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樱走进暗巷后,在御街这边的墙上摸索一番,寻得一处机关,旋即一扇机关门缓缓打开,她四下扫视,确认没有人看见后,鬼鬼祟祟进了去。
里面只有很大的一个院子与一间屋子,屋子后面仍是一堵高高的墙,院子里种着一颗高大的桦树,已经上了百岁。
屋子的门开着,虽是白天,这间屋子里却漆黑一片,虞樱离屋子越来越近,才渐渐看清里面的黑色人影。
那个人背对着虞樱,个子很矮。
虞樱在门口停住,跪了下来说:“师父,一切都如您所料,赵冬琉与赵伯琮心心相惜,她可以成为您的一个谋人”
那人咳嗽几声,缓缓说:“他就在外面”
虞樱一听,突然有些慌乱,下意识猛的回头一看,可是只有空空的院子,一片桦树叶恰好飘落。
那人又悠悠的说:“你忘了,我在这里布了结界,他不会发现的”
虞樱回过头,疑惑的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
“呵呵,你以为赵冬琉还身中剧毒,她会贸然离开竹屋吗?”
“难不成……!”
虞樱一听,神色惊讶,表情复杂,愤恼中还有些委屈。跪了这么久,腿已经麻了,她却完全感受不到。
“你去吧,想办法让赵冬琉来见我,不难办吧”
她摆摆手,示意虞樱可以离开。
“那小词怎么办?”
“他不用你管,我又不会让他死”
虞樱犹犹豫豫地弓下腰,朝他磕了个头,便离开了。
屋里的人,缓缓转过身,光照在他的脸上,显现出扭曲的脸……
虞樱出去时朝着暗巷西边眺望,却已经看不见了洛小词的身影。
其实洛小词刚刚走过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在宫城那边的墙上又寻得一处机关,再次打开一扇门,这次,门的另一边,竟是皇宫。
虞樱先探个头进去,确定没有人看见,才放心进入。
门吱吱地关上,她消失在严实的高墙中。
皇帝队伍回到皇宫,顺着大殿前长长的走道望去,舒王赵凯等候在那边已经许久了。
赵凯一袭戎装,腰间别着一把长长的剑,表情严肃,像一颗松树一样站在那里。皇后在他旁边,不停地徘徊,表情很无聊的样子,与他一起等着皇帝。
两队人见了面,皇后行了个礼,赵凯则直接跪下,双手举眉呈上一张泛黄的帛书,说:“皇上,这是蒙古的议和书,请您过目,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臣建议接受蒙古的议和,与蒙古结为友邦”
皇帝楞楞的,一边接过议和书一边不屑的说道:“你也真是的,朕还没好好看看你,你上来就提政事,倒显得咱们兄弟之间见外了,起来吧”
赵凯站起来,身上的戎衣发出邦邦的声音,他一句话也没说,眼睛空无的看着皇帝手里的议和书,有些期盼。
皇帝看过蒙古的议和书,欣慰的点点头说:“嗯~不错,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是!”
赵凯满意的答应,而一旁的皇后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皇帝边把议和书交给太监边说:“你都半年多没有回来了吧,如今凯旋而归,朕今晚要替你摆宴庆功!”
赵凯低头思考,思考着如何推辞,皇后看出来他的意思,赶忙上前抢着说道:“皇上,设宴庆功之事就交给臣妾吧”
“那好啊,有劳皇后了”
皇后微蹲行过礼,转身准备离开时,看赵凯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拒绝。
无奈赵凯口中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赵冬琉在赵伯琮后面默默观察着赵凯与皇后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心中已有定数:看来皇后和舒王的关系不一般。
皇后走后,皇帝才想起来今天的另一件喜事,连忙把赵冬琉拉到赵凯的面前,说:“你猜猜,她是谁?”
赵冬琉假意微笑着对赵凯行礼,说:“舒王殿下”
赵凯也朝她低了低头,说:“已经听说了,是祺皇兄的遗女,赵冬琉吧”
“是啊,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见到琉儿,朕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说着,赵构倒伤感起来,就像是平常百姓家在唠一些家常往事,不由得心酸。
突然,赵构想起些什么,拉着赵凯的手肘就走,边走边说:“你这么久没有回来了,母后一定很是想念,走,朕与你一同前去给母后请安!”
“皇上!”
赵凯停住,将手抽出来拱手说道:“臣弟已经给母后请过安了”
“请过了……那……”
“皇上,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容臣弟先行告退”
皇上看赵凯急着离开,眼珠一转,突然笑着调侃说道:“这么急?是不是想念王妃了?怎么,你还没有回过府吗?”
“回皇上,臣弟一进京便直奔皇宫,还未曾回府”
“那好吧,那你早些回去吧,别让王妃等得太久了”
“谢陛下!”
话毕,赵凯退离了大殿前,匆匆出宫,驾马回府。
赵冬琉看着赵凯离去的背影,暗想:舒王果然不是一般人,从见他到现在,一下子都没有笑过,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这么严肃谨慎的一个人,看来不好对付。
天正渐渐暗却,赵凯回到了王府,门口上挂着松木府牌,上面写着大大的“舒王府”几个字,整个舒王府都和舒王一样,严肃而庄严,并不华丽,却透着一股凌正之气。
他匆匆下了马,直奔府门而去,府人为他打开门,舒王妃的身影,便渐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舒王妃一袭白衣,站在黄昏之下,手中搭着一件披风,端庄美丽,素雅的面容。她像一位仙子,洁白无尘,却染上了人世风霜。
赵凯放慢脚步,露出难得的笑容,静静看着舒王妃。
舒王妃优雅的笑着,朝赵凯走来,为他披上手中的披风。
赵凯握住她的手,万千激动尽在不言中。
……
天已经黑去,只有西边仍留有一丝黄晕,皇宫长安殿里,宫女们准备着各个来客的座位上的俸品。
可是皇城之外,一户平常百姓家中,一场灾难正在酝酿……
赵凯握着舒王妃的手,缓步走到府门前,舒王妃微微笑着,温柔道:“你才刚到家,这又要走了,晚上早些回来”
赵凯拍拍她的手,轻轻点点头。
舒王妃又想起些什么,嘱咐道:“对了,没事多陪陪母后”
赵凯停住手中的动作,表情有些不高兴,问道:“母后是不是又对你说了什么?”
舒王妃低着轻轻摇头,无奈地说:“没有……”
赵凯看出她的无奈,叹一口气:“算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和母后好好谈谈的,我走了”
舒王妃抬起头,苦笑着,依依不舍的挥手送别,她站在府门口,久久不肯离开,直至望不见了赵凯的身影。
洛小词身披一袭黑色披风,一手提着暗黄的灯笼,一手拎着一大包干草药。
路边的灯笼发出暗黄的光,时不时被风吹的摇晃几下。
月亮躲在云后,发出沙哑叫声的夜鸟不知躲在哪里。
洛小词悠哉悠哉的前行,恰巧遇上赵凯和两个随从驾着马奔驰而过。
洛小词连忙躲闪到一边,手中的灯笼剧烈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突然,转角处摔出一个人,满身都是血淋淋的。刚好摔在赵凯的前面。
赵凯连忙停住了马,这才没有踩到那个血淋淋的人。
洛小词好奇的前去张望,着实被那个惨不忍睹的人下了一跳。
那人晃晃悠悠的爬起一半来,又重重摔了下去,他颤抖着向赵凯伸出手,痛苦的呻叫着:“救……救救我”
赵凯连忙下马,与两个随从一起将他扶起。
洛小词在一旁观察着他们,忽然察觉到前方不远处有血腥的杀气。
果不其然,一只羽剑横空而出,还不等赵凯有所反应,就已经直直插在了那个人的胸口。
赵凯一惊,迅速起身,眼神犀利的审查着周围,大喊道:“什么人!竟敢在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兴风作浪!”
随着他的叫喊,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身后的房梁上一闪而过,洛小词不禁指着黑影逃去的地方喊到:“在哪里!”
赵凯猛然回头,看见洛小词,眼中闪过一丝,可是旋即就随着他着指的方向腾空而起。他没有时间判断洛小词是好是坏,第一反应是抓住凶手。
两个随从也迅速下马,追去。
洛小词疾步跑到血淋淋的人身边,扔下灯笼与干草药,从挎包中掏出一袋药粉,撒在那人身上的各处伤口上。
他借着暗黄的灯光,看见那个人的脸庞,竟似曾相识。可是他从小到大就没有接触过几个人啊?怎么会对这个人有这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是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小词定住心神,挽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拔出那人胸口的箭。
他举起箭,在灯光下看见箭上滴下黑色的鲜血,眉头一皱:有毒!
旋即,洛小词将挎包取下,倒出一堆瓶瓶罐罐,和大包小包的药。
而赵凯与随从于下个路口拦住那个蒙面黑衣人,三人将黑衣人围住,形成掎角之势。
赵凯死死盯着那名黑衣人,背后忽然一阵发凉,原来不知从何处又突然冒出五个黑衣人,围住了赵凯与他的随从。
黑衣人同时拔出剑来,一齐刺向赵凯与他的随从。
外围的黑衣人与中间的黑衣人相互迎合,杀得赵凯措手不及!
不出几个回合,形势已经是六个黑衣人将赵凯与随从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黑衣人悄悄从腰间取出毒镖,冷不丁的射向三人。
赵凯一个转身,躲了过去。
而那两个随从,因为反应过慢,被毒镖穿喉而过。
赵凯一抬头,便看见两个随从接连倒下,嘴巴流出黑色的血,顿时怒火而生,大喝一声朝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武功不如赵凯,被他抢了把剑去。
赵凯前后翻空于六个黑衣人之间,连伤他们几剑,但终归他们人多,始终一直僵持不下。
黑衣人多少都受了伤,他们互相传递眼神,示意撤离。
他们同时一跃而起,窜上房顶,向四处逃散。
赵凯不由分说,选择其中一个离自己较近的黑衣人追过去。
这个黑衣人刚逃到回拐角处,赵凯的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衣人自知没了去路,竟然自刎在赵凯的剑上。
赵凯累的不行,也受了些伤,他把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缓缓回头,这才发现洛小词站在自己身旁,洛小词的脚下,横七八竖的躺着另外五个黑衣人。
洛小词很不屑耸耸肩膀,说:“都自杀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又是一种很无所谓的表情,但是洛小词心里隐隐的还是有几分罪恶感。他武功虽高,却从未与人交手,更别说杀人。虽然人不是他亲自杀的,但总归是死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