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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援助开启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消逝,元旦临近了。过平安夜的时候,很多同学都送苹果,我也收到很多。为了回复同学们的友好心意,我需要回赠。买苹果的钱,花费了我一个星期的饭钱,但礼尚往来,我不想和别人不一样,后面也只能尽量的缩减每日的饭费了。收到朋友的祝福,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我很想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她好不好,可家里既没有装电话,也没有手机,每次有急事的时候,就要打给舅舅。可今天又没有什么着急的事,家里离舅舅家也挺远的,打了电话,还要麻烦舅舅大老远的去找母亲,这终究很不好。也很想念金鑫,很想问问他的平安夜有没有小伙伴送给他苹果。我想着想着,就痛恨自己不快快的自力更生,出去赚钱,家里就不需要如此的艰难了。辍学的念头在我的脑子里,闪过。我回过神来,觉得太可怕了。赶紧调节情绪,继续看书。

元旦临近,学校通知,放一天的假。住校的学生是不允许回家的。章驰邀请我去他家过元旦,还说,是他妈妈托他邀请我的。开始,我是委婉的拒绝了,我不希望因为我们亲密的朋友关系,又会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害怕困扰,害怕不必要的麻烦。元旦前一天,放学后,章驰拿着手机,把我叫出班级的走廊里。

“我妈妈的电话,她想让你接电话。”

我接过电话:“阿姨,你好。”

“哎,天畅你好。明天过元旦,阿姨想请你来家里,咱们一起吃个饭,阿姨上次见到你,非常的喜欢你。想着你放假,就来家里和我们一起过节,你觉得好不好呀?你不要多想,阿姨没有别的意思。”

“谢谢阿姨,我。。”

“你们班主任那里,你也不要担心,我亲自打电话和他说。好不好呀。”

“那谢谢阿姨啦。”我不好推却她的盛情,就答应了。

“那就是答应啦!”她很高兴:“那明天我要小驰去找你,咱们就约好啦!”

“嗯,好的,阿姨。谢谢您!”

“不要这么客气,明天来就好。那阿姨就挂啦!你还要忙功课,你忙你的就好。”

“嗯,好的。阿姨再见。”

“嗯,好,再见。”

我把手机递给章驰。

“你答应了?”

我点点头,突然有点害羞,想躲开他。

“那我明天来接你。”他很兴奋,就连眉梢都是飞扬起来的。

陆浩鸣也走出班级,一个手挎着包,一个手搭着章驰的肩膀:“兄弟,什么事儿,把你高兴成这样?”

“我妈邀请天畅,明天去我家过元旦。”他用胳膊肘用力的撞了一下陆浩鸣。

“真的假的!你老妈都上阵啦!”他嬉皮笑脸的说。

“什么叫我老妈都上阵啦!”他皱着眉头,假装很不高兴的说。

我很局促,手里面也开始出汗,我尽力克制着我的情绪,生怕我的紧张和羞怯写在脸上。

“你们还不走,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闲聊啊!我要回班级写作业了。我还有好多功课。”我躲闪着眼睛,象征性的看看他们。

“就是呢,你快回去吧。我。。我明天来接你!”章驰开心着,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挥挥手快速的走回班级。然后身后就有陆浩鸣阴阳怪气的话:“快回去吧,我明天来接你!”

“你给我滚蛋”章驰打了陆浩鸣一拳,陆浩鸣非常夸张的“啊!你为了个小女子,居然要谋杀陪你一起长大的兄弟啊!”他们的打闹声慢慢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元旦那天早上,我还是跑去学校的公用电话厅,给舅舅打了个电话,向他问了好。正好,他在我家,我就和妈妈聊了些话。我问妈妈的身体,她说她最近都好,还说小卖部的生意渐渐的好了很多,人越来越多了,她还说金鑫学习很上进,村里的张老师总是和她夸说金鑫很聪明。妈妈说办小卖部借的钱都快要还完了,还让舅舅去农村信用社给我打了300元钱,她说趁着元旦放假,要我去查一查账。她说冬天天冷了,要我自己去买件保暖的衣服,她还嘱咐我要吃饱,要好好的用功,不要惦记家里。我和她讲了章驰的妈妈邀请我去家里吃饭的事。母亲听我讲完,忽然没了反应,起初我以为是断了信号,后来母亲说,去就去吧,要客气些。我挂断电话,走出电话厅,计算着放寒假的日子还有多久。

我走回班级的时候,看见章驰就坐在班级等着我。他看着我回来,笑得很灿烂。他穿了一件新的黑色的羽绒服,深蓝色的牛仔裤,还没有解下方格子的围巾。班级里同学们都在上自习,很安静。他快步走过来,推着我的背,把我推出班级。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问。

“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儿,就早点儿过来接你呗,好去我家参观参观,我妈也催我。”他笑眯眯的,睫毛向上高高的翘起。

“早上多冷,你可以接近中午再过来的,再说你不是有喜欢睡懒觉的习惯嘛!”我仰着头看他。

“今天又不是特别冷!”他解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

“脸都冻红了,还说不冷。”我看着他笑笑,无意识的伸手想要摸他的脸。他的神情也停顿了,我赶紧缩回手,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我脸有些发热。

“没关系”他自己用手揉了揉他的脸。“这会儿都缓过来了。”他笑着。“你今天就不要做功课了,这会儿就去我家吧,省得我妈一个人在家等着。晚上我们一起上自习,好吧。”

“嗯。。好吧。”我走回班级,放下书包,带了副手套就和章驰一起走出班级。那天天气很棒,阳光很明媚,我们走到教学楼东侧的自行车的停靠处,他推出自行车,虽然太阳很耀眼,可天气还是很寒冷,我还没有买围巾,寒风透过衣领刺骨的冰冷。章驰看看我,解下自己的围巾替我围上。

“我不用”我推脱着。

他并不理我,很强硬的帮我围好围巾。“一会儿走起来会很冷的。”

“那你呢?”我盯着他问。

他笑嘻嘻的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在脑袋上,把拉链拉到底,扣好扣子。很得意的说:“你看,这样不就暖和啦。”他说着,又伸手帮我整理了围巾。

“不要嫌弃我,我新买的,今早上刚戴。”他坏坏的笑笑。

“说什么呢!快走吧。”我笑着瞪了他一眼。他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我们离开了学校。冬日的早晨,路上的行人很少,车辆也不多,很安静。只有微微的凉风,迎面打在脸上,冰冰凉。躲在章驰的后背,风就绕开了我的脸。阳光洒下来,透过两旁的落了叶子的枯树干,有一些洒在我的脸上,有一些洒在章驰的身上,我们在树的阴影里穿梭着,转过广场的转角,就躲开了树荫,阳光大片大片的迎着我们,路很宽阔,他骑车的速度很慢,很平稳。走过一段路,穿过一条十字马路,通过红绿灯,是向新区行走的方向。

“你抓住我,我可能要骑得快一些。”

“哦”我试探着想要抓住他的衣服,可是我的手套太厚,有些抓不牢。我只是做着抓住他的动作。

“我家在新区那边,所以,可能有些远。”

“那你每天上学需要多久的时间?”

“骑自行车的话就30分钟吧。”

“那你的速度一定很快。”

“因为不太想早起,所以就在路上节约一下时间呗。”

“天这么冷,每天早上要做公交车吗?”

“我还是喜欢骑车。就当晨练啦!”他笑着说。

我们聊着,眼前就到了新区,所有的建筑都是崭新的,绿化带的规划,小区的划分,楼的位置的布局,都非常的讲究。我们穿过一栋栋新建的小区,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建筑群,这里都是50米间隔着一段,独立的带着庭院的三层楼。楼的建筑风格,偏向欧洲。红瓦、白墙。尖屋顶。楼层外有螺旋式上升的楼梯,楼梯的围栏是柱状的栅栏的形式。所有的别墅都是统一的格局,一样的面积,一样的大小,一样的颜色与形状。这应该就是新区里的别墅区了。

大概走过了第三家,章驰转了方向,再向里走了两家,章驰停下来:“就是这里了。”

我从车后座上下来,大门是折叠式的,他在门右侧的显示卡上按了两下,折叠的小门打开了,我跟着他走进院子。院子铺满了青砖,很干净,看不到尘土。院子有200多平米,右手边是车库的位置,车库里停着一辆红色的奔驰车。我跟着他把自行车推过去,停在旁边,就听见狗叫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一只黑色的藏獒从车库旁钻出来。我呀的吓的尖叫了一声。他喊了一声黑瓜,藏獒就走回去了。

“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他笑着问我。

“还好!”

“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不淡定!”他眼神坏坏的。“就是想看看你被吓到是什么样子。”

“你怎么这么坏!”我居然跟他撒娇。这是我失去父亲的时光里,第一次撒娇,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忘记了如何撒娇。

“呵呵。”他笑起来,露出整齐的洁白牙齿。“第一次黑瓜吓到萧肖的时候,她可不像你这么温和,当时就给了我一拳,还说:“吓死老娘啦!”他边说边学着萧肖的动作,我被他逗的忍不住的笑起来。我跟他沿着主路向屋子走去,主路旁都摆着小小的柏树的盆景。左手边有一处花园样子的布置,他介绍说:“这片塑料大棚,里面是我妈种的花,一会儿她就会忍不住带你去参观。这都是她的宝贝。夏天才夸张,这么大片的地全被她种满菜啊、花啊什么的,还要亲自动手,赵姨还特别热心的帮她。也真的是让人难以理解。”我听他说着,沿着这片园子看过去,是一片运动场,有网球场,还有台球的桌子和篮球架。我们来到屋前,他按了一下门铃,开门的是一个40几岁的中年妇女,穿的很朴素。看见章驰满脸笑容,眼角的皱纹很深。

“小驰回来啦!”

“嗯,这是天畅。”他把我拉进屋:“赵姨!”他给我介绍。

“赵姨好。”

“哎,你好!长的可真俊俏!”她慈善的看着我笑。

“那是,她可是我们班的班花。”章驰得意的说。

“您别听他胡说。”我有些不好意思。

“快进去吧,小驰妈妈还等着你们呢。”她和善的笑着。

章驰抢着摘下我的手套,把手套递给赵姨,还要帮我解围巾,我赶紧自己动手:“我自己来。”他笑着看我,并不答话,也不摘下羽绒服的帽子。他推着我的肩膀,我们走过一段走廊,就来到了客厅。客厅很宽敞,明亮,落地的窗户朝南,阳光都透进房间。大理石的地板,干净的能照清人的脸,客厅以白色为主色调,搭配着淡蓝色,让人很清爽。章驰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穿了件灰色的贴身的毛裙,批了条藏青色的披肩,头发挽起来,在看一份报纸。

“妈,天畅来了。”章驰兴高彩烈的说。

章驰妈妈非常高兴的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身走过来,非常热情的过来拉着我的手。“我还想着怎么还不回来呢,别是不来了。”

“阿姨好!”我忽然有些羞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快坐下。冻坏了吧,手都这么凉。”她握着我的手。

“不是很冷,今天天气很不错。我也穿的很暖和。”我笑笑说。

“妈,你先和天畅聊着,我先上楼一下。”他脱了鞋,在鞋架上拿过来一双拖鞋,上楼了。

“客人在,怎么这么没礼貌!”章妈妈说。

“天畅哪是什么客人!”他不回头哒哒哒的跑上楼。章妈妈偷偷的笑着,有点儿神秘的说:“你猜他去做什么了。”

我笑着:“不知道。”

“他呀,最在意他的发型了!他就算是冻死也是绝对不会戴帽子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啦,就带了帽子。一会儿不信你看,他一定是脱了外套,把发型弄好了才会下来见你的。”阿姨说着,笑起来,居然透出少女的几分调皮:“一会儿他下楼,你就和他开玩笑,你说你今天发型不错,看他怎么回答。”

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章妈妈很年轻,近处端详,脸上几乎没有皱纹,眼神很澄澈,神采飞扬。“他是上初二的时候,就特别注意他的发型,那个时候特别严重,对着镜子能照半个小时,一个刘海的方向,他能纠结很久。后来萧肖知道这件事,每次见面就挖苦他:“哎呦,你今天发型不错呦。”有一次,因为这件事,章驰小气的居然不理人家了。”阿姨说着,掩饰不住的幸福的笑了。赵姨拿过来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茶几上。

“这屋里温度高,你把外套脱了吧,给赵姨,让她帮你拿过去。”章妈妈说。

我脱下外套,穿着校服,整个人和这间屋子非常的不搭配。我心里感到有些不自在,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的很坦然。章妈妈让我喝牛奶:“牛奶是温的,你喝一点儿。”我端起来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还习惯嘛?”

“很好的,很喜欢。”我笑着说。

“喜欢就多喝点儿,这里还有很多,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上一些。”她说着情不自禁的爱抚着我的头,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我。

“不用的,阿姨。”我很不好意思。

“不要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她拉着我的手:“我要是有你这么个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女儿多好。还这么优秀!”

“看您把我说的,我哪有这么好!”我放下牛奶。

章驰走下楼,真的像章妈妈说的一样,他的头发明显是梳理过,穿着一件立领的天青色的毛衣,衬托着小麦肤色,整个人很舒服,也略显得高了很多。张妈妈冲着我挤了下眼睛,我忍不住的抿着嘴笑。章驰不好意思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有些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

章妈妈看看我,见我并不开口,也不看章驰,她开口说:“哎呦,发型不错呦。”

我忍不住抓着阿姨的手,笑了起来。阿姨拍着我的手,故意装着一脸严肃看着章驰。章驰的脸立刻红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窘迫的样子,很可爱,有些急有些恼还有些难为情。

“妈,你怎么这么讨厌,天畅还在呢!”他明显的在嗔怪,还带着撒娇的语气。

“天畅在怎么啦,也不是外人嘛!不是你说的“天畅,又不是客人。”章妈妈学他的样子,又好笑又可爱。章驰直接扭过头,不看妈妈,他已经无可奈何了。章妈妈见他确实有些难为情,赶紧的转移话题。

“天畅,你今天想吃什么好吃的,要是家里没有,我好开车去和赵姨一起去买。”

“阿姨,吃什么都好的,你不用麻烦。”

“不麻烦的,你就是不要客气就好,今天是元旦,是新年嘛。”

“我吃什么都行的。”

“那你告诉阿姨,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阿姨,我不吃韭菜,吃韭菜我会过敏。”我不好意思的说。

章阿姨的眼神有一秒恍惚,接着恢复了常态。“那真巧,阿姨也不吃韭菜的。”

“你跟我妈还挺像,这习惯都挺奇怪的。”章驰说。

“哪里奇怪啦,真是的。”章妈妈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娇俏的瞪了他一眼。

“哪里不奇怪啦!”章驰装着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模样回答。看着他们母子,我一个外人都会感到很温馨。

“没有时间和你理论。你不带着天畅,在家里四处参观参观嘛。”

“这不是您一直拉着她嘛,哪有我什么事儿。”章驰一脸无辜。

章阿姨笑了:“天畅,你跟章驰四处转转吧,搞不好会发现你非常喜欢的宝贝呢。阿姨先和赵姨出去一下,回来好准备午饭。”

“阿姨你忙吧。”我笑着回答。我脱了鞋子,章驰在鞋架上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给我,是多拉A梦的特制玩偶鞋,很可爱。

“我妈专门为你准备的,是不是童心未泯。”他满脸无奈的冲我笑笑。我接过鞋,穿好,跟着他走上楼。二楼中间有一间小的客厅,很温馨,阳光照耀的地方有一盆万年青,盆是青花瓷器。客厅的左手边是父母的卧室,在往里走是章驰的房间。向右手边走就是章驰爸爸的书房和藏书室。再往另一个方向走,是客房,和赵姨的房间,拐角处是卫生间。我跟着他走上三楼。三楼有一间很大的舞蹈室,里面是木制的地板,很小巧,拉开落地的推拉的门,是一个录音棚,有各种乐器,还有一架非常漂亮的三角钢琴。另外的一边,章驰说是妈妈的工作室。进去是一间办公室,桌上摆着台式的电脑,整个屋子被书架围绕着,满架子上全是书。绕过办公桌,开门,里面是一间画室,墙上还挂着各种油画,还有水彩。这个房间是环形的玻璃墙。地下还摆放着很多水彩。章驰说,妈妈画画喜欢阳光,有阳光她才会有灵感。他说他老妈很少会同意别人来参观他的画,我是个例外。折返回来往后走,就是一间很小的房间,里面有很多摄影作品。章驰说,有她妈妈拍的,还有他拍的。他拿起一个拍立得,趁我不注意,拍了一张,很快抻出一张照片,甩了甩。拿给我。转过回廊,再往里走,是家庭影院的屋子,整个屏幕占据了一面墙。章驰说,家里很少会用。用的时候,一般都是爸妈的结婚纪念日。他说他们家搬来这里有四年了,影院也就放过4次。参观完,我们就下楼坐在二楼的小客厅,他去端来一盘水果,有菠萝丁,还有火龙果和芒果,都是我以前从未吃过的,甚至只在电视上和书本上见过。他端到我面前,我并没有吃任何水果的意愿。我有些疲惫,说疲惫还不如说自卑,我和章驰,从出生开始,就是两个世界。我想起了我的妈妈,可能想的太入神,忽略了章驰。

“你是不是有些累了?”他拿着牙签扎了一块儿芒果给我。

“没有,可能转的有些晕。”我缓过神,接过他手里的牙签。

“你不要拘束,也不要客气,就是来叫你玩的。”他温柔的冲我笑。

“嗯。”我吃了一口芒果。

“你觉得我妈妈这个人怎么样?”他背靠着沙发,看着我。

“阿姨很和蔼,也很可爱。”我忍不住笑了笑。

“哎!我妈就是被我爸给宠坏了,自从我上了初中以后,家里就变成了我和我爸一起宠她,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女人,同样的,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和值得敬佩的女人。”他一边说一边往嘴里面送了好几块儿菠萝。

“阿姨一看就很有才华!最幸福的人,应该是你。”我用羡慕的眼光看他,同时,心里很落寞。

“嗯,我妈妈是北大文学系毕业的。所以,她确实是才女!我也觉得成为她的儿子很幸福。”他笑着说。“我觉得,你也特别有才华的,而且很有天赋,我把你上次送给我的素描拿给我妈看,她赞不绝口的。”

“我只是有些小爱好,哪里就有天赋。”我微笑着说。

“谦虚!”他砸吧着嘴。

章阿姨和赵姨回来了,我和章驰下楼。章阿姨换了身衣服,扎起围裙准备下厨房,我想帮她的忙,她坚持不许。我就和章驰一起去录音室,他拿起吉他,“要不你哼唱一段,我来给你伴奏。”

“看着你弹就好。”

“配合一下嘛,干嘛这么害羞!”他故作忸怩的,操着台湾腔发出嗲嗲的声音,我被他逗的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没有什么会唱的歌儿。。”

“蒋天畅同学,你这么不诚实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乐感超好的,一段旋律听了两遍几乎就能够记下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拨了一下琴弦。

“你怎么知道?”我坐在他对面的高脚椅上。

“我就是知道。”他神秘的笑笑,眯缝着的眼睛,睫毛触碰在一起。

“那你觉得唱哪首好呢?”我笑笑。

“要不来一首朴树的《那些花》怎么样?”

“你不是比较喜欢周杰伦的歌吗?”

“是呀,可我就是特好奇,你唱民谣会是什么味道。”他又露出坏坏的笑。

“那我是要满足你的好奇心啦!”我托起下巴,笑着看着他的眼睛。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只有在音乐的世界里,只有在唱歌的这一刻,我才敢勇敢的用目光去触碰我眼前的英俊的脸,坦然的露出微笑,毫无防备的展现着最真实的自己。我的内心,我的情感,都会慢慢的释放。歌声和琴声结束的时候,我们被一阵掌声从刚刚的亲密的氛围里惊醒。

“真不错!”是章阿姨。“你的嗓音真好,有些清亮,但细听还有些小的沙哑,真特别!像是夏日里迎面的清风,又像是冬日里弥漫了水雾的温泉,真的太棒了!怪不得小驰这么迷恋你的声音!”她此刻,不再像是一位母亲,亦或者是阿姨,她像一位师长,很真诚的在夸赞我,眼神里透露出想要雕琢璞玉的渴望。

“妈,你怎么又来了,你这么一本正经,会吓到人家的。”章驰一只脚从高脚椅上移到了地面,吉他也触碰到地板。

显然,章驰的话,让她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你看我,因为太高兴了,就又犯老毛病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拉着我从高脚椅上下来。

“你喜欢音乐吧?”她亲切的问。

“喜欢。”

“你如果想学琴,就每个周末来我家,我教你。”她非常真诚的说。

“阿姨,这怎么好意思!”我有些激动,又有些难为情。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你就当来陪陪我,不好吗?”她和蔼的微笑。“我就喜欢你,我又没有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儿,你要是愿意,就认我做干妈怎么样?”她拉着我往楼下走。我还没回答,章驰就接茬儿说。“这不好!认什么干妈呀,真老土。您就是天畅的师傅,天畅就是您的高徒,这样的关系多好!我可不想跟别人分享母爱!”

“你这孩子!”章阿姨白了他一眼。“天畅,只要你喜欢就来跟阿姨学,就当陪陪阿姨。”她笑着拍拍我的手。

“这太麻烦您啦!”我不知道如何拒绝,内心也渴望学习音乐,只能低着头,有些难为情的笑笑。

“不麻烦,阿姨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的影子,不过你比阿姨可优秀多了。你要是想学,就来学,就当来玩。你要是功课紧,就专心做功课,不要觉得难为情。阿姨就是想找个机会多和你亲近亲近。”她笑起来,很温暖。

吃饭的时候,章驰的爸爸回来了。那是一位健壮的中年男人,不怒自威,虽然说话很和气,但是气场就会令人畏惧。他没有圆鼓鼓的啤酒肚,身材很挺拔,眉毛浓密,眉骨高,眼睛深邃,高鼻梁驾着一副眼镜。他很热情,问我的学习情况,还不停的要我多吃菜。从他和章妈妈的交流中,我能够看出他们夫妻间的恩爱与幸福。章驰显然是害怕他父亲的,不抬头,一直闷头吃饭。他父亲还叮嘱我,要帮忙监督章驰,不能让他染上什么坏毛病。他讲话很风趣,并没有像教导主任讲话的官方语气。

我们吃过饭,章驰就要带着我回学校。章驰爸爸要叫司机送我。我刚要说不想麻烦,章驰就马上拒绝:“爸,同学们看见不太好,我们骑自行车挺好。”他叫赵姨拿我们的衣服。

“那就随你吧。路上慢些,别摔着人家。”章阿姨说

“妈,你放心吧。”

章阿姨给我拿过来一条用羊毛绒线织的米白色的围巾,还有一件崭新的新的淡蓝色的羽绒服。装进了大的手提袋里。那件羽绒服只能透着外包装看见颜色,那应该是阿依莲的新款。楚晓彤前段时间一直央求她妈妈买但因为要300多,没有买成。阿姨递给我:“这是送给你的元旦礼物。我按照你的身材买了一件羽绒服,希望你能喜欢。围巾是我亲手织的,冬天没有围巾怎么保暖啊。”

“阿姨,这我不能要!”我推脱着不肯收,我心里非常的感激、感动。

“孩子,买都买了,你就收下。这是阿姨的一片心意。你不要多想,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咱们娘俩挺投缘的,特别喜欢你。你要是愿意,就做我干闺女,以后章驰就是你哥哥,这就是你的家。等你以后有出息了,别忘了我们就好!”阿姨看着我,眼神很温暖。

“收下吧,孩子。你章阿姨的一片心意,你给点儿面子。”章叔叔说。“章驰,帮天畅拿着。”章驰从她妈妈手中接过东西。

“阿姨,我。。真的谢谢您啦。”我鼻子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圈。

“傻孩子,啥谢不谢的,以后有空常来陪阿姨就好。”章阿姨帮我系上那条米白色的围巾,很柔软。“还挺适合你的,你肤色更好了呢。章驰你们快走吧,别太晚了影响上自习,以后一定常来玩。另外,我说教你学琴的事儿,你也考虑考虑。”

“阿姨,我记得了。那我们先走了。”我戴好手套。

“一定要常来,不要等你章阿姨给你打电话。”章叔叔说

“记得的。”我微笑着,有些难为情,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额头上,手心里,全是汗。

“小驰,骑自行车慢着点儿。”

“妈,你放心吧。”

“阿姨叔叔,你们别送了,外面冷。”我跟着章驰向门外走。

“嗯,那我们就不送了,你一定要常来。”

“嗯,叔叔阿姨再见。”

“再见”。

章驰把手提的口袋放在车筐里。我坐在后座,并没有太多的话。我觉得人与人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是有缘由的,章驰的家人对我的喜爱,总让我觉得应该是有缘由的,可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缘由。

“你怎么这么安静?”章驰问。

“。。”

“有没有觉得这会儿变得很冷?”

“。。”

“你在想什么?”他微微向后探头。

我在后面想出了神,晃动了身子,他扭转的身子没有很好的保持平衡,我们都摔在了地上。冰天雪地,摔在地上,很痛。我回过神来,发现手套甩了很远,手掌心擦破了,渗出了血。我赶紧爬起来,拍身上的灰。

章驰不顾及自己身上的灰:“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摔到哪儿。”

“还好,没事儿。”我假装没受伤,赶紧捡起手套,想遮住伤。

他立刻抓住了我的手:“擦破了,手伤成这样,还装作没事儿!”他浓密的眉毛皱起来,显然很焦躁,“都怪我!”

“我真没事儿。”我想甩开他的手,往回缩。不敢抬头看他。

“别往回缩!”他非常生气,眼睛瞪的圆圆的,声音很暴躁。“为什么手破了,都不知道喊疼?”。

他的手很温暖,我笑着安慰他说:“不要这么紧张,真的没事儿。怪我自己走神了,才摔了车。绝对不是你的车技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玩笑话!你看都肿起来了。”我第一次感觉一个男孩子的心疼,原来是可以带来这么美好的心情,那种美好,让人忘记疼痛。

“需要赶紧处理伤口,咱们打车去医院!”他捧着我受伤的手。

我笑了:“那自行车怎么办?”

“不要了!”他脱口而出。

“你说,这种行为是不是只有********的儿子才做的出来?”我不温不火的扬着嘴角问他。

他愣了一下,接着脸就红起来,轻轻的放下我的手。把一只手套戴在我的手上,另一只手套放进他的口袋里,扶起自行车。

“要不我给我爸司机打个电话。。”

“真不用。前面拐角不是有个诊所吗?咱们去那里简单的处理一下就好。”

“那怎么行?”

“没事儿的,只要不要冻伤不要感染了就好,包扎一下就好。咱们快走吧。”我催促他。

“那你坐上来,这次坐稳了。”

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并不向他靠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强硬的拉起我的左手,环抱住他的腰部。

“还想被摔吗?”他不回头,但语气显然有些生气。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诊所。诊所的医生是一位50岁左右的男人,他用药酒帮我清洗伤口,章驰紧张的不停的要医生轻一点儿。

医生说:“伤口碰着消炎的药酒,再轻也会疼!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都怪我,骑车没骑稳,摔了一跤!”章驰情绪缓和了很多。

“不是的,是我走神了,没坐稳。”我看着医生在伤口上涂上黄色的药膏,冰凉凉的,伤口不再剧痛了。

“你们两个小孩儿还真有意思。谈恋爱呢?”

“没有,您误会了。”我笑了笑。

医生给我缠完了纱布,准备开药方。

“医生,她的手什么时候会好,会留下疤吗?”章驰还是很紧张的问医生。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开些消炎的药,内服外涂,大概有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千万不能碰水,要注意保暖。应该不会留疤的。”医生戴上眼镜开始开药方。

我们走出诊所他问:“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些了?”

“好多了,医生涂了药,舒服多了。”我们拿着药,回了学校。

章驰手里帮我拿着药和礼物,我们朝着教室方向走。

“今天都怪我,害你受伤,而且当时还向你发脾气。。”他有些歉疚。

“没事儿的,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我还要谢谢你,让我今天过的这么开心。”我笑着,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看着他的自责的眼神,我又觉得很好笑。

“你这个表情。不对,你在笑话我?”他眉梢和眼角扬起,盯着我。

“我发现你其实挺幼稚的,跟自己怄气的时候,就会向别人乱发脾气。”我小声的嘟囔

“随你怎么说。”他假装无所谓。

“买药的钱。。”

他打断我:“算是我送给你的元旦礼物。这礼物绝对是最特别的!”

“那我应该送什么礼物感谢你呢?”我笑着问他。

“快点儿把手伤养好,就算是送我的礼物了。”他一本正经的说。

“还真挺像个大哥哥的。”我们走过了主行政楼。

“我们是朋友,不是兄妹。”他有些不高兴。

“当然,我只是开玩笑的。”我扬扬嘴角,心里也清楚,我和他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会是兄妹呢。他有英俊的外表,真诚阳光的品质,有权有钱的父亲,优雅端庄的母亲。而我呢?我又拥有什么呢?我所拥有的仅仅是不愿意向命运妥协的倔强。

因为右手受了伤,所以写字、洗漱和吃饭都要依靠左手了,非常的不方便。陆浩鸣看到我手受伤就问是怎么回事儿,知道缘由,一声不响的闷着头学习。第二天,我的手有些发肿,手上还有一些淤青,不过看起来药还是起作用的,控制住了恶化的情势。

晚饭,陆浩鸣、我、萧肖、楚晓彤我们坐在一起吃饭,章驰也没有回家,也坐过来。

“还有脸来一起吃饭!”陆浩鸣说话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儿。

“你今天是不是又犯病了!”章驰语气也带着刺儿。

“是眼睛瘸了,还是脑子被门挤了!骑个自行车,就能把手摔成这样,写不了字就算了,现在饭都吃不成!肿成这样儿,你还舔着脸过来吃饭呢!”陆浩鸣越说越气。

章驰看了我的手,又自责又生气,火气也被点着了:“她摔了手,关你屁事儿!”

“就碍着我事儿了,我心疼,我就是不爽!”

“哪儿轮到你心疼啦!我就是故意摔的车,就是故意把她摔伤的,你想怎么办!”章驰“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你小子真******太嚣张了!”陆浩鸣也摔了筷子,嗖的站起来,抓起了章驰的衣领。

楚晓彤吓的抓紧了萧肖的胳膊:“别打架。千万别打架。”我放下筷子,眼泪快要掉下来了。萧肖站起来,拉开他们两个。低声说,“这饭你俩都别吃了,都滚。你俩之间的事儿,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别在这里丢人!”因为生气,她脸涨的红红的。“我看晚自习也上不了了,你们解决好了再回学校,我会跟班主任请假。你俩有多远滚多远。”萧肖把他们的饭扣在了一起,收了筷子,他们想吃也吃不成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怒气冲冲的走出食堂。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

晓彤拿出纸巾帮我擦眼泪。萧肖把勺子又放在我的碗里,轻拍我的肩膀。“小时候,刚开始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一打架,我就像你一样掉眼泪,甚至还会吓得嚎啕大哭。后来我发现,他们打完架,解决完冲突以后,就像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渐渐的,他们爱打架就打架,我该干嘛干嘛。就算他们在我面前打的鼻青脸肿的,要死要活的,我都不会劝一句。所以你放心,他们没事儿,你该吃饭吃饭,该学习学习。”她说完就大口大口的吃饭。

那天晚自习他们果然都不在。晚上回寝室晓彤帮着我洗漱后,就帮着我换药。我的手已经消肿了。

“今天晚上在食堂那会儿吓死我了。”她一边仔细的帮我涂药,一边说。“因为你受伤,两个人居然吵起来了。”

“都怪我。”我小声儿自责。

“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他们的问题。”晓彤停了停,抬头看看我。“其实,三个人安安静静的做好朋友,多好!要是戳破了,估计他们两个人你都不会搭理了。”她帮我缠上纱布。

“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两个都不能不理。”

“你喜欢谁就跟谁亲近些,就好了呀。”晓彤眨了下眼睛,语调轻快。

“都是好朋友,谁又比谁亲近些呢。”

“那就难办了,他们可不这么想。”她嘟起嘴,帮我收起药。

“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我管不了。”我看看受伤的手。

“这样想就对了。”她打了个响指,笑呵呵的,“就是要想开点儿,不能让自己郁闷了,要学会寻开心。”她插好门,躺在了床上。“不过章驰妈妈对你可真好!送你那么漂亮的衣服,还亲手给你织围巾,好羡慕!他妈妈可是大才女,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特喜欢她写的散文。还要收你做“徒弟”,这多好的机会呀,我要是你绝对不犹豫,错过机会后悔一辈子。”她眼睛瞄向我,轻叹了一口气,沮丧的说:“最羡慕的其实还是那件羽绒服,不知道我妈什么时候才愿意出血也给我买一件儿。”

看着她呆萌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估计过年的时候,你妈妈一定买给你。”

“但愿吧。”她一脸不抱希望的表情。

“咱们快睡觉吧,明天还要起早背单词,明天有抽查。”

“对对,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她说着,就把脖子缩进了被子里,我关了灯。

那晚前半夜,我一直都在想要不要每周去章阿姨家学习,心里很强烈的想要借助一些外力,给自己创造更多的机会。或许章阿姨就是我的贵人吧,所谓技多不压人,只要不影响正常的功课,学学音乐,也不会有坏处。我开始非常的渴望改变现在的生活状况,开始有了想要借助外力,让自己过更好生活的想法。

第二天,章驰和陆浩鸣两个人脸上都挂了伤,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有说有笑的一起来上课。萧肖冲我挤了挤眼睛,我和晓彤都给她竖了竖大拇指。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解决的,总之,我们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都能安安静静的做朋友。这也是我最最期待的。

我从第二个星期开始,每个周末都去章驰家,和章妈妈学弹琴,学跳舞,学画画。章阿姨还借给我书,我和章驰每周都要有新的读后感跟她交流。她的英语口语也非常的棒,还会韩语和法语。和她接触的越久,你就会越被她深深的吸引,像是一朵郁金香,芬芳四溢,清幽绵长。我很希望自己以后可以成为像她一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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