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夜的庆功宴喝的很晚,但多年的习惯仍然让这位少年将军一大早就起来了。晨光熹微中,空气里弥漫着他熟悉的泥土味道和不知名的花香,这样安静的早晨总是让人莫名心安,战争从来不是他所希冀的。可如今四方战起,硝烟弥漫。景国虽然历代君主英明,但如今皇上年迈,诸皇子夺嫡日盛,朝内党争暗潮汹涌。近几年更是各地旱灾地震频频,百姓苦不堪言。他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守护好这片土地。昨日一战虽然胜了,但也死伤惨重,玄族人占据地理优势,又善于骑马射击,着实让人发愁,需要好好想想办法。
而苏葵这边也在紧罗密鼓的工作着,军大夫虽然待遇高,在后方工作相对安全。但毕竟是战场,长枪不长眼,而且长年累月不能回家,所以很少有大夫愿意前来,是已十分稀缺。昨夜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可这一天她便估计得帮了几百名士兵缝合包扎伤口,累得她头晕眼花,不过这也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后最充实的一天了。看到伤员们的疼痛减轻,朝她露出感激的笑,那种成就感和喜悦之情真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可这种好心情在苏葵被困在军营中第十天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她和老李这十天来一直在帮忙救助伤员,虽然晚上还被关着,但待遇明显好了许多。可是却没人提什么时候放他们走,老李问了他们也只是搪塞过去了事。但是,老被关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祖母在家里肯定急坏了。
对于这位年轻的将军,苏葵也在都城有所了解。名刘苍,字晋书,父尚升平公主,官拜一品军候,素有贤名。夫妻恩爱,公主育有两子一女,次子便是刘苍。这些天下来,苏葵也了解到这少年将军为人冷酷严厉,在军中很有威信,素来赏罚分明,这样就好办了,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是夜丑时,万籁寂静,老李躺在对面微微打着鼾,苏葵悄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刀片,慢慢地割开了捆着的绳索。看守的小兵王强是个爱偷懒的家伙,这个点已经呼呼大睡了。苏葵猫手猫脚的溜出帐营,这些天她早就摸清了周围的情况,她身量尚小,动作灵活,不一会儿就躲闪着来到了将帐周围。只是怎么这将军帐营晚上也没人把守?苏葵心里纳闷,但脚步却是没停,她屏住呼吸,掀开了营帐的一角,矮着身子钻了进去。
苏葵悄悄地走进去,奇怪?灯亮着,怎么不见人影?苏葵刚想走到屏风后看看情况,就感觉到冰冷的刀口抵在了她的脖子上,紧接着她的手也被反剪在身后,一道低沉地男声从她脑袋后传来,“你是什么人,竟敢来这里?”
这些动作好像只发生在一瞬间,苏葵还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抵抗就感到死亡的气息离自己那么近,浓浓的杀气环绕在周围。虽然腿在不自觉地发抖,可理智却告诉她要镇定,“大人饶命,我只是一个普通商人,因误会被关在军营里,是来向将军求助,求他放了我们的。”
“有什么证据?”
“大人,小的货车上有苏家的标记,车子上也都是些普通货物。只是那蛮子太黑心,价格高的离谱,我们才争执了起来。打不过就只好到军营避难,没想到会这样。”
“只有这样?”
“是的,将军。”苏葵听这男子声音很年轻,身手如此之快,言语动作中都有着上位者的风范,且这里是将帐,于是便大胆猜测了。
“倒挺聪明。”
刘苍收回了匕首,慢慢走到案桌前,上下打量了苏葵几眼,便笑到,“江南苏家是没人了吗?竟然派一个小姑娘来做生意?”
苏葵正揉着手,没想到这人手劲儿这么大,一听这话便抬眼望去。却没想到是这种场景,一个瘦高的少年立在案桌前,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亵衣,拿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眼光看着她。她知道这是位年轻的将军,可没想到却是比她太不了几岁的模样,吃惊过后也讶异于对方竟能一眼看穿她的女扮男装。
“不必拿这种眼神看我,男人和女人的手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既然被戳穿,苏葵也无所谓,男装只是为了她能方便行走,“那将军能放我们走吗?”
刘苍转身坐下,“若是不放呢?”
“那将军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哦?我有什么秘密?”
苏葵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肩,又指了指桌上的布包和草药。刚才转身时苏葵才看到他左肩已经印出一片血来,看来是刚才抓自己时扭动造成的。
“那又如何?”
“堂堂一名将军,营帐外却无人把守,这肯定是你下的命令吧?半夜自己上药,想必将军的伤肯定不想让旁人知晓?”
刘苍这才注意到自己左肩印出的血迹,没想到这小丫头观察这么仔细,心思如此缜密,看来苏家派她来做交易却是有几分道理。“你知道吗?死人是不会说出去的。”
这下可把苏葵堵住了,她忘了这里可是等级分明的古代,一个将军杀死她一个或几十个小小的商人就如踩死几只蝼蚁一般,“将军是不会把我们这些小人物放在眼里吧,我只是想快点回家而已。我知道将军负伤是为了国家,这样做是为了稳定军心,我,我不该这样。。。”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这一刻苏葵才觉着自己这样做实在太自私了,可是她只是想回去,而且刚才刀架在脖子上她也被吓怕了。。。
时间静默了好一阵儿,苏葵才听见刘苍开口,“算了,我跟你较什么劲,今晚的事情不要说出去,明天我便会让人放你们回去。只是你一个姑娘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太危险。”
苏葵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转折,而且这位眼前的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严肃,结巴了几句才把谢字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