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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周的天气其实并不好,但老天爷似乎也很袒护这群即将团聚的小家伙们,在本周的最后一天里,给了他们一个爽朗的晴天。

既然是初中同学聚会,那韩雪吟和露丝两个也就没有理由跟去了,不过也好,难得黄轩这位男生不在,韩雪吟就拉起露丝和徐小娴这两个小女孩儿(徐小娴是那种性格较同龄人而言相对幼稚的,而露丝的心理年龄就和徐小娴差不多)逛街血拼去了。

徐小娴作为一名高中生,逛街是逛过,血拼可就没有经历过了,毕竟曾经的家境也不是很好。而对于露丝来说,高贵的女伯爵也就走过龙族的“祭祖大道”,可没见识过表世界人类的商业街啊!

且不管三个女人的商场血拼,来看黄轩吧,他也是难得单独行动,戴着耳机背着包,一时间真的差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正普普通通地赶去赴一场初中同学聚会的约。

但是,自从黄轩下定决心在那个天台救下苏晓筱性命的那一刻起,黄轩注定了不会孤独——无论他想要,或不想。

“要去见姜姝绘咯,是吧,轩。”

“啊,对了,叶高也会来吧?”

“噢,我记得张越也脱单了吧?”

一路上,苏晓筱可是没少调侃黄轩,从人尽皆知的“姜姝绘x叶高”,到只有少数人知道而苏晓筱曾经正好知道的“张越脱单”,反正就是各种矛头指向黄轩的意思,总归就是一个主旨——调侃黄轩还是单身!

事实上,如果苏晓筱的身形能够被普通人看见的话,她现在和黄轩的举措那可是亲密到无以复加了!苏晓筱现在可是正坐在黄轩的肩头,两条腿夹住他的脖子,交叉在黄轩胸前,还一边意气风发地手指前方,像是一名骄傲地骑手。

黄轩自己也是颇为无奈的,本来今天出门苏晓筱没有在自己头顶绕圈圈,而是很乖巧地在他身旁安静地走着(飘着)。谁知好景不长,苏晓筱嘟囔了一句“好累啊”之后,就直接骑在了黄轩脖子上,并且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姿势。

但是你要知道,幽灵是不会累的呀!

“爱的轻抚。”黄轩不动声色地念了一句咒语,用这个戏法凝聚的那双看不见的爱之手轻轻地抚了抚晓筱的脑袋,“不是还有你这个小丫头陪着我吗?”

“是啊,但没法独占你呢。”

黄轩心里一个疙瘩,没法回应苏晓筱的话,不过苏晓筱也不在意,只当自己什么都没说,又没头没脑地和黄轩拉起了家常。

大家集合的地点是在初中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公园里,这地方黄轩倒也熟悉,每个周五放学都会有一群男生去这个小公园的篮球场打球,黄轩虽然并不喜欢打球,可也难免在某个主力选手有事不能比赛的时候,被同学强拉去凑个人数。再加上偶尔为了抄个近路赶回家,他也会横穿公园的。

说没有任何想法是假的,虽然黄轩早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了,但他在某些方面依然没有改变。黄轩在公园的入口停了下来,内心正纠结地翻腾着,他不知道自己到时候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来面对姜姝绘。

噢,其实只有姜姝绘的话黄轩也是能够故作镇定地和她如同老朋友一般叙叙旧,扯扯往昔的同窗趣闻。但是,今日来赴约的,可不止姜姝绘一人,包括叶高在内的另外十几个同学,也会赶来。

叶高,说到底这才是黄轩纠结的根源。他是自己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互相打过架,也一起和别人打过架的朋友,更是初中毕业的时候一起喝过酒的朋友。黄轩不得不承认,和叶高一起出去玩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如果只有叶高,黄轩能很好地融入话题。同样的,如果只有姜姝绘,他也能谈笑自若。可是当这两位同时到来的时候,黄轩连想象一下见到他俩的场面都不愿意。

“行了,该进去了。”苏晓筱轻柔的声音直接在黄轩的灵魂中响起,把黄轩瞬间拉回了现实中。

“晓筱,记得不要乱说话,你对于‘说话’还不够熟练,要是一不小心没控制好能量,让同学们听见了你说话,凭我可是救不了场的。”黄轩提醒了一句有的没的,就心不在焉地走进了公园,向中央凉亭那儿走去。

黄轩手插在裤袋里,戴着耳机,漫不经心地朝着集合地点走去。本来他之前出门的时候释放的秘法眼已经先一步到达了中央凉亭,可黄轩突然很反感这种用法术窥视自己同学的感觉,他识海一动,阻断了术式的能量供应,秘法眼瞬间就消散了。

于是黄轩又走了一小段路,才真正用肉眼看清了已经等在凉亭中的两人——张越、李世飞。

两人也算是黄轩的好友了,是当年班里男生中颜值居高的几位之一。黄轩也承认他们比自己要耐看那么一点,好吧,或许不止一点。

“嘿,黄轩。”张越比李世飞更阳光、外向一点,一边挥手一边和黄轩打着招呼。

“嗯,看到啦!”黄轩也整理好了情绪,换上了与同学重逢应有的小兴奋的表情,朝着两人喊了一句,又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倒不是黄轩真的有多会演戏,而是此时此刻,抑制了源力,中断了一切法术的他,真的由内而外地透露出一股难言的兴奋。

灵觉能让你看见真相,但那光天化日之下的现实黄轩还是有些抵触的,眼前从毫无能量波动的眼中看到的世界,看到的同学们,才是他本该拥有的单纯美好的生活。

“哟,不想见到我咯?”苏晓筱是黄轩的伴生灵,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黄轩彻底封锁住了自己的源力,也就知道了黄轩此刻是没有灵觉加持的。没有了灵觉的眼睛,哪怕是大奥术师,也是没办法看见一只幽灵的!最多也就是从能量波动中感受到幽灵特殊的能量波动罢了。

“没有,只是想感受一下纯粹的表世界而已……再说了,咱们不是还能交流的吗?”作为黄轩的伴生灵,苏晓筱的话语从来都是可以直接作用于黄轩的灵魂的,相对的,黄轩的思想也是可以直接作用于苏晓筱的灵核之中的。所以即使没有源力,没有运转法力,也是可以互相交谈的。

“呵呵,我的大奥术师阁下,你还真的以为,回的去吗?”苏晓筱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你觉得纯粹的表世界,会有伴生灵存在吗?你的体内流淌着特殊的血,比方说你可以在不用源力和法力的前提下感知到我的存在……而一般人呢?哼,本姑娘往他身上揍两拳他也不可能发现我的,最多就是感觉胸口突然莫名阴冷,仅此而已。”

黄轩沉默了,其实早在他回答苏晓筱的第一句话时,他就明白了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但这话从苏晓筱口中再说一遍,就让黄轩觉得有些凄凉了。

他猛然想到一个问题——表世界的人永远也不可能理解他了,而理解他的人也永远不可能回到纯粹的表世界了!

“啊,原来我所牵绊的‘我的世界’,我所以为的现实世界,才是一种不存在的虚幻吗?原来现实对我来说,已经彻底消失了啊!”黄轩叹了一口气,在心中默念着他所不希望得到的结论。

“好了啦,别再踌躇了,她……来了。”苏晓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句话像是拥有魔力一般,让黄轩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她背对着太阳,这让黄轩虽然能很清晰地看清她的轮廓,却怎么也看不清出那张梦魂萦绕的面庞。

寒风迎着她呼啸着,又或者说她迎着寒风傲立着,她的马尾辫随风飘荡着,虽没有披头散发时那样飘逸潇洒,但也称得上是英姿飒爽了。

黄轩曾经憧憬的三千青丝,始终狂舞在黄轩的手触及不到的地方,四年来是如此,黄轩也知道,从今以后,也都会是如此。

“没和他一起来呢,也是,应该是这样的,这才是她呀。”黄轩自言自语了一句,又颇有些恐惧地把心中的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抑制不住的悸动,统统消灭在了脑海当中。

黄轩明白,这种悸动是魔鬼的诱惑,是深渊的入口,是堕落的序幕。心动纵然无关紧要,但一旦行动起来,凭借黄轩如今的执行力,只要窜出一丁点的火苗,就能把他烧得万劫不复。

“啧,比我想象的要坚定一点,要平静一点呢?”苏晓筱的语气带一点疑惑,带一点质疑……当然,也还有那么一点欣喜的,只是这层涵义,怕是凭黄轩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出来的。

“如果相见带来不了喜悦,那还不如让人生只如初见。”黄轩自嘲地在内心回答道,“虽然我与她的初见也没什么快乐可言,但至少在我单方面看来,那些时日,还是有值得回忆的地方的……”

“而且,有很多!”

苏晓筱立刻就察觉出了黄轩的情绪还是避免不了地波动了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轻叹一声,“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文艺呢,总是喜欢念叨一些古诗词。”

这下,黄轩可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了,他顾不上一旁张越和李世飞可能会投来的目光,开始自顾自地吟诵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只消四句,就已叫人悲苦难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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