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
堕天落族殿内。
一黑发男子披散着头发,双手被拴在手铐中,长长的铁链连着斑驳的墙壁。面容被垂下的让汗水紧紧贴在脸上的发丝遮住,唯一露出的一双黑眸却睁得很大,在漆黑一片的疑似地牢的空间之内显得熠熠发光,十分耀眼,直射着对面的男子。
黑发男子对面有一身着白袍悠闲自在的男子,银白色的长发如月光般倾泻而下,配上一张精致的面容以及一席月白色的华服,在真正月光的沐浴下露出不同形状的花纹,明明眼睛看过去没有任何颜色,但偏偏在月光下露出诡谲深沉的黑。
白衣男子悠闲地摇晃着折扇,嘴角是温润的弧度,但一双眸子危险地眯起,说出来的话引人深思:“她值得吗?”
“值得。”黑发男子毫不犹豫地开口,原本因为疲劳以及受得太多的折磨而低下去的头又抬了起来,眼底的光芒更胜之前。
“但我觉得不值得。”白衣男子缓缓开口,看见黑发男子并不动容的神色,没怎么管,又自顾自的说起来了:“玄子,就我认为,这九天玄族的规矩就不是什么……额,让我想个委婉一点的词……嗯……好吧,就用东西!这九天玄族的规矩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贵为玄子玄女还要被天道选中其一下界流放。”
“不是流放,是历练。”黑发男子沉稳的开口,语气平稳且肯定,像是在陈述一件不容置疑的事实,身上破烂衣物下露出的皮肉上面的鞭伤仿佛也都不存在一般。
白衣男子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只是走上前去有些野蛮地解开了黑发男子的手铐,动作粗鲁,惹得男子轻轻痛呼一声。
发现身旁之人的异样,白衣男子嘲讽道:“哟,我们玄子这是怎么了?以前是被雷劈都不叫一声的,现在怎么动一下都要哭爹喊娘了?才如何就成这样了,想当初老子为了当上这堕天落族的继承人一天受的苦就是你的两倍,还好意思不?”
黑发男子费力地抬起头,白衣男子眼神直直的望向他黑白分明的双眸,见他飘忽不定的眼神,末了,轻叹一声,松开了握着他左手的爪子,转而勾上了男子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黑发男子原本闪避的眼神在收到钳制后已经认定了结果,也不掩饰,也直勾勾的望向白衣男子。空气中顿时多出了一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也幸好这一方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自由地发挥气场。
白衣男子依旧不尽温柔地把细碎的发丝撩开,只不过动作比起之前轻柔了许多,但僵硬得很,好像已经到了他忍耐的极限。
黑发男子静静地看着他,脸上被指尖拂过的感觉痒痒的,有些不舒服,不过他的手上并没有力气,也没有那个心情去阻止白衣男子的动作,只是等待他把遮挡他天人之姿的碎发撩开。
不久,黑发男子面部的轮廓显现出来。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晶亮的光泽里面燃烧着白衣男子从未见过的不知名的信念。
视线下移,路过高挺的鼻梁,最后定格在那片拥有无限光泽的薄唇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角投下的阴影让这个男人又多了一点神秘的气质。此时的头发已经被乖顺的抚到了耳后,白皙如玉的面颊晶莹光亮,长长的睫毛不断扑打着眼帘,明明没有做任何动作,但那一种莫名圣洁与妖孽的气质就和谐的融为了一体,不经意间体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这是怜舟漓羽。
怜舟叶之前的猜想实际上就是正确的。怜舟漓羽所展现在她面前的容貌并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此时此刻的怜舟漓羽,才真正算得上是九天玄界引以为傲的九天玄子。
“你是文念。”怜舟漓羽口中骤然吐出的话,却让白衣男子的面色变了又变,最后停在一个冷凝的角度,脸上故作风流的神情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山拒人千里之外的不近人情。这种气场,真是像极了当初怜舟惊凰身边的白衣冰山哥哥。
“你怎么知道?”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白衣男子也并不着急否认怜舟漓羽的这一说法,只是悠悠然反问,“要知道你现在的命可是在我的手上。一定要做到谨言慎行,否则可就见不到你亲爱的未婚妻了。”
这是他在作为冰山这个角色的时候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你就是文念。”怜舟漓羽并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只是避重就轻的,看似不着边际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认知。
“嗯,能与怜舟比肩的人果然不错。”白衣男子嗯了一声,很不明显地承认了怜舟漓羽的话。不过话语中那个被称为“怜舟”的人,怎么想都像是与怜舟叶有关联。
果不其然,怜舟漓羽接下来道出的真相以及话语中的含金量简直就是一个重磅级的炸弹:“作为娘子未婚妻中最神秘的一个人,在集齐了神族、人类、精灵、人鱼、魔族、妖族、矮人后,你这个不明身份的第八位哥哥可终于露出面目了。堕天落族人吧。貌似你的地位还不低。”
“你怎么知道?”又是重复刚才的那一句问话,只是话语中的危险与兴味昭然若揭,“你真的不怕?”
怜舟漓羽勾唇笑笑,额头上终于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答案却是显而易见。
文念本想出手,再试试如今备受折磨的怜舟漓羽的深浅,但最后又顾及到远在日月星辉的怜舟叶的感受,最后还是放下了准备抬起的手,浑身的气场变了个通透,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狂放不羁,低声默念了一句什么,声音小到连近在咫尺的怜舟漓羽都没有听到。
弹指一挥间,斑驳的墙壁少了照在它身上的重重人影,整个地牢空无一人,独留月光轻轻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