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趁着众人唏嘘的空档,已经冲出了怡红楼。把怀中男孩放在地上,就飞一般冲进了之前乔装的脂粉店,换上原先的服饰,清洗掉脸上的妆容,就自店的后门出了去。
十二三岁的玲珑女孩,巧笑倩兮,任谁也无法将她和那个浓妆艳抹大闹怡红楼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林珑出了店,刚走不多步,突然觉得身后方有人跟着,强烈的第六感让她惊得汗毛一竖,却强自镇定:“谁在那里?”
一个可爱的小人儿怯生生走了出来,正是刚刚的男孩,却不复之前不可一世人小鬼大的模样,脸上浮上一抹被发现的羞窘。
“你怎么还在这里?花灯在那小贩手中存管着,不是让你拿了花灯赶紧回家?”
“我,我想跟着你…”脸上的红云愈发浓厚。
林珑轻轻皱了下眉头:“你离家出走了?”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这女人就不能长点心?
但是,如果她真这么以为,那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好了:“嗯。”垂下脑袋,小脸皱成了一团。
林珑本来就对可爱的事物没什么抵抗力,更何况这男孩与她也有了些交情。她只是担心男孩被人认出,真被当成了那捞什子二王爷的私生子。
男孩看她不语,以为她不同意,竟有些急了:“我,我不给你添麻烦的,还可以保护你,真的!”小脸涨得通红。
“你来的时候没人跟着你吧?”虽然林珑自知他一小孩,就算真被跟踪了只怕也发现不了,但林珑总觉得这个鬼灵精一样的小孩不可与一般小孩相提并论,还是问了问他。
“没有。”语气笃定。其实是有一只的,从他们出了怡红楼就一路尾随着他,却已经被他引到巷子口打趴下了。
林珑听见他软糯的声音,再想到他之前说的没有母亲,也软下了心来:“你跟着我可以,但一切都需听我的。”和他相处的短短时间,林珑已经看出这个孩子并不会蛮横哭闹,反而机灵懂事得很,只要他不影响到她的计划,收留了他也未尝不可。
“好。”
林珑听他应了下来,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便跑走了。
“……”她逗他呢?自己是被丢下了吗?
男孩正兀自犹疑着,一道身影在他身后的林木间一闪而逝。“谁?!”听见细微风声,男孩猛地掉过头去。只见风吹得枝叶“沙沙”作响,并无一点人影。
“喂!”林珑清悦的声音。
男孩瞬间掉过头来,掉得太猛,差点扭了脖子。眼里的惊喜一点也藏不住——原来她没丢下他。
“快,把这个换上。”
当看清林珑包袱里的东西时,男孩的笑容僵住了。
一!大!包!女!装!!!
“我,不,要!”
“……”林珑瞬间脑补了那个代言旺旺碎冰冰的男孩,不过眼前这个萌多了。
“你还笑!”林珑不禁笑出了声,这在男孩眼里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你答应了一切听我的。”
“……”他可以反悔吗?
垂着头抑郁了整整一分钟,发现眼前的女人丝毫同情的意思都没有,他终于放弃了,撅了撅嘴:“穿就穿!”带着一丝赌气。
林珑听见,弯起了唇,伸手就要帮他换衣服:“我自己来!”男孩叫起来,脸上又腾起了红云,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好像在控诉林珑的色狼行为。
“你,你转过身去。”小脸蛋涨成了火烧云。
林珑止不住偷笑,这小屁孩还害羞。
……
“好了。”低低小小的声音。
他就换个衣服,还是大夏天的又不会冷着,衣服也相对轻薄简单,他却换了足足有一刻钟!林珑都快等的睡着了,正打着瞌睡,听见他的声音,倏地调回头来。
“……”这这这,穿是穿起来了,内襟外翻,外衫也里外不分。不过,这粉嫩的小裙子配着他羞赧的小脸蛋,“哈哈哈!”
男孩被他一笑,更加羞了。自己那么聪明,居然穿不来这小女孩的衣服,这女的衣服就是烦,丝丝缕缕牵牵挂挂的穿不好怪他吗?他是男子汉!又不是那柔弱弱的小女生……不过,这女人会不会觉得他笨?想着想着,头埋得更低,就差钻进地里了。
一只纤细洁白的手伸到了眼前。林珑看着他害羞的模样,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开始帮他整理衣衫,“你看你,硬要自己穿……”
男孩由着林珑帮他整理衣服,她两只洁白的手就在自己眼底忙碌着。男孩又是羞赧又是感动,眼睛一酸,竟有泪光闪现。心里暗暗笃定,等他长大了,一定要娶这个女人为妻!
林珑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很快就帮他收拾好衣服。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梳子,把男孩的头发放下,为他梳成两个小髻,梳得跟个哪吒一样……原谅她,她只会这样简单的盘发。
男孩哪里知道她的腹诽,他感受着林珑的小手在他发间穿梭,心里更加感动了,娶她的想法也更加坚定!什么男扮女装都是浮云,为了心爱的女子,他在所不辞!
他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一副壮士扼腕的表情逗得林珑又咯咯笑了起来。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全然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娃!还有谁会把他们俩和之前那对“母女”联系起来呢?
“以后在外,你就喊我姐姐。”
刚刚还扼腕的壮士立马一副吃了臭臭的样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珑:“不要!”怎么可以喊未来妻子姐姐?!
林珑没有想到他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呆了呆,却只以为他人小鬼大不肯屈居人下称她姐姐:“还说一切听我的。”
“不要。”这回他却是坚决得很,“你叫什么名字?”
“林珑。”林珑倒也不瞒他,男孩听到她嘴里吐出的二字却是惊了一惊,但很快也想清了其中原委,她闯去找二王爷演出那出戏的原因也猜了个十之八九。
林珑回答了他,想到自己竟然也尚不知他的名字:“你呢?叫什么?”倒没发现他有些不同的神情。
“莫忘。”
“嗯?”
“我的名字,叫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