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某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但是，人家眼中却燃烧着两簇热情地小火苗，分分钟能把人烤熟。”中午休会时分，大家就在15楼的食堂简单的吃了个便饭，林初心还抽空给吴悠打了个汇报电话。
“那小辰呢，被烤熟了没有？”
“我去，张辰兮装的这个B我必须给她打满分啊，这货跟个冰人似的坐在那里，笑靥如花，刀枪不入，对答如流，我简直都要崇拜她了。而且，能想象吗，她今天竟然穿了高！跟！鞋，居然还挺好看的……哈哈，不说了，你自己脑补吧。我要进会议室了，她们公司的人太变态了，非要一天就把所有事项谈完。”
吴悠大呼可惜，“哎呀，这么精彩的画面我竟然看不上，你忙你忙，有新情况了随时Q我。”
下午，双方仍在一项项过合同条款。本来张辰兮负责把关的那一块上午已经谈妥，会上谈到某一条的时候，她却突然插嘴道：“我觉得你们给出的运输费用不太合理，据我所知，实际运费不会有这么高，致永也是大公司，可不能因为我们是外地客户不了解这边的行情就欺负人呀。”
她安静地坐着的时候，林斐的眼神就不时地往那个方向瞟，听见她的质疑声，林斐更加目不转睛看着她。致永的一位王姓经理解释道：“张小姐说笑了，这是跟我们公司经常合作的一家运输公司，这个价钱也是比较合理的。”
张辰兮微笑地看向他，语气却不容置疑：“你们跟什么公司合作我们不管，但这一次的运输公司我要求三家比价，重新招标，到时候由我们的蔡经理列席会议，审核投标资格。王经理听完有些语塞，不知作何回应，便扭头去看林斐。
“我们一直都是跟这家公司合作，周总，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林斐说到最后一句时，方才将视线转向周为轩，紧紧地抿着嘴唇。
周为轩刚要说话时，发觉张辰兮伸手在下面拉了一下他的衣襟，继而便听到她的声音：“首先，我做过调查，实际运费没有这么高；其次，听说这家公司是还是林总特别推荐的，莫不是您跟它有什么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关系吗？”
宋总闻言不满的看了一眼林斐，林斐方觉有些尴尬，忙慌不迭的否认着搪塞了过去。
周为轩悄悄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可以啊你，知己知彼。”
张辰兮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心想，“那何止是知己知彼啊，乙方林代表三代以内的家谱我还倒背如流呢。”
会议一直进行到下午四点，方才对合同中有争议的条款全部讨论完毕。除了中间发生的几个小插曲以外，大致来说还是非常和谐轻松愉快的。是以在当天傍晚的接风宴上，宋总和周为轩聊的甚是投机，林初心和李铭这两位“酒神”也把桌上的人灌了一圈又一圈，大家详谈甚欢，其乐融融，除了那个低着头猛吃菜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林斐一边聊着天，一边用手指轻轻转动着转盘。大概是职业病的缘故，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饭桌上自己并不怎么动筷，而是留心旁人的喜好，待人接物总是这么得体。
张辰兮吃着吃着就发现，凡是她多夹了几筷子的菜，一圈转回来的时候，那道菜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停在她的面前。让她不禁想起自己以前跟着领导接待的时候，林斐曾打趣说她只顾着自己吃，像个小猪一样，然后自己就会娇嗔着伸手去掐他。
虽然可以无视掉林斐的视线，却没法装作看不见人家递过来的酒杯，毕竟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提前预祝签约成功，我再敬张小姐一个，好事成双嘛。”林斐笑吟吟的看着她。
正跟宋总聊的很专注的周为轩伸手一把按住了她端起的酒杯，笑道：“林总，还是不要灌女士酒了，小李，陪林总喝一个。”
“就是嘛，来，林哥，我们张姐酒量不行，一喝多就哭，劝都劝不住，哈哈，我先干为敬啊，您随意。”
“周总带来的这几位都是精英啊。”宋总似乎有些不胜酒力，红着脸在一旁夸奖道。
“哪里，哪里，看看宋总夸奖你们呢，蔡经理还不快去敬一杯。”周为轩特正式地对着张辰兮他们说：“不过，跟林总比咱们还是差远了，都跟着林总好好学学啊。”
张辰兮很诚恳地点了点头，在心里回了一句：“学你妹吧”。
看着饭桌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敬酒，林初心和张辰兮互递了一个眼神，便先后起身走出包间。刚一出门，林初心就开始各种八卦：“你们那个周总是不是喜欢你呀，一直给你挡酒，果然是别人家领导啊，哎，再看看我们老林，就知道让我冲锋陷阵。”
张辰兮向来对林初心的八卦能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首先，他不是我领导；其次，他跟谁都是这么油嘴滑舌；第三，谁让你酒量好呀。”
林初心给点阳光就灿烂，“还不承认，嘴硬吧你就。”
张辰兮摆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她左顾右盼不见林初心的影子，喊了两声也没人回应，便只得自己往回走。刚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斐，便对林初心见利忘友的行为了然于心，准备回去就找她算账。
张辰兮两边看了一下，确定除了翻墙之外并无其他路径可以开辟，心想反正都装了一天了，也不在乎再多装会，当他是个陌生人就好。只是林斐显然是特意等在那里的，在即将擦肩的瞬间突兀地拦在了她的面前，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
即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心里却还登时漏跳了一拍。但是输人不输阵，张辰兮当即淡定地稍稍抬起下巴，直直地看向对方……的眉心上方，心想果然不该相信林初心的话，还变化很大呢，变个毛线了啊。除了脸上的皱纹多了些外，其他还不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在微信上问过你无数次还好么，你从来都不回答我，现在看起来是挺好的，我的小姑娘长大了，上午还把我以前教你的全拿来对付我了。”林斐说话的口气是那么的亲切温和，一点也没有久别的疏离感。
换做旁人听起来，是不是会觉得他们依然亲密无间呢。只可惜张辰兮擅长捧场却更擅长大煞风景，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林斐对她的反应习以为常，“怎么能瘦这么多呢，以前还胖乎乎的有点肉，现在是真难看。”说着一边还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胳膊，“晚上能见你么，有话要说，只不过可能要很晚。”
张辰兮一缩手，干脆利索的答道：“不能，没空”。
林斐不依不饶，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虽然是笑着，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没空就现在说”。
张辰兮怒道：“放开，信不信我让你们的合同签不成”。
林斐盯着她看了一会，轻笑道：“好久没听过你威胁我了，真是亲切啊”。
如此一来，张辰兮实在是无言以对。乙方林代表软硬不吃，让她有些沮丧。记得以前林斐就曾大言不惭的说过，他比她自己更了解她。如今想来他是对的，因为即使她折腾出不少千奇百怪的招数，即使她各种无所不用其极，但回回都还是以自己的败北而收官，以至于最后的最后，也是她落荒而逃。
她甩了一下挣脱不开，见林斐态度强硬，张辰兮只得伸手去解救自己的胳膊，正在纠缠中，忽然感觉林斐松开了手。张辰兮还以为多年不见，是自己的气势压倒了对方，当她颇为傲娇的回过头来时，恰好看见周为轩正朝着这边走来。
张辰兮不禁有些尴尬，不知道周为轩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解释。饶是她冰雪聪明，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圆场。林斐讪讪地顺手从口袋里地掏出来一支烟点上。
周为轩笑眯眯地走过来，表情并无异样，但是心虚之下，张辰兮也不太敢直视他的目光，只听见他饶有兴致的问道，“林总，你这烟瘾怎么这么大啊？”
林斐的表情倒是恢复的特别从容，只是他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我这一辈子没啥能为自己活着的，就抽烟这一个爱好，好也罢坏也罢，是为了自己的。”
张辰兮觉得这话很耳熟，她不是没劝过林斐戒烟，在她的死缠烂打下，林斐也戒了一段时间，只是后来，他却越抽越厉害了。张辰兮看着周为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懂还是不懂。
“还不知道你有闻二手烟的爱好啊。”伴着周为轩冷冷地甩过来的一句话，张辰兮忙扭头走开。回去之后情绪有些异常低落，也忘了要找林初心算账，不知不觉中便多喝了两杯，吃完饭起身时候张辰兮便稍有些摇摇晃晃，周为轩便伸手搀着她，李铭见状要帮忙扶着，周为轩摇摇头示意不用，起初李铭还要坚持帮忙，被蔡芸悄悄拉了一下才放手。张辰兮觉得自己其实意识还是很清醒的，她挣脱了几下未果，转念一想何不做给林斐看呢，便由得他。
因为吃饭的时候不知谁说起了唱歌，宋总示意林斐临时安排了去KTV。昏暗的灯光下，杯盏交错之间，竟然让她有种错觉，似乎周为轩的某个角度看起来，和她记忆中的林斐有一点儿神似，只不过周为轩比他高大多了。张辰兮被自己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吓了一跳，忙站起来，出去透透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