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我被放逐大概也不是铃钰一个人的意思，至少还有另一个人——式微，或者林凌。
但她这样做的原因，大概只是因为，我与她有一个承诺。
“我答应你不会在没有掌控时局时去王城，那式微你也要答应我，至少在王城好好活着。”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想起来的，那时，我已经进翰林院一个月了，那个下午，雾气很盛，我一个人走在路上，要回我住的地方，也便是林轶的府邸。
“秦子衿！”我听见了林凌的声音，本能地答应了一声：“啊？”
她走到我面前：“我终于能来找你了。”
她的语气有些怪，但并没有敌意，给我带来了一种安全的感觉。
“你是谁？”我从未如此直白地说一句话，现在看来，她倒是开创了一个先河。
“我是式微，林凌。”她说，“式微式微，胡不归，你收留我时，是一个黄昏。”
我记起来了，那的确是一个黄昏，夕阳余光下，那个女孩抬起头，怯生生地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我与她立下了一个誓言，从此以后，她有了身份——韶幽的式微。
这一个又一个词不断在我脑海里出现，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就是这么奇怪如果有人提醒我，我必定能想起来，但只有那一件事，对其他事则是本能地抗拒。
“我为什么要信你？”，我猛的抬起头，这些记忆扰得我心绪不安，这时我看到了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担忧。
“我不会骗你，你知道的。”
我……是不是惹她伤心了？我试着开口道：“你……生气啦？”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是这样在意别人呢，看来顾明夏就算改变了你这么多，你还是那个子衿。”
顾明夏，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可我却回想不起来，式微看出了我的不解，解释说：“就是明晰，也对，当初你就是叫他明晰。”
当初……我原来与顾明夏很熟悉？像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无比刺眼，下一刻就是真相，可现在却无比迷茫，我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去到榆山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天不早了，可还有人没闲着呀。”林凌轻声说，她现在的气势果真适合这个名字，林凌，盛气凌人的凌。她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下一刻，她将刀鞘掷了出去，她做这一切仿佛不需要时间，可我又看的很真切，我猛然想起，这仿佛是一种幻术。
刀鞘掷过的地方闪耀着绯红的光，那天白雾弥漫，可那时白雾突然散了，但视野并没有变得清晰，因为随即生出了血雾，红的妖娆，带着人血的甜腥味。
“子衿，”她回头看我，“看来有些人要来找麻烦呀，我现在有事，自己回去，好吗？”
这种语气让我无法拒绝，我点了点头，她又说：“记住，不要跑，别让他们发现，血雾消失后立刻去找顾明夏，明天他会带你去找林临，告诉他，我没事，最多五天就能出来。”
我慢慢向后退，猛地想起来了什么，然后转过身，对上了一双血色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是林凌，她冲我笑了笑，我也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我才走到祈思殿，竟是林枍亲自为我开的门，我什么也没说，他看着我身上的白裙——现在已经被染成血色了，问了我一句：“有人找你麻烦？”
“嗯，”我答道，“林凌留在那了。”
“进去说，”他道，“顾少在呢。”
我走进正殿，顾明夏靠在墙上玩着他那把刀，我刹那间卸掉了所有防备，抱住了他。
“明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