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不染的年岁】
与你相遇,好幸运
普通的家世经不起活人的推敲,正如普通的生活配不上别样的爱情。
平凡的人会有平凡的命运,正如平凡的孩子会得到最纯朴的喜欢。
高三一模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响了,坐在后排角落的男生看着黑板的倒计时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的伸伸懒腰,穿着的宝蓝色圆领毛衣很修身,在里面加了白色的衬衣,使得原本俏皮的男生显得多了几分成熟。
他用手托着下巴,黑色的双眸盯着那个黑板附近不停揉着自己脑袋的男孩子,直到那个可爱的男孩子出去教室,没了身影。他才悄悄回神,轻轻的用舌头舔了舔唇。
故事发生在两年前。
当明媚的阳光美不了蓝天,如血的夕阳就占了上风,余辉镇压一切光明与黑暗。
只剩两人的教室中,冰冷的白炽灯正在和时间作斗争:
“等一下,等一下,先别急着走,你刚来,老师让我给你说一下班里的情况。”王子沐冲着走向门前的那个纤瘦的背影喊道。
“我?”高林故作高冷的回头看王子沐。
“嗯,是你”
从此,上学,放学,开学,放假,总有两个人的书包,伴着两个男孩子的学习,情投意合,不分岁月。
从此,起床,睡觉,吃饭,聊天,总有两个人的念想,伴着两个男孩子的青春,此番相思,不输佳人。
从此,秋月,寒霜,春日,夏花,总有两个人的身影,伴着两个男孩子的笑声,两情相悦,无关性别。
“来,高高,吃布丁”
“嗯嗯,吃布丁”
“就这么喜欢吃布丁?”
“不吃布丁还吃你啊!╭(╯^╰)╮”
“行啊”
王子沐宠溺的把高高拉过来摁在自己腿上,捏捏那人的小鼻子,看着他那清澈的眼睛,忍不住咬了一下他嫩嫩的脸颊。高林的白皙脸上现出一片红晕,耳朵也在火里烧了起来。
第一次很疼,有人心里疼,有人生理疼。
“好痛”高高趴在子沐的大床上眼泪汪汪
“以后吧”
“没事。。。。就现在吧”
“乖”
第一次,懵懂的青春在疼痛里开花。子沐从身后紧紧抱着高林,小心翼翼的给他带上耳机,生怕再弄疼了他,听着温暖的钢琴曲souvenirsd'enfance,如轻柔的丝绸,缓缓流动,如轻曼的水仙,徐徐绽开。两个人都陶醉在彼此默然不语却深情相依的氛围中,充分享受着心灵带来的时间静止,宇宙停转。
两人生活就这样安静,幸福,无声。
一模的考试结束了,高林依旧是年级第一,而平时不爱学习但为了能和自己对象在一起的王子沐成绩也有了一些进步。
高林在讲台上抄写试卷的答案,觉得后面有人在盯着自己,猛然回头,遇上了子沐炽热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踏实,温暖,然后继续为了彼此的未来奋笔疾书。想到不久后的高考结束,想到近三个月的暑假生活,想到未来的大学校园,两个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满心欢喜。
小孩子的梦想总是高高在上,不可触摸。就像幻想的泡沫终究会遇到实实在在的冷风。回忆的痛苦太深,本想化作美丽的记忆,却始终忘不了那狼狈的岁月。
其实,一模那天,王子沐没有看到高林,教室里多了两个空位,他们两个都没来考试。
高林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插着呼吸机,门外的父母泣不成声。
高林是个聪明孩子,但更是个不爱说谎的孩子。当父母听到学校同学的闲言碎语,严厉的在客厅训斥责骂高林时,高林所有的爱便被否决排斥,父母说他恶心,认为他疯了,甚至想拖着他去看心理医生。
狂躁的夜并不会随着黑幕的加深而停止,高父把客厅的花瓶拿起,直接扔到高林身上,陶瓷碰地,一阵清脆的响声。高林还没反应过来,父亲打在脸上的巴掌让他直接倒在生硬的实木地板上,身上有好几处被花瓶碎片划伤了,鲜红的血肆虐的在地板上笑着。
平常高父扮黑脸时,高母都会出来制止,帮着高林。这次母亲板着脸坐在沙发上竟似乎没有看到明亮的吸顶灯下的一切。高林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拼尽全身力气从冷地板冲向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高林打开钢琴盖,开始弹琴,发泄自己的怒火,并试图掩盖父亲的砸门声和谩骂声。他不敢给子沐打电话,他怕他会受到牵连;他也不忍给子沐打电话,他怕他会担心自己;他也不想给子沐打电话,因为情感和理智高林自己也分不清了,也怀疑了,也犹豫了,也害怕了。顾虑的太多,担心的太多,只能把自己深深的埋在无情的琴键当中。
凌晨两点半,父母的怒气无声了,琴声也停止了。高林躺在床上,摸了摸枕头下的安眠药。他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他喜欢王子沐,他爱王子沐,但王子沐是男的。白天被人指指点点,晚上就做噩梦,梦里,他梦见王子沐不要他了,父母抛弃他了,同学们都不理他,老师嫌弃他。一阵冷汗,不断惊醒,夜夜如此,身心俱疲。
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剩下的小半瓶安眠药让高林睡得很安生,很舒服。直到第二天早晨父母的撞门才让他离开了家中温暖的床,路上救护车的警报声也没把他吵醒。高林就像一个睡美人,睡着的时候也很美,光滑的皮肤,高挑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十分惹人怜爱。
班主任找王子沐谈话,办公室倒还冷清。
“你和高林的事我差不多都知道了”
“老师,高高怎么样了,他在哪个医院”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老师,我真的很担心他”
“听我说完!我并不支持你们两个所谓的。。事情。我现在找没人的时间给你说,也是想给你留个面子。你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
“是,老师,我知道您爱你的妻子,我也同样爱高林。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你懂什么是爱情,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装什么成熟”
王子沐握紧拳头,上牙紧紧咬着下牙,刚想反驳眼前四五十岁头顶秃了不少的老师。
老师叹了口气:“他过危险期了,他也答应他妈妈回来上课了。我也给你父亲打过电话了”
“我爸没给我说什么”
“我只是给你爸爸汇报了一下你的学习成绩,你爸爸在外面已经给你找人专门给你辅导了,或者说想把你送到国外去。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不用来上学了”
“什么?”王子沐一头雾水。
“这是你爸爸的决定,因为你的成绩确实不够好。而且,这也是高林父母的请求,否则他们就会带高林走。我相信你总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高林吧”
沉默,寂静。。。良久。
“嗯,老师,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来学校了,谢谢老师”王子沐抬着沉重的脚往外走,终于在走廊的一个角落里瘫倒在地,蜷起腿,缩在黑影中,哭的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满脸泪痕,无处话悲痛。
高考结束,很顺利。那天阳光格外明媚。
直到高林的通知书到手之前,他们没有再联系过。高林的一举一动,王子沐都知道,不仅仅是因为他每天都会去高林家楼下徘徊,听着旁人的言语,也是他对高林深深的了解。
会见面的,相爱的人会见面的。但很多时候,是为了加深离别时的痛处,和思念中的刻骨铭心。尽管并不会发生惊天动地的事情,此时此景,足以让两个深爱的人心碎。
是高林给王子沐打的电话,他迫切想知道王子沐的消息。约会地点还是老地方,两年间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小花园。但现在是晚上,尽管是夏天,也没看到满院芬芳。当然,心里看不见眼睛里就更看不到了。
“考的不错吧,你成绩一直很好的”王子沐先开的口。
“对不起,不是我不想联系你,而是我不能辜负父母对我的栽培和期望”
“没事,我理解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理解你,不怪你”
“我。。”
“宝贝,以后别傻了。遇到什么事,别做傻事,还有我呢”
沉默,又是沉寂
“沐哥哥,你要去哪上大学?”
“去美国。。。还能见到妈妈,自从他们离婚后有两年没见到妈妈了”
高林伸出胳膊想抱抱子沐,犹豫了一下,又把手缩进了裤子口袋。“我要去学医了,在北京”
“嗯,挺好的。去那。。找个。。女朋友吧”
“沐哥哥”高林苦笑,“。。好好。。照顾自己”高林的泪已经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咸咸的。
那天晚上,王子沐没回家,乖孩子高林也没回家,他撒谎给妈妈说去姑姑家了。
用一夜去回味两年的美好与悲恸,用不足八小时的时间去感受一生的幸福。
王子沐先走的,他怕高林醒了自己就不舍的走了,悄悄地穿上衣服,悄悄的吻了他宝贝的唇,悄悄出去,悄悄的关上门,剩下清秀的高林孤孤单单的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其实,高林一夜未眠,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离他而去,却不能阻止。他最后走出酒店的时候,被子湿了大半,枕头都能掐出水,以后几十年的泪估计都流完了。
高林按照好学生的路线在大学一直走下去,钢琴也谈的越来越出色。就是一直没有女朋友,舍友都笑他眼光太高。
王子沐在国外活的风生水起,不仅拿到了奖学金,还能帮母亲处理公司的事情。只是觉得形单影只,心里空落落的。
但有没有想过,还有另一种情景:
高林过人的智商和情商,在学校里交了数不清的女朋友,还在校外勾搭了几个上市公司的女董事。学习事业水涨船高,但心没了。
王子沐仗着自己显赫的家世和明星般的外表,不停的面基约炮,却怎么也找不到合自己胃口的男朋友,最后举枪自杀。
还是第三种情景,美满的结局。
还有第四种情景……
没有人知道,因为,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没有人知道,因为,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变。
王子沐和高林也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是生命最好的事情——爱情已经在跌跌撞撞的青春体验过了,他们安心踏上新的土地和环境。
爱情,已经有了。以后,就让我在离你不近不远的地方守护着你,直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