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指天而道:“老夫将武道分为三类,一者为人境,可调周身之气;二者为仙境,可调天地之力;三者为神境,可以己身之力改变周遭。天地之理莫不出于五行,金者砺,木者茂,水者柔,火者烈,土者容。五行生克自然,而人体五脏又分别与天地对应,心属火,肺属金,肝属木,脾属土,肾属水。平常之人五行难以均衡,总有一种属性特别突出,这便有了单属性身体。大千世界皆有特例,千百年来总有人五行均衡,生而就有人人为之艳羡的五德之身。五德之身者,五行兼具,百脉畅通,五行于体内生生不息,可谓先天武学天才。老夫观你五脏均衡,无毫厘偏差,当是百年难得一遇五德之身。”说着似笑非笑看向林威仰。林威仰如遭电掣,什么五德之身,他怎么丝毫没有听说过。
“当今之人,重内气而轻天道,终其一生也不过人境尔。仙境之人借天之力,行天之气,天人交感,五行生克,又岂是人境所能比拟?如漫天之轻云,弥漫之微风,武学并非越繁复越好,就如你铁剑门剑法,虽然剑式繁复花哨,舞起来固然好看,却少了灵动飘逸,最终比的不过是用剑之人的内气罢了。但倘若人超脱仙境,跃入神境,你便是天地,你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周身的大天地,一切剑招功法不过是装饰而已,又在乎什么铁剑门剑法抑或太乙分神剑法?”林威仰听得似懂非懂,如小鸡啄米般在那里点头不止。
老人见他如此,“嘿”的笑出声,伸出满布细纹的右手道:“五德之身天生五行合一,自然有无敌之势。譬如你想使用这火属性真气,可用这五行相生之法借天地之力。”虽着他话落,其脚下所站泥土寸寸碎裂,化作细砂,其身五色光彩大作,右手赤光如耀眼岩浆,随着他大手一挥,一道赤焰如火凤展翅般横贯苍穹,朝阳与之相较此时竟是黯淡无光。听他道:“立身之处皆有五行,我借土之力激生金属性真气,再以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如此简单利用五行相生之理,就能发出平时所不能的威能,这便是最简单的假借天力的法子。而你一身真气庞杂毫无属性可言,若非有大机缘要想达到仙境怕是难如登天,莫说这之上的神境领域。”
林威仰悻悻道:“原来我练一辈子也只能是人境,老伯说我五德之身,原来只是逗我玩的。”
老人哈哈一笑:“五德之身不假,要不然如此不入流的武功你又怎么能修炼到如此境地?可惜老夫不能收徒弟,这本小书你自己留着翻看吧,里面是五行的入门心法,以及我对五行的理解与自身的感悟。”从袖袍里拿出一本小书,接着道,“五德之身虽然厉害,但修炼不易,小家伙可要好好用功啊,希望下次老夫能听到你的消息。”双眼一眯,笑道,“看来找你的人来了,老夫也该走了,真的好困啊。”老人轻轻伸了个懒腰,林威仰还想多和他待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一闪而没,只留下一地细碎的沙砾。
林威仰呆立当场,这人到底是谁?难道他是传说中的仙人吗?看向手中的小书封面,却发现这本小书根本连名字都没有!望着不断高升的太阳,眼中一阵刺痛,快要落下泪来。不知站了多久,山顶气候越来越冷,连那初长成的大树叶上也慢慢凝起了一层白霜。少年一动不动地望着太阳,蒲公英般的雪绒在风中摇曳。
正此时,一道年轻的声音叫道:“林威仰少爷,你在山上吗?”林威仰闻声回首,正好瞧见一道矫健的身影飞身上山,其背上正是背上了半山腰上的那个清秀少年。林威仰瞧见背着少年的中年,脸露诧异道:“段叔叔,你怎么寻来了?”
还不待林威仰口中所说的那个段叔叔开口,背上的少年就抢先开口道:“林威仰少爷,大事不好了,门主他……他……”
林威仰浓眉一轩道:“我爹他可是回来了?从咸阳偷偷跑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大不了挨顿打,我可不怕。”
“不是,段易叔叔是专程来告诉你门主已经过世了!”
“你说什么!”林威仰声音陡然一提,眉毛倒立,双手猛然抓在那到矫健身影肩上,声音近乎吼叫着颤抖道,“段叔叔,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看着段易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无主地朝后退了两步,六神无主道:“爹,我要见我爹!”说完飞也似的朝山下跑去,雪裘大衣被风吹落,如一面洁白大旗在空中几个盘旋落到山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