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气冲天地说完了这两段别具深刻意义的话语,舒简很是光棍地一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屋子,留下舒景煊一人在门底下像狗一样地趴着,死活不论。
舒姝趔趄着爬起,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的二哥,心里头有点惊恐有点委屈还有点小兴奋,然后再把目光挪到了舒简敞开的大门,瞳孔都微微瑟缩了一下,一下子换做了满满当当的害怕。
舒简不耐烦的声音从里头传出:“你想呆在外头睡觉吗?”
舒姝踟蹰着:“我…”
舒简拖着疲惫的身子又走到了门口,她刚刚脱了外头的紫花大外袍,只余里头一件很是单薄的白色内衫,身影映在冰寒月光之下,纸片一般得过分窈窕,似乎小风一吹便会飘飘然地挥走。她叹了口气,说道:“我留你,是因为还有些事得问,明白吗?”
舒姝点点头,却不着急进去,反倒是问了一句:“六姐姐需要些吃食吗?”
舒简特性之一,吃,吃,吃!
舒姝万万想不到,一句用来避免尴尬的过渡话语,竟然如此一针见血地插入了舒简心头的软肉之上,话一说完,她几乎是泪流满面地扑过来拥抱,用着颤巍巍地声音恶狠狠地说:“要!”
不对不对,该是,饿狠狠地说!
舒家大家大户,就算是半夜也是有人守着厨房的门专门来做夜宵。前半夜被沐阳如此狠历的威压罩着,可事情发生在前院,他们这些下人没有指令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舒姝真是梦游一般地去了厨房。厨房里的张大妈倒是很高兴,旁敲侧击地确认了无事后,喜笑颜开地递过来几盘子糕点,样样精致可人甜香扑鼻,这大妈两腮上地肥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细缝,讨好一般地说道:“给咱们天才七姑娘的,可都是最上等的份例,咱家还把六姑娘的挤了一半出来给您嘞。”
舒姝大惊,心里头复杂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手里不由地握紧了托盘上的木楞,生生地按凹了进去好大一块。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不知道?”
张大妈一愣,觉得舒姝和之前嚣张跋扈的七小姐模样相差甚远,不过阖府里都知道天才和草包两看生厌,便依旧笑道:“七姑娘可是来不了我们这个小厨房几次,您不都向来使唤那位大丫鬟姑娘跑腿吗?再者说了,六姑娘那个尖嘴猴腮的寡命样子,把姑娘的份例给她都浪费粮食,还不如贴补给您,训练得累了可得多吃点,正长身体呢!”
舒姝还真是想不到自家下人竟敢用如此粗鄙的言语去诅咒了主子,双目瞪圆,怒得说不出话来。
偏偏这个张大妈不自知,依旧在那絮絮叨叨:“我家里有个小外甥女,十三岁,出落得标致,看上去定是要比那药罐子六姑娘活得长久…”
舒姝冷笑:“那她就一辈子呆在柴火堆里吧。”
张大妈老脸一僵,就看到七姑娘端着托盘甩袖而去,她却还是不死心,追到了门外大声说道:“我这小外甥女定然会听话的……”
暗夜里,舒姝因为心中有怒,走的也急,她听着这个粗使婆子大言不惭地高喝,也朗声在暗夜里回了她:“这些事,以后就是六姐姐做主了。”
张大妈翘首企盼,却冷不防地听到这么一句,当场白眼一翻,轰然一声晕了过去。
月亮圆又圆,舒简饿得死去活来。
本来不提,她倦怠的神经也没有多少敏感,但是既然提了,这个肚子真是转肺抽肝地难受啊。
“姐姐。”
舒姝眼圈红红地缓步走来,稳稳当当举着整整一个托盘的吃食。舒简看得咽了咽口水,热情万分:“天气寒得很,快进来说。”
舒姝抽抽搭搭了两声,一下子把头给埋了下去。舒简本来正想着接过那一堆吃食的托盘,谁知道她却把手一收,托盘下一子低落了原来方位,害的舒简扑了个空。
艾玛?
舒简这个胸口的火气啊,蹭蹭蹭地往上窜,比面对沐阳时还要气恼。
舒姝定了定神,抬起了小脸说道:“姐姐,我知错了。”
舒简一愣,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她思绪的节奏,只能呆愣愣地问道:“什么?”
“我之前太过骄傲,看不起姐姐,认为姐姐是家族的废物,丢尽了家里积攒起的颜面,害的姐姐这十几年过得,过得不如一般的大家小姐,我知错了。”
舒简看着面前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其实她心思不算太坏,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不过依他的资本,她也的确是有这个资格去号令。
舒姝抽抽搭搭,硬是攥着托盘的把手不肯松手,可是眼泪盈眶,不可抑制地流到脸颊之上。她又倔强得很,偏偏要擦个干净。
舒简的目光就顺着那个托盘的轨迹一上一下,一下一上地晃悠,瞅准个时机,眼明手快地抢救出一块桂花千层糕放到嘴里,这才安心地朝着舒姝望去。
舒简特性之二,天生会撩,奈何…
咳!
舒家这一代,看来是母亲贡献的基因很是强大,男的俊俏女的婀娜,舒姝虽然小,但是眉眼娇俏可爱,泡肿了的婴儿肥脸蛋上还有桃花瓣样的腮红,这么凄凄惨惨地一瞅…
舒简心里一口暖气,跌跌撞撞地胡乱跑,痒痒极了。
舒简这个特性,初来乍到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警惕,再而没体现出来是因为危险,如今面前这个小美人表明了心意,她又将她揣摩了好一阵子,自顾自地将她打上了小白兔的标签。
虽然这小白兔,有时候还带着老虎的獠牙。
她这般想着,右手已经抬起,用着微屈的虎口托起了舒姝稚嫩光滑的小下巴,她是完美的鹅蛋脸,指腹摩擦一下便是浓郁的胶原蛋白,跟云彩一般的触感,实在是美妙无比。
舒简眼睛平着直视舒姝的眼神,一寸一寸地逼近她视线的最后屏障,双唇间呼出的温气触到了她的鼻尖,天寒,肤冷,水汽旖旎地乍然二现,舒简含情的美目往下挪了一分,偏头,用自己的面庞擦去了那一点的水珠。
“你,”舒简说着,又将视线瞬间拨正了回来,“该让我如何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