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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亡救赎

北之大陆的极北和极东是寒冥之洋的海岸线,极边是浊波之海的海岸线,只有西方通过燕渡山脉和云渡山脉山间九孔连接中央大陆。世界进入荒芜历后,北之大陆同样陷入极端恶劣之自然环境,终年被阴云所笼罩,狂风暴雪无时无刻不肆虐着,地面全是坚硬如铁的冻土,土中铁元素含量极度增加,结果只生存着噬铁树这种古怪的树种,而诸多变异生物也以噬铁树根汁为食,当然人类依旧是口感最好的食物。北之大陆人类统治者是以彼得家族为首的豪族们,治所在黑铁平原铁流江畔的奉天雪之御所。北之大陆诞生了十二都天煞魔的第九煞魔玄冥和第十煞魔九凤。

——《末世记之黑铁大陆》

白发男子站在村子外,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缕缕白色炊烟在二十多栋破烂木板钉成的小屋子烟囱里飘出,又立刻被狂风暴雪撕个粉碎。与暴虐的自然环境格格不入,那独属于人类的温暖生气让白发男子唏嘘不已。

白发男子搓了搓手,再一次确认自己新生的身体与狂风暴雪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冷冽而无情。

“多么了不起的生气啊。据说在不久以前,世界充满了人这种生命体,无所不在又凌驾众生命体之上。然后呢。傲慢和贪欲主宰人心,拒绝了和其他生命体沟通,也否定其他生命体的存在价值……那么一会我杀人的时候,要不要听他们求饶呢?我觉得也不必了吧。”

白发男子脸色悠闲的说着,似乎杀人这种事在他看来就像睡觉一样简单,生命在他的眼中只是一种无关紧要的存在。他脚下一头白骨嶙峋的独角雪狼高兴长嚎了一声,用生满骨刺的头讨好的在白发男子小腿蹭了蹭。

“混蛋!你会把我的裤子弄坏!”白发男子大叫着一脚踢飞了骨狼,“一个拥有智慧的煞神,是要保证最起码体面的。”

听了白发男子的话,他身后的一大群白骨嶙峋组成的生物一起低声呜咽了起来,像极了人类不屑的吹口哨行为。

“不就是肚子饿了吗?多等一会会死啊?按人类的规矩打扰人进餐可是很不礼貌。不过,好像他们也应该吃完饭了。那么……我数,一……”白发男子口中的一字刚出口,白骨生物像浪潮一般向小村涌去。

“要数到三才可以!一群混蛋!”白发男子无奈的拍了拍头,神情像带着一群孩子出门的大人。

白骨生物冲破村子外围用石头堆砌的挡风高墙,风雪抢在它们之前狠狠撞向村子破烂的木屋。屋盖被掀飞,屋壁被吹破,小村的人们发出惊呼声,白骨生物从风雪中冲出向所有活的生物扑去。

惨叫声!血!残缺的躯体!

它们被风雪裹挟着呼啸刺穿整个小村,撞在后方的山体后又回弹过来,在小村中回荡不息,仿佛要把此刻地狱般的画面永远定格在这里。

一个笨重的白骨雪熊连一口人类的热血都没有喝到,愤怒的它很快把目标锁定一个建在村子东北角的破旧木屋。白骨雪熊大步向木屋子跑去,沉重的身体带动风雪在身后狂卷,像拖着白色长尾流星。

就在白骨雪熊巨大的身体要撞上木屋的一刻,白发男子凭空出现,飞起一脚踢在白骨熊屁股上。只见白骨熊一声惨嚎,以快了十倍的速度射向一则的山崖。

轰的一声!

雪花飞溅,山石迸射,山体中多出一熊形的大窟窿来。

“这个猎物是我的。”白发男子挥手拍了拍皮鞋上的骨渣,悠闲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屋中的陈设很简陋,石炉中的火还烧的很旺,温度要比室外高出很多。一旁的矮床上铺着旧熊皮,熊皮上倒卧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的身体在熊皮里蜷缩着瑟瑟发抖,看见走进来的白发男人,眼睛一亮说道:“吴宇,你回来了吗?外面的吵闹声是怎么回事?”长时间的病痛折磨让中年妇人的视力和听觉都大大减弱。

从世界荒芜开始,大量的动植物物种迅速灭绝,与此同时产生的少量变异物种,比如能够吞吐高温燃气的冰焰兽就是其中一种。

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无数怪病也突然产生,以之前高度发达的医学对这些怪病束手无策。

白发男子并没有回答中年妇人的话,走到床前从衣服中取出盛放噬铁树汗的容器,打开瓶口喂中年妇人喝下。

很快中年妇人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视野渐渐清晰的中年妇人突然大叫一声推开了白发男子,声音颤抖的说道:“虽然你很像吴宇,但……但你究竟是谁?”

被妇人推开的白发男子,随手拉过来一个木凳,坐下来对中年妇人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中年妇女脸色白的发青,说道:“你没有人的气息,你是煞魔!”

“猜对了呢!”白发男子拍了拍手说完,他那张本酷似吴宇的脸迅速变成了生满骨刺的白骨骷髅,一双漆黑的眼洞时不时迸射出黑色的闪电,雪白的牙齿轻轻一错又向中年妇人微微一笑。

“啊!太可怕了!你快杀了我吧!不要让我见到魔鬼!”

如此恐怖的景象让中年妇人惨叫不已,两手紧紧捂住双眼,身体瘫软如烂泥。

“你误会了。死亡这种珍贵的礼物,做为神的我是不会恩赐给一个如此恐惧的人。所以我其实是不会杀你的,否则又何必要救你呢。”重新恢复人类面孔的白发男子悠然说道。

中年妇女想想也对,心中的恐惧顿时减轻了几分,放了双手说道:“你们煞魔竟然会不吃人?”

“当然,我们煞魔又不需要通过吃人来生存。吃人对我们来说只是一种兴趣,就像你们人类虐待同类一样。”白发男子说道。

“我没有虐待过别人!”

“所以啊!因为善良才更悲惨,你是被虐待的人。难道你们不是从奉天之御所被你们的主人放逐出来的吗?可是你们的罪是什么?”

“我们没有罪!”中年妇女疯狂的跳下床抓住白发男子的皮衣领子大声怒吼道。

中年妇女因为愤怒胀红了脸,完全忘记了自己正抓着一个恶魔的衣领。是的,恐惧又算了什么?这世界还有什么比绝望更可怕呢!

在世界荒芜之前,自己和村里的人都是国家机器上的螺丝钉,都是工业城市中最低层的劳动者,为了生活出卖自己能出卖的一切,为了不绝望而辛苦的活着。

世界荒芜之后,做为幸存者被集中在北之大陆最后的避难者堡垒,被高高在上的“主人”们恩赐可以永远生活在那里。好吧,生活在哪里有什么重要吗?只要自己还活着,还和亲人们在一起就还有希望不是吗,那就继续为了希望生活吧。

可是为什么要把我们再赶出来!只因为人口暴涨吗?所以从内城迁到外城,再直接把我们从奉天之御所赶到这个荒芜了的世界,时刻与满天的寒雪冷风相伴,时刻被煞魔和变异兽威胁着生命。

可是利用科技的力量向大自然残酷掠夺,把世界推向荒芜的是你们这些“主人”啊!我们又有什么错来承受惩罚?

即便如此,自己还活着,还和亲人们在一起,那不就是希望吗?

中年妇人缓缓的松开了手,双臂无力的垂了下来,双目中的光彩越来越暗,声音沙哑的哀求道:“放过我,我要活着,我还有亲人!”

“你的亲人在那里?!”白发男子大声喝道的同时右臂一扬。

“轰!”

半边木屋被震成粉碎,风雪怒嚎的冲入屋中击打在中年妇人身上,但寒冷和刺疼并没给中年妇人带来任何感觉。

中年妇人怔怔的看着屋外站在数十个酷似村民却生着一头白发眼洞中一片漆黑的“人”,还有一些白骨组成的生物正各自啃食着一些残肢断臂。

中年妇人疯了一般冲出去从一头白骨雪熊的口中抢下一个手臂。这是一是十五六女孩的手臂,腕子上还带着一个银环。

“环儿!我的环儿!”

中年妇人双目中的光彩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出的泪水,抱着环儿的手臂跪在怒雪狂风中。

她没有了希望!

她完全不顾被抢走食物的白骨雪熊人立而起,扬起酒瓮大的熊掌向她狠狠拍落!

“轰!”

风雪飞扬,白骨雪熊再一次被白发男子踢飞。

中年妇人抬起看着白发男子说道:“为什么要救我?杀了我啊!”

白发男子凝视着中年妇人绝望的眼神半晌才说道:“因为绝望而求死吗?那可是很痛苦的啊。你听说过高僧舍身为虎的事情吗?”

“别废话!说重点!说完了快点杀了我!”中年妇人疯狂大喊。

“欲望是行为的本能。那个高僧知道自己肯定会被饿虎吃掉,所以所幸用自己的身体布施饿虎,用一念至善超渡了自己。你何不向这位高僧学习呢?死亡是荒芜的世界最高贵的救赎,心怀恐惧和绝望去死可是不行的。”白发男子伸手抬起了中年妇人的下巴,像是在宣读教义一样神情庄重的说道。

中年妇人想了想,眼中突然迸射出炫目的光彩,缓缓的放下了自己女儿的手臂,说道:“我明白了。死亡本来就是对我灵魂的救赎,那么我的死亡同样可以救赎其他灵魂。煞魔,你说吧,我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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