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解下腰畔的佩剑,递给燕小乙:“燕哥看这把剑如何?”
燕小乙接过剑,先在手里掂了掂,看到剑柄上只是随意地缠着一圈圈的黑布,剑鞘非金非银,只用一段青竹代替,可谓简陋至极,不过燕小乙戎马半生,用过的兵刃无数,只在手中一握,便知此物并非凡铁:“剑是好剑,不知此物是何来历?”
“这把剑名为【遮拦】,为岭南铸剑世家——梅家用天外陨铁所铸。几年前我在岭南跟随白问心修行剑术,偶然得到的。”
燕小乙剑眉一挑:“贤弟当真了得,竟然能拜在白大家的门下。数年前我在汴京曾与白大家有一面之缘,当世豪侠的风采让我现在想起也依旧心驰神往。不知他老人家近日可好?”
我双手抱拳一拜道:“师傅他老人家早已不问俗事,如今一心追求剑道至境,倒也逍遥快活。”
“青锋不过三尺三,生来唯仗酒遮拦。”燕小乙好像想到了什么,“这把剑难道就是号称不入兵器榜便可冠绝天下的妖兵——遮拦剑!”
2。
治平元年,桂林知州陆诜巡视邕州,适时交趾国内侵大宋边境,宋军多次战败。陆诜免去两江地区数十少数民族的赋役,团结各族一致对外,终于平息兵乱。
交趾称臣后,曾向大宋皇帝进贡一尊奇石,英宗感陆诜安定边境有功,将奇石赐予陆诜。
三年后陆诜卒于CD,奇石亦不知所踪。
同年,岭南梅家当代掌门梅轻侯从一江湖道人手中易得一枚奇石,穷尽毕生所学将其炼成一把绝世好剑。
3。
“自古以来就有青竹试剑的传统,因为竹子与人的骨骼最相似。铸剑的最后一步,匠人会拿着新铸好的宝剑斩青竹以辨其质地的优劣。如此说来,一支青竹便是一把新剑刃下的第一缕亡魂”燕小乙捧着遮拦剑,抚摸着竹身上斑驳的剑痕“这遮拦剑偏偏拿一截青竹做剑鞘,倒颇有几分意趣。”
“梅老先生在世时曾说,遮拦剑是应命之物,却又跳出三界不入五行,绝对不是凡人可以驾驭的。当年梅老试遮拦剑,一剑便斩尽了南山竹海,还斩断了自己的双腿,梅家惊惧于宝剑的威力,从此封炉,退隐江湖了。”
“我家军师也曾提起这段往事,听说其中的勾连极深”燕小乙剑眉一皱,想起了往事。
“治平二年,苏洵在京师病逝,苏轼扶柩还乡,守孝三年,逡巡蜀地时,苏学士多次寻访遮拦剑的下落。后来临川先生在汴京推行新政,朝野各党相互倾轧,天下大乱,蜀、洛、朔三党都曾入川寻剑,只是均未如愿。”
“不知贤弟是如何得到此剑的…”
“燕哥有所不知,当年梅家害怕妖剑引火烧身,便把剑藏在了苗疆秘地—四步崖。”
燕哥一听,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你的师父白问心就出身苗疆,想必与失踪的遮拦剑有所干系。”
“燕哥一语中的!”我说道,“师父当年在四步崖修盲禅,枯坐崖顶三十三年,观剑有所感悟,才练就了独步天下的剑法。”
燕哥叹道:“这遮拦剑果然了得,竟助一代剑豪成就绝学!”
“遮拦剑至妖至邪,霸道无双,梅轻侯为了压制它的煞气,把剑封印在四步崖的酒池里。”我继续说道,“苗疆的烈酒是世间至浊之物,借由酒的烟火气和红尘意,浸泡整整一个甲子,桀骜不驯的遮拦剑才终于被降服。梅老病去时,曾把遮拦剑托付给我师父,叮嘱他这把剑为天下气运所系,兹体事大,慎之慎之。”
燕小乙打量着手中的宝剑:“纵有千般不凡,也终究是人掌中之物,何以牵动天下大势呢?”
我收回遮拦剑,重新挂回腰间:“这把剑是一个劫数,关乎赵宋的兴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