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门东南十里处,有一个名叫“百汇”的大城市。百汇城四通八达,是中央谷地的陆上交通枢纽。
近些年来,飞剑运输业比比皆是,各大镖局为了争取更大的蛋糕,纷纷打起了价格战。车马运输本就不如飞剑运输方便快速,再加上飞剑货运的价格连续下降,导致陆上运输业开始出现衰败的迹象。
百汇城这千年古城也因此受到了严重威胁,重要性大不如以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汇城是大城,它有发达的娱乐业,这不可置疑。
虽然有“发达”的娱乐业,但在陆离看来,都是些落后的让人发指的娱乐。
范进没有新花样,拉着陆离走上灯红酒绿的酒楼,上了楼上雅间。
范进倚在窗口,看着楼下大厅中央咿咿呀呀唱歌的舞女,也跟着摇头晃脑,“清脆似黄莺,婉转入愁肠,真是好歌喉!”
陆离根本听不出好坏,他只看了范进一眼,“你还长着愁肠呢?消化功能好不好啊?”
“你这人,怎么老是冒出一些古怪的词?消化功能是哪本书上写着的?”
陆离理也不理他。
范进一粒粒吃着桌上的花生米,接着说道:“小小陆离,做哥哥的有话说在前头。你想用正常手段让落山门在十年内成为三等宗门,难!”
陆离抬眼看他,“这话怎么说?”
“首先说大环境。”范进一派指点江山的气度,“中央谷地,这是出了名的神弃之地,灵气浓度是真武界之最低。”
陆离说道:“晋升不是创办,创办对灵气浓度有严格的要求,但是晋升不看这个。倒不如说,在低灵气之地教出优秀的弟子,是有能力的最好证明。”
“嘿!怎么教?”范进看着陆离,“为什么灵气这么要紧?因为它被证实和修行者息息相关呀!你真觉得,落山门能教出十个道心弟子?”
陆离摇头,“难。”
“当然难。小小陆离,你仔细想想,闻名天下之大能,可有出身中央谷地的?风头正劲的少年英雄,可有出身中央谷地的?”
“一个都没有啊!”不等陆离回答,范进先说出了答案,“人道人杰地灵,其实也是地灵才人杰。中央谷地灵气稀薄,在此出生长大的婴孩也都是资质平平,百年不出良才哪。”
陆离点点头,“你接着说。”
“大环境完了,是门派影响力。”范进接着说道,“一个门派,必须要有一个标杆,就好像从善宗的上善老道、补阙宗的离尘仙子,杀生门的吃人老魔。有了这些名动天下的大能做标杆,那前来拜师学艺的弟子自然是源源不断。到了收徒收到手软的时候,其中就必有资质优良者。”
陆离皱着眉,“说到这个,我觉得有点奇怪。你说落不凡落师傅修为达到真相九重,已经不算是庸手,我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头?”
“你向来不喜欢修行界的事,听过什么人的名头?”范进满脸不屑,“真相九重,那也只是真相境,造不出大声势来。要是落老头能接引命星、晋入天星一境,那我们也就不用为十个道心弟子烦恼了。十个真相弟子也不是太难!”
陆离点了点头,他第一次发现范进有点靠谱。他抱抱拳,“范兄还有高见么?”
“高见不敢当,哈哈!哈哈!你小子也服我一回了?哈哈!”范进笑了半天,接着说道,“影响力之后,则是特色。”
“特色何解?”
“这有什么难解的?补阙宗的阴阳采补、天香宗的只收女弟子、神机宗的阵法、杀生门的百倍奉还,都是特色。”
陆离仔细想了想,“不知道落山门有无特色。”
“恐怕是没。”范进说道,“这老头子太古怪了,没一点高手气度也就算了,开创宗门竟然没一个帮手。白日里我问他了,整个落山门,就他一个人!别说是执事、长老这些职位,我们的晚饭都是他这个掌门人亲手做的!”
陆离也觉得这事太过离奇,不过这可能是落不凡的兴趣爱好,陆离不想置评。他想了一想,接着说道:“范进,我觉得落山门兴旺的第一步,是迁宗。”
范进吓了一跳,“迁宗?你的意思是搬家?”
“是。正如你所说,中央谷地的灵气实在是太过贫瘠,就算真的收到了十个资质优良的弟子,他们也很可能碍于灵气浓度,修为难以寸进。”
“迁宗你是要那老头的命!”范进急切地说道,“你知道造那个宗门要多少钱么?十万灵石啊我的朋友!落老头甚至为此卖了一件中级法器,这会油漆味还没散呢,你就要他搬家?”
陆离皱眉说道:“但是不迁宗,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落山门的灵气浓度只有十九,天才也会在这里夭折!”
范进摇了摇头,“迁宗往哪迁?‘八大山五大湖’这些灵气充沛的地方你知道什么价么?”
“……什么价?”
“一方土地三万灵石。落山门前后三千方,换到那儿就只剩下三方。”范进丝毫没有夸大其词,“这还是三年前的价格,现在不知道涨成什么样了!”
陆离被吓了一跳,“这,这么贵?他们怎么不去抢钱庄啊!”
“你以为呢?”范进翻了个白眼,“那可是一线大宝地!”
……
……
此后十天,陆离时时刻刻抱着书看,吃饭时也不肯放下。落不凡走近一看,只见是一本叫做《从零开始学阵法》的书。
落不凡问道:“陆小友对阵法有兴趣。”
陆离答道:“不,根本没兴趣。”
落不凡奇道:“既然没兴趣,那为何连着几日,你都看这书哪?”
陆离瞥他一眼,“落老,我跟你商量个事,你看成不成。”
“小友请说。”
“把这个落山门卖了,我们换个灵气充沛的地方住着,你看怎样?”
落不凡一甩袖子,“这怎么成?我落山门是要在这里发迹,走向真武界的顶点的!”
“可不是?”陆离接着看书,“你不肯搬家,估摸着也搬不起,我只好自学阵法,看看能不能画出纳灵大阵了。”
“自学纳灵大阵?”落不凡瞪大了眼,“小友……你认真的?”
“嗯。”
“这阵法一道,是玄之又玄、难之又难。它和傀儡术、符篆术并称为真武三大奇术,小友知否?”
“我知道。”
“纳灵大阵更是神机宗不传之秘,整个神机宗数千人,唯宗主一人知晓此阵诀窍,这小友知否?”
“知道知道,这是常识。”
“那你……那你……”落不凡词穷,他怔怔地看着陆离。
陆离突然合上书,挥开碍手碍脚的落不凡,他在桌上摊开一张纯白的纸,用红色的笔在白纸上很随意地涂涂抹抹。
落不凡抬眼看去,看到了一个结构严密、大气磅礴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