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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昆吾

九百年后的昆吾山,弥漫在一片雾霭之中,而曾经的未央水,已经消逝,正如同天玄大陆的种种传说。

青山依旧在,故人何曾回。也许,这里只是一座坟墓,埋葬了整个曾经。

孤寂的老人住在昆吾山巅,破旧的房屋在随风摇摆。

黄昏,夕阳将最后一抹阳光收回,昆吾山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这里黑夜与白天的转折是那般迅速,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下一刻,便是黑幕万里。

夜里,这里是凶禽与野兽的天堂。

貔貅在林间吼叫,它们是山林的霸主,即使是虎豹也要退避三舍。灌灌们却不怕它们,它们栖息在空中,即使是休息,也一样可以悬浮于天空,它们甚至可以永远不用下地。夜里,它们的鳞羽才散发出真正的光彩,在白日里看来乌黑的羽毛在夜空中泛着黑金一般的光彩,寻常飞鸟与野兽甚至不敢接近它们。如同猿猴一般的长右在林间飞跃,不同的是,它们拥有四只耳朵。夜里,它们的视力出奇地好,灵巧地从一棵树攀向另一棵树。

与此相比,老人的小屋显得毫不起眼,然而,越是不起眼却越神秘莫测,没有任何野兽敢于接近那间破烂的小屋,即使是飞鸟,也要在空中绕开小屋的正上方。

这间小屋,与这昆吾山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然而,小屋的主人却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第二日,当太阳在昆吾山露出一点,夺目的光芒已经穿透昆吾山成年的云雾,照向昆吾山每一寸土地。

晨昏交接,这一刻,正是野兽退却的时刻。

天边突然涌出一股黑云,直冲云霄,如同灭世魔王的降临。

那黑云,从万里之遥飞向昆吾山巅。这一刻,天地都在动荡。大荒外的村庄有多少人看到那巨大的黑云冲向大荒深处。

黑云汹涌,如同滔天的巨浪,甚至将太阳的光芒都要遮挡,它以一往无前的速度冲向昆吾山。当然,大荒外的人看来,只能看到冲去了大荒深处。

无人敢于进入大荒,他们只能等待阳光铺满大荒,野兽退却才敢进入,因此,此时,没有人知道大荒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昆吾山上,破屋中的老人突然走出。他的神情显得十分凝重。突然,他望向远处,目光化为实质,两道目光如同两道惊天的雷电,直射向远处。

他望向的地方是黑云涌来的方向。

雷电般的目光与黑云相撞,老人看到了那冲天的黑云。然而他却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呢喃道,“终于来了啊!”

黑云冲天,如同巨大的光柱,不过,这光柱是黑色的。在外边,谁也看不清楚那黑云内究竟包裹了什么。浓墨一般的黑云将一切都掩盖了,无人可以近距离的观看。

老人目光如电,竟然生生地剥开了那团黑云。黑云裂开一道缝隙,可以让老人看到里面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片木叶。叶上的纹路清晰可见,纵横交错,如同大道神纹。金光耀眼,即使是浓重的黑云压着,也依然快要冲出云霄,绽放金光。

昆吾山上,云雾搅动,神树抖擞,一切都在昭示那黑云的不凡。

无边的黑云仿佛是地狱中的大魔,万道金光却如天上的真神。大魔裹携着真神从万里之遥飞向大荒深处。一步为神,一步成魔,神魔相存,将天地的神光都遮盖。

万里只是须臾。黑云卷携着无上的风暴,如同滔天的巨浪降落凡间。前一刻还在大荒之外,下一刻已经接近昆吾山巅。

老人双手成阴,他的双掌托起,迎上那恐怖的黑云。黑云方圆足有几丈,相比老人那枯瘦的双手,不知大了几百倍。老人却丝毫没有惧色,双掌舞动,如同撼动山岳。那拥有恐怖速度的黑云在接近老人双掌后开始停下,被老人托在手中。

空气中都可以听到黑云被压缩的霹雳声,如同巨大的建筑正在崩塌。

这里经过昆吾山一山云雾的遮掩,外人更加无法看到昆吾山中正在进行的一切。只有无尽的轰隆之声传过大荒,传到大荒之外。

老人此刻专注地将黑云托住,如同托住了通天的巨塔。那黑云直冲云霄,一眼甚至无法看到顶端。

下一刻,黑云如同接到了什么命令,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通天的黑云开始不断压缩,向那神叶中涌入。神叶的光芒在一刹那向八方直射,然后被黑云卷住,重新收回,涌向神叶。

那黑云足有万仞之高,如今被压缩到神叶之中。天地变色,轰隆声不断。玄光与金光互相纠缠,最终一同隐没,完全没入神叶之中。

瞬息之间,一切都失去了光彩,露出神叶真正的面目。这是遮天神叶,自遮天神树摘下,一叶,便可以掩盖大密。

只是,那神叶中央竟然有东西……

竟然有一个孩子……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一股浊泪落下,老人仿佛祈祷,亦仿佛在欢喜。“孩子,你终于来了!”

遮天的黑云与万道金光都涌入了神叶中,涌入了那孩子的体内。

老人双掌化实,一个巨大的手掌形成,向那孩子拘去,一掌将那孩子拘了起来。

那孩子经过黑云与金光入体,体内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这个时候,体内正是不稳。浑身的皮肤也在不停地变化,一会是白皙的正常颜色,然后迅速变作金光闪烁,如同雕塑的金身罗汉,再然后,便是漆黑如墨,仿若远古的巨魔。

抚着孩子的脸,老人老泪纵横,“其实,你不该来这里的啊!”这个孩子,一出世便要失去双亲,沦落成天地的弃儿。

然而孩子的情形却不容乐观,通体不断地变换着色彩,黄白黑交错,此起彼伏。他的体内有黑云与金光不断地冲撞,转瞬通体的经络便被这黑云与金光凝成的纹络充满。

那孩子体内轰隆声不断,如同九天的惊雷在他体内滚动,那声响震耳欲聋,简直如同山岳在崩塌。冲天的光芒就要从那孩子体内冲出,像是被封印万载的凶兽就要挣脱牢笼。

老人手掌翻动,初始不见的遮天神叶再次出现,泛出点点金光。神叶的光芒大多数已经汇入孩子体内,如今显得略微有些暗淡。

“我将这神叶打入你的体内,只希望你可以安度一生。”老人呢喃,仿佛在回忆。神叶入体,如同一叶扁舟落入无边的大海,立刻,孩子体内的黑云被生生镇压。

初时,这神叶被黑云所裹携,自万里而来,如今,在这孩子体内,这黑云却被神叶所镇压。这两者之间,因果不断,互相纠葛,在这孩子体内终于平静,如同落入水面的石子,在荡起一圈涟漪之后,终于消逝与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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