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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失落的匆匆那年

这周都上了六天班了,红螺有些疲惫的坐在回家的地铁里,父亲的电话这时打了进来,告诉红螺他和红螺妈不在家,让红螺自己在外面找口吃的。红螺给晓松发信息,晓松立即给红螺发了两个微信红包,让红螺自己去吃麻辣小龙虾。

红螺下了地铁叫了一辆专车去饭馆,饭馆里满满都是人,服务员问红螺您几位?红螺无奈的说:一位!服务员带着红螺走到最靠旮旯的一个小桌子那里,红螺本就喜欢清静,倒也并不介意。忽然间红螺看见满饭馆的人都变成了丧尸,都在张牙舞爪的奸笑摇晃…红螺揉了揉眼睛,可能最近太累了吧。红螺这么想着,向服务员要了一瓶啤酒,点了3斤小龙虾,一份蔬菜,一份烤土豆片。

酒足饭饱的红螺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红螺准备洗个澡然后就睡觉。出了浴室,看到洗手间的镜子,被蒸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水雾,红螺下意识用手擦擦镜子,准备擦干头发。镜子里又出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一个陌生的、漂亮到毫无瑕疵的脸,那种令人窒息的美,丝毫不是现如今那些网红脸可以比的。红螺对镜子里的美人儿说:你是谁啊?镜子里的美人儿竟然也笑着说同样的话。红螺又冲她做个鬼脸……

“红螺,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出去玩”又是唐朔的声音,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去哪啊?红螺问他。去了你就知道了,穿好衣服走吧。那怎么去阿?红螺问唐朔。我骑自行车带你去,也不远。

一路向北,到了蓝旗营理工大学。到西门的时候,唐朔从兜里掏出一个证件出示给门卫,他们俩才都被放行进去了。唐朔对红螺说:”不像咱们那个时候,随便进了,这几年参观的旅行团太多了。”一向废话不多的唐朔,耐心的解释给红螺。

唐朔骑着自行车,走到哪里都会跟红螺讲解,更像是自言自语:“你还记得这里不?唐朔指着一个建筑物问红螺,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候这里是清西食堂,卖砂锅饭,香肠的腊肉的什锦的都是六块钱一份,每天也是人爆满。这门口呢,是个卖电话卡的,夏天卖西瓜。那一年,我刚在旁边男生浴室洗完澡,到这里买电话卡,你站在路边左手捏着西瓜,右手跟另外一个同学对着一个胖妞指指点点嘲笑人家,我不小心碰掉了你手里的西瓜,你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你嘟着嘴,低着头小声说:那是不是你应该赔我一块儿。”你同学还拽了拽你的衣角跟你说算了吧。红螺,我当时觉得你好无语,唐朔笑着说:”我无奈赔了你们半个西瓜。本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看来我们真是有缘,你也算是我遇到的一朵奇葩了。”

“第二次见到你,是我在我们宿舍楼下取钱,喏,就是这儿,唐朔指着清西食堂对面的红色砖楼对红螺说:那时候这1\2\3\4号楼这附近,就这么一个商业银行的ATM取款机。我的密码怎么也弄不对,后面排了三个人,你突然冲过来对我说:这位师兄,是不是你爸妈没给你打钱啊?还是您刚从农村来,不知道自动取款机怎么用?你犀利的刻薄让我顿时瞬间石化。倒是我同学笑嘻嘻对你说:小师妹,那你要不要教教我们阿?我当时觉得他调戏你,心里有些不愉悦。拉着他说我们走吧。别跟小孩子计较了。”

“红螺,”唐朔继续说:“你看,这是万人大食堂.你以前最喜欢吃二楼的炖鸡翅,还有西红柿炒鸡蛋,炖鸡翅4块钱一份,里面有四个鸡翅尖。素菜都是5毛钱,那时候物价多便宜阿。呵呵,对了红螺,你不是最喜欢喝咱们学校的袋装酸奶了么,9毛钱一袋,还有咱们学校的冰淇淋,那时候才卖1块2。你总吃凉的,我怎么说你都不听。”

红螺一直默默地听唐朔给他讲这些事,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怎么跟唐朔解释,其实她根本不明白他说的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她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陌生人。

唐朔带着红螺走到了荷塘旁边的泳池,唐朔对红螺说:“你看这里,现在重新装修了。那时候跳水馆还没修好的时候,你就喜欢来这里游泳。其实你也不会游泳,更没深水证,只能在浅水区蹲在水里走。我总是嘲笑你,我想教你游泳你却总是学不会,还说什么淹死的都是会水的,用的着你教么。”

红螺问唐朔,“是我先追你的么?”唐朔愣了一下,慢慢跟红螺说:“你那时候刚读大一,天天就满学校找吃的,连教工食堂都被你吃过了。你特别喜欢吃26号宿舍楼下面那个15食堂那个,大肘子,还有3块钱一份的排骨汤,”说到这里唐朔笑了笑。“但是那排骨汤啊,做的特别少,总是很快卖完,有一次我买到了最后一份,你下课来晚了,我看你没买到失望的样子,就想把我的让给你。谁想到你说:哼,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儿?”

“我当时可是没生气,我是个有涵养的人,我只是对你说:那就是你活该倒霉呗”结果呢,你被我气走了。

”唉!“唐朔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你专横跋扈,蛮不讲理的样子,也挺好。总比现在…“说到这,唐朔欲言又止。转脸又对红螺笑笑,”现在也挺好的,安静了很多。“

红螺听出了他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自我安慰。就问他:”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唐朔想了想,回答红螺:”其实也不算谁追谁吧。咱俩两情相悦吧。“

“跳水馆刚修好的时候,水木清华的BBS组织过一次聚会,那时候你并不知道这个活动,只是自己去玩,结果有几个男生跟你搭讪,问你哪个系的,是来参加BBS的么。你脾气也够各色,竟是谁也不搭理。一律回答:管得着么,玩儿你的去。哈哈。我倒是挺佩服,其实我老远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你没发现我。后来也不知道谁把你的拖鞋从池边拿走了,你在那转了好几圈儿没找到。你可真行阿!别人拿走了你的鞋,你就偷别人的鞋穿,你也不怕得脚气?结果被逮个正着吧?!”唐朔说的津津有味。“阿?那怎么解决的阿?”红螺追问。

“你准备偷穿的拖鞋主人正好发现,问你干吗穿他的拖鞋。你当时蒙在那,不知所措。幸亏哥哥我过去,跟人家说,抱歉阿兄弟,这是我女朋友,她看错了。然后我把我拖鞋给你穿,自己光着脚出去的阿”红螺听了,对唐朔说:”那我也不至于感激你就以身相许了吧?!“

唐朔说:”你这张嘴阿,太厉害。出来我问你叫什么,哪个系,才知道你真是我师妹,我们同在电子系,我读无线电,后来硕博连读了。”

之后,你到我宿舍楼下还拖鞋,他们就真把你当我女朋友了。

“有一次我带你去南门外吃烤肉,我突然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你当时嘴里塞这一大块肉,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看我,问我:那我还能吃吗?我当时真是被你石化了。”说的这唐朔笑起来。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深深的酒窝。

“就这么简单啊?一点儿都不轰轰烈烈”红螺有些不满。唐朔却平静地说:大多数轰轰烈烈的开始,都没有点点滴滴的结局完美。

唐朔问红螺:“你饿不饿?咱们去桃李园吃东西吧,你不是喜欢去三楼吃饭么。”

红螺说:“不饿不想吃,咱们去大礼堂走走吧。”

唐朔问红螺:你还记得大礼堂?红螺尴尬的摇摇头:我就记得地名。

唐朔眼里划过一丝失望:那时候你总缠着我陪你看电影,有时候实验室的工作做到一半就被你搅和了。周五晚上7点半开始,演那些国外的老片子,你还挺爱看,每次都是买俩冰淇淋。我都被你同化的爱吃冰淇淋了。而且看什么电影,每次都是你说了算的,不是我没有主见,而是Icompletelytrustyourtastewhenmakedecisionsregardingthismatter。

红螺问唐朔:”你英文挺好的吧?“他说:”红螺,你的英文也非常牛的,你大二的时候考CET4,考了85分,还学托福和GRE;我把我的六级词典给你,你一个月就背完了。大三的时候你去考了GRE,1900多分呢啊。专业课你也很牛的,数电模电高数微积分,复变函数,概率论,信号与系统、电磁场与电磁波……诶?随机过程你是不是挂科过?“

红螺听不清他说什么了,红螺都不记得,红螺想不到当年的自己竟然如此牛X,如果这些真的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怎么又会在一个小破私企委曲求全?

红螺问唐朔:”你考过GRE?“唐朔说:”恩,我比你高点,我考了2300。“

红螺听后默默不语,她想起了昨天公司里的财务欺负她,故意拖着报销不给;想起了领导,那个南方歇顶男人因为生活不和谐情绪不好故意的找茬。

唐朔看出了红螺的走神,以为自己话多语失,让红螺感到不适。转移了话题:”红螺,你那时候胆子可大了,还总犯坏。人家荷塘上的亭子,就是那个---零零阁,二楼早就封上了,你居然大半夜的带着我,去把人家的锁弄开了,跑到上面玩。那时候你总有好多话,说不完一样,叽叽喳喳。你总说我闷,总没什么话说,话都让你说了阿。现在反倒反过来了。“唐朔苦笑了一下。

红螺问唐朔:”我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离开我呢?“唐朔依然平静地回答:”第一,医生说最坏的结果是你脑干出血,主血管堵塞,即使那样我也不会放弃你,更何况你现在只是记忆断片,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第二,如果换作是我,我相信我妻子也会对我不离不弃的。“红螺看到了此刻唐朔眼里的笃定。她甚至有点嫉妒唐朔口中的红螺了。

唐朔说:”红螺,你还记得你金工实习的小锤子在哪里么?“红螺沉默。唐朔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拉着她的手,走到校医院旁边,指着其中一棵树对红螺说:”你当年就埋在这了,要不要挖出来看看?哦有一年你痛经,我抱着你送到这儿,进门右边的地方人家不让进了,男士止步。“

红螺摇摇头,她害怕,她惶恐,她担心挖出来的是属于别人的,陌生人的幸福。

红螺从不喜欢别人跟她过分亲近。对于她来讲,唐朔是个陌生人,一个对她各方面细节都了如指掌的陌生人,让她感到害怕。她像个患了受迫害恐惧症的小刺猬,冷漠的对唐朔说:”我累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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