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简看着这人递过来的药丸,再抬头看了眼他无辜冷漠的表情,还有点小疑惑地眉头轻皱,忽然一下,汹涌澎湃的怒气就完全攻占了头脑里的高地。
怎么着,威胁了自己生命安全不说,还要鄙夷她的智商?
都这么赤果果地大声说了这药丸是毒药,不掺假一击致命的毒药,还跟哄小孩吃糖豆一样的方法打发她吃…
这是杀人啊,麻烦认真一点不要玩过家家!
舒景赫用极为纯正的疑惑眼神望着她:“你干嘛不吃?”
舒简:“……”
满腔的怒火卡在嗓子口,咽不下,偏还吐不出,真是难受的打紧。
舒景悦已经成了这副摸样,能不能活还不一定,现在铁定是没了战斗能力。可是舒简自己心里也很明白,自己丹田空虚,灵根匮乏,已经是虚弱至极,连逃脱之力恐怕都没有了。
何况要对付一个能力尚在,至今还没有动手却已经明摆着想要取了自己性命的舒景赫。
不得不说,舒简真不算是一个战斗好手,至少一个巨大弱点,战斗中分了神便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舒景赫可会犯。
他锐利的眼神轻轻一扫,身子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快地朝舒简掠了过去,冰凉的手指紧贴着舒简温热的唇,散着巨大的,令人作呕的苦味的小药丸便被一下子塞进了她的嘴巴。
舒简甚至还没有准确感知到苦味在嘴巴里的蔓延,就顺着喉咙口直接滑落至身体之中。
“咳咳咳咳!”她一下子蹲在地上,紧紧捂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想要阻止毒药滑落的速度,然而却根本是徒劳。
舒景赫倒是利落,一转身,朝着舒景悦说道:“我最后一份情还完,两不相欠。”
“好!”舒景悦如今像是只会尖笑,嘶哑的令人耳膜生疼的笑声,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子,“好啊!舒简,我们一起去地狱吧!”
这句话似乎带着莫大的刺激作用,舒简听言,一跃而起,直接用手臂勒住了背朝她的舒景赫的脖子,凑近了他耳边大声威胁道:“解药呢,解药交出来!”
舒景赫一点反抗都没有,冷冰冰地敷衍道:“没有。”
舒简勃然大怒,手上用劲直接爆了粗口:“你N!!B!!”
她大好的生命终究还是得葬送在这,还是葬送在一颗苦得要死的毒药之下,不甘心啊,实在是不甘心!
“不需要解药。”
舒简犹自奔溃得大喊不停:“当然不需要解药!根本就没有解药还需要什么解药!”说着说着自己的语气里都带着哭腔,“死了呀,我马上就得死了呀!”
“没有解药,”舒景赫淡然地说道,“你也不会死。”
这一句话不光当了舒简的镇定剂,泪汪汪的双眼瞬间定格在了这一瞬间,眨巴了两下,一瞬间把眼泪又给逼回了眼眶,长睫毛忽闪忽闪,又眨巴了两下。
人生大起大落有点太快,她承认,她被吓傻了。
这一句话威力也的确大,那厢舒简没了负面情绪,这边舒景悦却是尖声大叫:“你说什么?你究竟说了什么!!”
“舒景赫,你承诺过我,要给舒简喂上剧毒的丹药,要把她毒的尸骨不存!她为什么死不了,为什么你说她现在又死不了?啊啊啊啊啊!”
“别误会,大哥,”舒景赫抬眼,一字一句地很是正经,“我只说过会给舒简喂下最毒的丹药,却没有说过我会杀了她。”
“不可能,啊啊啊啊啊!这不可能!”
“事实,”舒景赫说道,“承诺之事我已兑现,我如今再念一份旧情,不将你命虐杀于此,以后再见,绝不手软!”
这最后四个字说的铿锵有力,一改习惯性的平常语气,可见积怨已深。
舒简在一旁暗搓搓地又重复着问道:“我真的不会死吧。”
舒景赫转过脸来,眼睛斜觑着来瞧她:“人总归是要死的。”
这一句话又把舒简的心脏给提到了嗓子口,窒息心慌得难受。
“但你不是。现在死,与你而言,实在是一种解脱。”
舒简心一下子放宽了,也大度地没有计较这句听着不怎么让人舒服的言论。反正舒景赫其人,整张脸摆明了就两个字“欠抽”。
跟他生气那是要把自己给气死的。
所以不气不气,当他放屁。舒简这般安慰催眠着自己。
他眉头一皱:“我记得跟你说过,你体质海纳,百毒不侵。”步子向她这边踏了一步,带着偌大的压力,用着平缓的语调问道,“这难道你都忘记了?”
“哈哈哈,刚刚情况这般紧急,脑子一下子忘记了嘛,”舒简尴尬地打着马虎眼,眼睛一扫,发现舒景悦正用自己深深凹陷下的青紫色眼窝瞪着她,其中的怨恨真是挡都挡不住。
她心想着,总算是找到个转移注意的突破点了。加上对这人实在怨恨,即便是变成了这个样子,看起来也是半点没有可怜的情绪能放在他身上。舒简不甘地回瞪了去:“看什么看?”
舒景悦依旧不变视线,却是咧开嘴巴,露出了残次不齐的黄黑牙齿,低低地嗤笑起来,笑着笑着,慢慢地越发大声,到最后简直是仰天长啸,锐利的声音几乎要越过茂密的树冠,覆盖住整片阴森的枯林。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舒景赫,原来你竟是同她一伙的,从头至尾,你都是和她一伙的!”
舒景赫面色不改:“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终究会陷入黑暗的,不是被我,今后也会被她拉进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我们都是黑暗的使者,哈哈哈哈哈!”
舒简皱眉问道:“他是不是疯了?”
“可能吧。”
舒简看了犹自狂笑不已的舒景悦,又扫视了一圈狼藉,人也好树也好,疲倦一层一层地叠加,于是便提议道:“回去吧。”
“不杀了他们?”
舒简诚实道:“如今还下不了手。”
舒景赫看了她一眼,没逼迫也没说话,背朝着她微微蹲下:“上来。”
舒简简直受宠若惊:“你背我?”
“你走的动?”
舒简开开心心地蹦跶到了舒景赫的背上。
舒景赫也没施展什么轻功,只是托稳了舒简,一步一步踏着枯叶地走,身后,舒景悦疯狂的,刺耳的声音依旧,像是古老的巫师对着最恶的鬼魔祈祷着恐怖的诅咒,一声一句都镶刻进了灵魂中。
“哈哈哈哈哈,舒景赫,我在地狱,等着你们两个的归来,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