于‘水晶盒’内部,仅供双人半小时呼吸的氧气配额控制了时间,强化了冲突!这几个要素保证了在我们凡尔纳竞技场里,每一场格斗都是浓缩过的万分紧张以及绝对精彩!”

裁判压低声线,像诱惑夏娃的那条嘶嘶吐信的毒蛇,充满引诱性地蛊惑观众:“时不待人,亲爱的朋友们!本场角斗即将进入尾声,不要犹豫,尽快下注,你们的英雄会以血汗为你们带来巨额收益!”

喧嚣鼓噪的热浪中心,拜伦一着不慎反被对手死死掐住咽喉,他的脑袋被猛力撞上透明墙壁,每一次撞击都在墙上留下一块散射状血痕,色泽浓郁诡艳似丛生的曼珠沙华。

血雾翻腾,每一下呼吸鼻腔喉头都会呛进甜腥的血沫,拜伦目光涣散意识恍惚地察觉对手最后的杀招正破空袭来。

同一时刻,移民星舰“伊甸园”号C等舱公民凯文·托罗先生被害案,正式立案。根据现场所采集毛发DNA信息对比公民信息数据库,E等舱公民拜伦涉嫌此案。

【下章预告:拜伦的对手,看似疯癫,实则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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