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萧君野总算睁开了紧闭的双目,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此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身处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之中,空荡荡的山洞中只可听到肚子咕咕声。入目尽是些巨石,四周一片昏暗,不时有水滴滴打在石壁上发出嘀哒之声。他脑袋疼得似要裂开,实在想不起自己怎么到这里的。他只记得自己不是快死在山上了,怎么现在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山洞之中。
躯体发出阵阵酸痛,他伸手向身畔石壁借力,入手黏乎湿滑应是青苔无误。缓缓站直了腰,此时视线较之方才好了许多,借着洞口藤蔓中穿过的细碎光亮,他发现身前竟全是人的断肢、断骨和一滩烂泥一般的肠子、内脏,吓得他“啊”得惊呼而出,手上一滑本就虚弱的身体顿时栽到在断肢、内脏之中。这下他惨叫更剧,双手一个劲将地上残肢断体从身边推开。不知是摸到了血水还是山泉,手上湿漉漉触手冰凉。
正在他慌乱之际,洞口藤蔓突然掀起,露出一张玩世不恭的男子的脸。男子眉梢飞扬,衣服上遍染污血,左右手分别抓着个大鸡腿张口就在其中一个咬了一大块,然后不经意地叫了句:“小子你睡了七天七夜总算知道醒了。睡梦中可有梦到你的师公和峨眉山上的小师妹?”似笑非笑,已经走到萧君野跟前,听到他小腹的悲鸣,将鸡腿丢在他手上道:“饿了就吃。”男子三两口将鸡腿啃得只剩骨架,自己津津有味地舔着油滋滋手指,然后冷眼横扫正一脸错愕看向自己的萧君野不耐烦道:“你小子到底是吃还是不吃?”话音刚落,萧君野肚子不争气地悲呼了一声,他双脚一蹬远离遍地内脏紧靠石壁大口啃咬起鸡腿来,根本没尝出味道鸡腿已经下肚。萧君野吃完腹中好受了许多,刚叫出“魔头”二字,男子伸手就抓起他脖颈将他顶在洞壁,一股山洪般的气势似要将他给碾成齑粉,他仿佛被一座巨山拍打,骨头开始咯咯响个不止。男子森然道:“小子你再叫一个’魔头’试试?”萧君野扬起头直面男子的冰冷的双眼道:“魔头,魔头,魔头,在山上我就不该听你蛊惑把你放出来为祸世间!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杀了我也不过让我早点解脱!”男子目中凝光直勾勾地看向他,萧君野只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太古巨兽,额头不自觉地生出了冷汗,但一双大眼仍不屈地与之对视。男子剑眉一挑忽得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在山上把寡人我放出来,寡人用你的身体大发神威,你认为那群道貌岸然之辈会饶了你?做你奶奶的千秋大梦!”萧君野顿时感觉脖子一松,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也如潮水般退去,自己无力的软倒在地上一个劲咳嗽。“现在正派正满山腰地找你和我,我劝你最好小声一点,否则引来人,嘿嘿,到时候你想活命都不成。”从兜里掏出一个青红的野果子在污秽的身上擦了擦,一口咬下汁液横流,另一只手又拿出一个丢给萧君野道:“拿去。”
萧君野本是个不懂世事的少年,听他一席话后,心里却是不服,心道:“我和魔头又没有关系,凭什么要杀我!”口中哼道:“信你个大头鬼。”将果子狠狠一摔,扶着墙颤颤巍巍地朝外走去。男子嘿然笑道:“慢走不送。”找了个干净点的位置翘腿躺下,牙齿将果子咬得一阵脆响。
萧君野摇摇摆摆好不容易走到洞口,耳中传来魔头慵懒的哈欠声。他本就身体不好短短几步路他就快花光全身的力气,在洞口站了好些时候才缓过神来,奋尽全力将洞口藤蔓拨开,眼之所及竟是拔地通天的万仞峭壁,俯首望去除了洞口不远处一颗横挂的古松便是青黄一片的峭壁,他感到脑中一阵眩晕,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目光往上一扫,山高插云,竟好像穿透了苍天。云海之下一只苍鹰展翅盘旋飞舞,口中一声鸣叫回声万千不断传入耳中。萧君野双脚一软,坐倒在洞口,凌空绝壁自己又该如何踏足?身体本就不好,身处高天心中无助,此时心情极差,心生一阵烦恶,一把抓住藤蔓在洞口呕吐不止。身体虚弱已极,这般一吐竟又是昏了过去。
再次醒转,天色已暗,黑暗中见到两抹幽光看来,身上似被万千蚂蚁撕咬,从黑暗中传出一声冰冷的声音:“哟,小子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萧君野有气无力道:“山太高了,我下不去……”古神通哼了一声,四下静得只听得到呼吸声,接着又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练武功吗?”这洞中只有他们二人,四下又黑,纵然他声音再冷,萧君野也只能和他聊天:“我从小身子骨就弱,师公说我天生百脉尽断,这一辈子都没法习武。”
“哼,天生的么?沈丹虚那个老匹夫还真会骗人!当年若是他肯出手你父亲不会死,嫂子也不会受伤,你也就不会被韩步流那老匹夫震断筋脉。”接着他近乎怒吼道,“去你妈的沈丹虚,就算你真的上山救老子,老子也一辈子原谅你!”听得咚的一声闷响,接着他又不断发出咳嗽,隔了半晌他才又道:“你知道吗,你的好师公已经被赵霖给杀了。”他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这下谁敢跟我抢这天下第一?”“什么,师公怎么可能会死?”萧君野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抓住古神通坚实的臂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