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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思想僵尸

胖叔说:“好,吃饭!大家都饿了,又几年没见了,咱们边吃边聊。”

五个客人就各自洗了一把脸,然后随着主人们一起往餐厅走去。还没走到餐厅,大家就闻到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女孩们一边说着:“哇,好香!”一边像小谗猫一样朝餐厅跑了过去。许清泉张了张嘴,想叫住妹妹和其他两个女孩,但他见胖叔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三个小谗猫,并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才强忍住了没做声。

大家都走进餐厅之后,胖叔和梅姨指着一张摆满菜肴的圆形大餐桌,叫孩子们随便坐。在七个孩子中,许清泉的年纪最大,人也最懂礼貌,他恭恭敬敬地对胖叔说道:“胖叔,小侄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胖叔让他说,他就说道:“胖叔,小侄以为,随便坐不太好吧?您是长辈,又是主人,您应该坐上位;我们四人是小辈,只能按照年纪大小和宾主身份,按顺序落座。”他说“我们四人”时,还专门用手指了指自己、书宁、李志和向阳。

众人不知道许清泉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都只好站在桌子旁,奇怪地看着他。胖叔楞了几秒钟,才明白许清泉的意思——上桌吃饭的人显然不包括梅姨和三个女孩,而只包括自己和四个男孩,而且五个男性必须按辈份、长幼、宾客身份分坐不同的位置。他没有直接回答许清泉的话,而是对七个孩子说道:“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们不讲几千年前的那些老规矩了。大家都上桌吃饭,别拘束,都随便坐!”

“祖宗之法不可变啊!小侄以为,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为好!梅姨,您说呢?”许清泉不好直接反驳胖叔的说法,只好委婉地对梅姨说。

许丽珊不等梅姨回答,就对着哥哥大吼道:“不要把你的迂腐搬到胖叔家来!”

“你给我闭嘴!长兄当父,爸爸妈妈不在这里,你就该听我的。”许清泉本来就有气,现在又被妹妹当众顶撞,觉得丢了面子,就想用这样的话来维护他作为兄长的威严。他觉得再不表明自己的态度,等下梅姨和三个女孩上了饭桌,自己再反对就迟了,但他又不敢反对梅姨上桌,就只好对三个女孩说道:“还有,你们几个女孩子都到厨房去吃饭,不许上桌!”

“为什么你们男孩子可以坐在桌子上吃饭,我们女孩子就只能躲在厨房吃?你没听说过男女平等么?”许丽珊不服气地反问哥哥。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先贤们早就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也一再对爸爸妈妈说过,不应让你读书,不应让你读书,可他们就是不听。他们不但让你上幼儿园,还让你读小学、初中,不但让你读书,还让你学唱歌跳舞!我看你真是知识越多越反动,连先贤们传下来的各种优良传统都敢抛弃!”许清泉板起脸教训妹妹。

“我是你妹妹,不是你女儿!管教我的事自有爸爸妈妈操心,还轮不到你来废话!”许丽珊继续顶撞着哥哥。

“你如果是我女儿,还敢这么对我说话,看我不用家法管教你?!”许清泉继续教训妹妹,然后,他又说道:“你看你,哪有半点淑女的样子?!啊?”

欧阳媛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清泉哥,怎样才是有淑女的样子?”

“最起码,裹脚是不能少的!古时候的女人,都是从小就裹脚的!还有,长到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见了男子都是必须回避的,不但不能在自己的闺房外洗脚,更不能跟男孩子说说笑笑,因为那样是不守妇道、有伤风化的表现。当然,笑不露齿也是淑女的标志。”许清泉一脸严肃地解释道。

“迂腐!”向阳低声说道。

“二十一世纪的老古董!”李志大声说道。

“对,他就是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老古董、一具思想僵尸。他享受着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生活,满脑子装的却都是几千年前的垃圾思想——这都是我爸爸坚持让他学国学给害的!”许丽珊大声数落着自己的哥哥。

许丽珊讽刺的虽然是许清泉,许清泉却认为她是在埋怨爸爸,于是更加不高兴地说道:“子不言父过!斜眼看父三分罪!..你居然在这里说老爸的不是,太过分了!你看你,校服的拉链拉得那么低,把脖子露出那么一大截;裙子也那么短,不但没遮住脚踝,更是把小腿和膝盖都露出来了..实在有伤风化啊!长兄当父,老爸不在这里,我就必须替老爸管教你,你也必须听我的。你若不听我的,就是不遵守‘三从四德’……”

“什么是‘三从四德’啊?”欧阳媛媛又好奇地问。

“三从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它的意思就是说,女人没结婚的时候必须听老爸的,结婚后就必须听老公的,老公死了就必须听儿子的。四德就是..”许清泉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如果老爸、老公、儿子都说错了呢?难道也必须听、必须从?”欧阳媛媛不解地问。

“这个……这个……反正女人就是必须讲究‘三从四德’!”许清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强词夺理地说道。

“那你遵守了男人的‘三从四得’没有?”柳熙笑嘻嘻地问许清泉。

“男人的‘三从四德’?哪个圣人说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许清泉满脸疑惑地看着柳熙,非常认真地问道。

“没听说过?那我告诉你,‘三从’就是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命令要服从、老婆说错了要盲从;‘四得’就是老婆化妆要等得、老婆生日要记得、老婆打骂要忍得、老婆花钱要舍得。”柳絮也假装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还没等她说完,除了许清泉之外的人都已经笑成了一团。

梅姨见大家争了半天都还没上桌,就对许清泉说道:“清泉,你把胖叔当长辈么?如果当长辈,你是不是该听长辈的安排?”

许清泉一听,赶紧低下头,惭愧地说:“梅姨教训得是,小侄知错了!一切听从胖叔的安排!”

“那好,大家听我的,不论男女,都一起上桌吃饭!大家都随便坐,随便坐!”胖叔一边说,一边招呼大家围着餐桌坐了下来。

大家见许清泉不敢再反对,就都随便找位置坐了。三个女孩子很自然地坐在了一块,她们刚一坐下,就唧唧喳喳地又说了起来;书宁、李志和向阳也坐到了一起,他们老兄老弟地相互叫着;许清泉在胖叔的边上坐了下来;梅姨则走进了厨房里。

胖叔见孩子们都坐上了桌,就对五位客人说道:“李志、媛媛,我一直把你们当自己的亲外甥看待;清泉、向阳、丽珊,我也一直把你们当做亲侄子亲侄女看待。你们这次能一起回来,我和梅姨都非常高兴,真的非常高兴。”然后,他又专门对许清泉说道:“所以呢,清泉,开饭前,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刚才的话题。你看可以么?”

“愿听胖叔教诲!”许清泉赶忙站起来,低着头、垂着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唉,那么严肃干什么?坐下,快坐下!”胖叔对许清泉说道。许清泉说了句“恭敬不如从命”之后,才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胖叔就接着说道:“叔叔几年没见你,没想到你不论身高、知识还是思想,都变化这么大——可能是胖叔有点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变化节奏——不过,我觉得,人类的很多观念一直在变化,即使在同一时代,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观念经常都各不相同。比如,在我们中国,现代人以瘦为美,唐朝的人却以胖为美。别看胖叔的身材胖胖的,按照现代人的审美标准,我是有点丑,但要放在唐朝,我这可是标准的美男子身材哦!”

大家一听胖叔的话,嘻嘻哈哈地笑了,只有许清泉的嘴角勉强动了动。

胖叔又继续说道:“古人的思想观念,在当时可能是对的,放在现在看可能就是错的;古时候的‘大义’,放到现代社会就可能只算‘小义’,甚至只能算愚昧;古代品德高尚的事,放在今天看,可能就是品德败坏的事;我们中国人觉得高尚的事,外国人可能觉得是品德败坏的行为;外国人觉得符合道德标准、值得称赞的事,在我们中国人看来,可能就会觉得是道德败坏、应该受到谴责的行为。”

李志、向阳、许丽珊、欧阳媛媛都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唯有清泉的脖子显得比较僵硬,最后还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胖叔接着说道:“所以呢,时代变了,古代的很多东西都过时了,已经不适合我们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了,该抛弃的东西,就必须毫不迟疑地抛弃!”

“对,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书宁附和着爸爸的说法。

“话是这么说,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很多东西,别说你们这些孩子,就连很多大人都无法鉴别其真伪,无法识别它们是精华还是糟粕。古人的思想观念就是很好的例子,很多观念明明已经远远过时了、落后了,可不还是有很多祖宗迷把它们当宝贝、当金子一样供奉着、学习着?对古人传下来的东西,大家都知道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但当我们指出传统文化中的各种糟粕时,祖宗迷们对那些糟粕不还是照样拼命维护着?”胖叔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老爸,那你说该怎么办?”柳熙问胖叔。

“说古代人的思想观念全对或全错,那都是不理性的偏激说法。古代人的思想观念,大部分已经与我们这个社会格格不入,这应该是肯定的;少部分对我们现代人来说还不算过时,极少部分可能仍然算得上是精华,这应该也是肯定的。但我们没有能力、没有精力、更没有必要从众多垃圾中把它们鉴别并挑选出来,所以不专门去学这些东西,应该是最合理的选择。”胖叔回答道。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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