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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秋水

不写字的时候,会给自己留很多空挡的时间去做一些事情。大多依随自己兴趣付诸实践。

成长的痕迹已慢慢的在身后形成,亦步亦趋,走的或轻松或谨慎,或惆怅或欢喜,反观自照,以沉淀下的心情做笔记,书写沉长的文字,一个人静静地看。

小篆书法,有一种寂静的流畅美。讲究对称的格局,严肃不乏圆融。精神上的和谐与统一,适宜用小篆表达,别具兴致。

平日偶尔也喜弄笔墨,楷体字学了近一年,皆因懒惰不能坚持,却也时常在闲暇时拿笔临摹,古代字帖的洒脱与端庄,俨然在自己心里竖起敬仰憾畏之情,浓墨与疏密,力道的雄浑,让我常有难以驾驭之感。

随即如此,骨子里,还是依然深爱着的。

夜听暮鼓晨钟,双手合十,心里便有一种坦然踏雪而来。这是自己较为喜欢的一个动作。

大雪降温那几日,一个人蛰伏在房间里,读完王昆仑关于《红楼梦》人物论的解析,从他对古代封建统治下细致的剖析,站在客观的角度对各个人物特质的理解,细致入微由内而外,再由外至内,不同角度得出不同理解。那些被封建礼教所束缚和压迫的底层人,扭曲的心理与命运相抗衡的决心,站在领导层执政掌权人之间的关系纠葛,错落不乏凌乱的脉络区间,条条款款,所及之处无不精准明澈。一个人在文章之所得,由文字表达,流泻于笔端,在分析的旷境中行走,静谧的力量,用沉吟传唱,宜淡宜浓,各有其间味道。

独品花间一壶酒,取而代之,如生命水乳相交,嵌入谷底,心下两厢宜。

和自己相处的空间里,得到清静,独处总能够欢愉。

平日里,以此静默,感知平常不曾触及的微绪,深思,沉淀,除去眼前旧尘,洗净灵魂,然后容纳平易。

心下所坚持的不多,为此几样,爱也是有限度,不刻骨,亦要赋深情。这是常善。得此长久,便觉珍惜。这是人的执念。与灵魂深处的安放,受益者总是妥帖和安稳。

《小窗幽记》出自清?陈眉公之手。他说:“世人破绽处,多从周旋处见;指摘处,多从爱护处见;艰难处,多从贪恋处见。”精短而深的寓意,大有劝解之调,从源头着手,分析要害,切入要害,达到最终目的,不生嫌隙,如此皆大欢喜,莫不是宽大的原谅。只是,如今,许多事,已不同以往,虚名繁多,自责自省处少,自然而然的劝诫如同隔靴搔痒,起不了大作用。忙碌的时间多,与己相处的少,另有部分的人,或多或少不愿意待见自己,应付众人已成常事,宁可应付也不愿照见自己的虚假,面面俱到成众人追捧的契机,其缘由乏味难陈。因爱生怨的多,因爱而生的理解却在逐次变淡。

沉静时分,独想留一些空白给自己。恁它窗外是风是雨,我独心手闲暇,临帖作字。

大雪夜焚香,银炉滚雪,沏一壶茶,嗅淳厚之气。心绪走入佳境,听高人做语而论道。大有隐逸,遁入物我两相忘之境。

听纯音乐,于空灵中寻找日益残缺的感觉,琴弦丝丝入扣,无意拨弄的曲声,如独钓江上雪,眠愁不止,洋洋洒洒,倾覆在堂前空地。

一处场景,总被多数人怀念和书写,文人的描述,大多根据自己彼时心境,唱哀婉愁绪的多,咏离殇欢欣的亦不少。时代背景下,众人有众人的情结之所在,言之有理也好,无理也罢,所得出入,大都符合各自背景下的思考和印证。所谓感情,同日而语的总能够感同身受。不解的人读罢,只道是当时寻常。

曾经也为一时的旷日澎湃,独自到北京的后海闲游,五月的京城,还无盛夏时的聒噪炎热之气,少时纯真的情怀,沉静水底,随杨柳拂面,层层推进,荡起细细微波涟漪。

独立残阳下,后海水岸边,灯火掩映与水景相交,倒映在水面上的皇家古建,隐隐呈现着昔日里的王府峥嵘,所谓旷日持久的阔气,在红楼梦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镜头所及之处无不奢华隆重。然,时之往昔,眼光落地,终究渺渺茫茫,归彼大荒。通篇读罢,捺不住心头绪,一时竟无语凝歇。

加西亚?马尔克斯曾说:“生命中曾经拥有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看似非关僻爱,实则大有深意在其中。我们所有人的感情,一生的经历,或心酸沉重,或鼓舞闲悠,最后的最后也不过是短短几行字的表达,一生追逐,一生倾付,恍然间,也只是尘土飘零。

故王国维有诗云:“陌上楼头,都向尘中老。”虽意境萧索,心境却大有斩断烦忧的平静。一样的读诗,我犹深记住了这一句。

白云苍狗,岁岁年年,三百年前的历史,有多少不为人深知。后海之下,所谓繁华,最终不过是时间域与地域的一场交付,时隔往矣,人已逝,情景落幕,千里筵席总也撤退的不留痕迹,一场落日的辉煌,在沸沸扬扬的车马喧哗声中,随历史的脚步被淹没,淡淡云烟,一恍如隔世,隔岸观火,看王朝更替,清风徐来,雪落花开……

每一年总会抽些时间,用笔记录一些心得。上次止笔,已是去年光景。

时间清晰印在本子上,细致入微而又生涩的字词,读起来,多少带着些明媚与哀伤。所有的曾经,如能都用笔来填补,留在字里行间,那轻省的记载该是有多庞大的枝节啊。

秋水无痕,我们所怀念的,大多是曾经感同身受,刻骨而艰难的爱情,维系与保存,除却认同,也只有共君一瓢饮的决心。

落日沧桑,隽字永刻。明月光,倾洒在细碎裸陋颤抖的花里。一指轻弹,遍地盛美。

心,终归于宁静,思绪任其游远,踏古他乡,暮雪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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