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蛟吃痛,确也没让此剑刺伤,身上厚厚的鳞甲足以抵挡住利器。但也知道遇上厉害人物,头往水里钻,并扬起尾巴向楼岑打来。
楼岑看状,如让它打中,跌入水中,必死无疑,赶紧飞身跳上岸来。等恶蛟第三次跃出水面,楼岑又飞了过去,径向恶蛟双眼刺去。
这一来二去,来来回回,一人一蛟就在北潭里斗了起来。一直斗到日上三竿也没分出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恶蛟见此人难缠,噗通一声就钻入潭里,不管楼岑在岸上如何叫唤,也不出来,就算楼岑重扔了十来块大石头后,也不见身影。
楼岑无奈,站在潭边休息,想了想,自恃从小喜欢游水,颇通水性,不如钻进水里去搏杀此蛟?
想到这,楼岑立马脱掉身上多余衣服,只穿个牛鼻短裤,等上游三条水沟冲来清水,将潭水变得重新清透后,再一个猛子,便往水中扎去。初入水时,觉着那水又清又凉。
而且这是扎的猛子,入水颇深,只觉四周水流压来,水力奇大,与平常不同。楼岑如只灵活的青蛙继续往下钻,哪知潭底水质也清,能看出潭底下面有堆黑影。
正是恶蛟趴在潭底等着自己,并吐出一股腥秽难闻的水气,顺着潭水往楼岑鼻子里钻,臊得楼岑心中发慌,于是浮了上来换气。
哪知刚冒了头,上面一个浪头打到,水力很猛,稍不注意就得让浪头打翻不可。
楼岑所避,却避无可避,浪已排山也似打来,迫不得已换了口气又钻入水中,等这个浪头过去又才浮了上来,再深吸了一口气,又猛的扎了下去。
潭水很清,岸上看去至最多三四丈深,实则深达十丈以上。
如换旁人,早已出水。因天光不能下照,越往下面景色越暗,也未必看出内里景物,连下面那团黑影也模糊不清。
楼岑一心只想为民除害,顾不得多虑,加上性格天性刚毅,想到必做,两次不曾到底,反更固执,决计探看潭水到底多深。
楼岑依仗着技高胆大,全力朝下猛冲,竟然如愿。眼看离底不远,猛瞥见壁凹里面盘着一条红影。
定睛一看,正是前见恶蛟,盘成一圈藏在潭底凹进之处。此时见楼岑沉了下来,将头昂起,目射凶光,似要作势迎面扑来。也许它在想,还没见过有人敢钻到潭底来主动送死的。
楼岑双腿踩水,拨转身子,正要拖剑过来。就这眨眼之间,恶蛟已扑来,只身拦在上面,见时那一蹿,猛恶无比,并将楼岑退路阻住,同时张开血盆大口,不住喷水打来。
楼岑见此,干脆身体沉底,双脚在潭底石块上用力一踩,借着上升浮力,一招“天火焚原”,就朝恶蛟七寸处刺去。
人在水中毕竟不得力,又没恶蛟这样,天生怪物,无论多高水性,也敌不住水生之物,况是通灵精怪。
楼岑起初在潭底处处受制,好几次就差点死在恶蛟之口,要不是仗着青锋锋锐,才勉强逃脱。
渐渐的楼岑就熟悉了此潭水性,也明白自身处境,这样一人一蛟就在潭里搏命厮杀起来。
搏杀一阵,楼岑憋气不过,胸闷难当,不得不摆脱恶蛟攻击,从潭底窜了出来,跃出水面吐出胸口浊气后,再钻进水里与恶蛟拼杀起来。
如是反复,就算是天生精怪,也经不起楼岑龙精虎猛般的刺杀。
也不知楼岑是第几次冒出水面换气了,反正抬头时看了一下太阳,早已西坠。
楼岑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饿累似的,再次钻入潭底,跟恶蛟斗了起来。
这次有了前往经验,整个人在潭里如鱼得水,相得宜彰,手里的青锋一下就割破了恶蛟脖子下的一块鳞甲,一股污黑的鲜血冒了出来,浸染了一片。
楼岑借此良机,猛攻恶蛟伤口,来个穷追猛打。
恶蛟吃痛,整个涨大成四五丈的身躯不断地翻滚起来,搅得潭里一片污浊,都看不清敌情状况。特别是淤积在潭里的泥沙烂叶,在潭里沸腾起来。
楼岑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凭感觉出剑。这样一来,也把恶蛟藏身之穴,也破坏得一干二净。
正在楼岑快意恩仇搞破坏时,脸上面皮感觉头上水波里一阵异动,流动的水流中,一股压力扑来。
楼岑不敢大易,双脚踩在潭底石头上,身体一蹲一伸,借力用力,一招“霸王举鼎”,向上猛冲,突然感到剑身一一震,掌中青锋如刺中什么。
初只觉剑身如刺入棉花堆一样,软软的毫无着力处。同时剑也卡在上面,拔不出来。跟着剑身一阵晃动,带着楼岑游动起来。
楼岑明白,必是长剑刺中了恶蛟,于是双手紧紧抓住剑柄不松手,任由恶蛟折腾。
果然,恶蛟腹下中剑吃痛,拼命板荡起来,又觉此潭不安全了,顺着流水朝下游窜去,借想浅滩乱礁,摆脱身下的楼岑。
恶蛟拖着中剑受伤的蛟身,专往浅滩里冲,专往暗礁里游。
恶蛟腹中的伤口不停的冒出黑血,把本来污浊的溪水也染成黑色。
楼岑只管闭住呼吸,紧抓住剑柄不放,但又看不清前路,只好让恶蛟带着,不时让礁石给撞一下,不时又让满地沙砾的浅滩给洗一下,浑身是伤口,痛得死去活来的,差点就要放手了。
恶蛟或浮或沉,沿着蜿蜒的溪河而下,沿途大小滩涂无数,无尽方法折磨起下面的楼岑。
楼岑已身受重伤,时清时晕,但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如咬定青山一样,就是不放手。
恶蛟无奈拖着楼岑,继续下行,不知游了好久,也不知过了好久。
直到楼岑感觉不到身体在水中游动,才浮到水面上来晕死过去。
迷惑中,自己好像让人给捞起来,并喂了一碗姜汤后,又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悠悠醒来,看见自己躺在地上,不由大惊,慌忙爬起来四周一看,自己身处河道岸边的一个茅草房里。
四壁如洗,空无一物。
楼岑忍着万蚁撕咬的痛苦,钻出茅草房,眼前一个苦劳中年汉子和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女孩,呈现在自己眼前。
两人都拿着不解、愤恨的目光看着楼岑。
楼岑这两天,所见所闻,见众人都差不多拿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早见怪不怪了。
于是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见两人也不理自己,楼岑默默期期的,沿着岸边走了走,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水滩上浮起的一条怪物一动不动,是恶蛟!翻着赭胸,上面还插着自己的剑。
楼岑跳下水滩一看,这个怪物早就死了,就游了过去,拽着恶蛟尾巴将其拖上岸来。
又拔过剑,就在岸边剥起皮来,没一会就割下几块雪白的蛟肉,走到茅草屋前,甩给那中年汉子。
汉子接过蛟龙肉愣了愣,忍不住饥饿,吞了吞口水,拉过小女孩钻进火房就煮了起来。
也许是肉味太香了,也许是很久没吃过肉了,煮蛟的味道飘散四周,没一会就引起了别人注意,纷纷跑来,抢到蛟龙身边,争起蛟肉来。
来的晚的向来得早的发起抢夺,于是互相争夺起来,看样子就要打起来。
楼岑站了起来,准备制止这样的行为。
有人看到楼岑走了过来,如见瘟神一样,慌忙让开。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自己也不吃人,还帮你们除了二害,还有一害等自己身体好了,我再去除了就是,你们至于这样吗?真是的。
看众人惊散开来,楼岑走上前去,拿过青锋分割起肉来。
这些人接过楼岑手里的肉,看着楼岑,又怕又惊,又喜又忧,莫衷一是。
没一会聚焦的人更多,等楼岑把恶蛟的肉分光,这些人也顾不得什么了,就在岸边生起火堆,要么煮要么烤,热闹的场景如过年一样。
等那个中年汉子端着一碗蛟肉过来,也不说话放在楼岑坐着的一张破桌子上就甩手而出。
楼岑想了想,端过来吃了,走到茅草房放下碗,看着其它人吃饱了正在打嗝的人群问道:“听闻这楼家庄有三恶,其中有南山虎、北潭蛟,还有中恶霸。现南山虎、北潭蛟都让我除去了,只余中恶霸。我不认识他,也不知他住在哪里,你们哪个告诉我,这恶霸姓甚名谁,住在哪里?我一会就去除了这恶霸。”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楼岑又看到昨天那个失位去所有一切的白发楼老头,于是走到他面前问到:“楼老头,你儿子的仇,南山虎,我帮你报了;你媳妇的仇,北潭蛟,我也帮你报了。现在,麻烦你告诉我,那个恶霸住在哪里?我要去除了他!”
楼老头僵在那里,突然痛不欲生扑过来,扭住楼岑又是撕打又是哭叫:“老婆子,儿啊,媳妇,你们都听到了吗?你们的仇,已让楼岑给你们报了,你们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吧!你们为什么要留下我这个孤老头,留下我这老不死的活在这世上受苦啊,呜呜呜……”
楼岑心有戚戚焉,想劝又不好劝,但还是要劝。
楼岑一把扶着楼老头,继续追问恶人住在哪里。
楼老头恨恨地看着楼岑问道:“你真不知道那恶人住在哪里?”
“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我早就去了。”
“你真不知道我媳妇是怎么死的?”
“你媳妇不是让北潭蛟给害死的吗?我都杀了北潭蛟,替你媳妇报仇了。”
“哼!谁稀罕你报仇。你知道我媳妇为什么会死在北潭蛟嘴里吗?”
“好像是受那个恶霸欺凌,逃往北潭时让恶蛟给吃了。”
“恶霸!恶霸!好个恶。楼岑,你真不知道恶霸是谁?究竟是谁害死了我媳妇?”
“我真不知道!”
“就是你,是你,就是你楼岑!你楼岑就是那个恶霸,是你害得我一家人生死两隔,阴阳难见。是你,害得我一家四口,死得只有我一个人,我,我,我,我给你拼了!你还他们命来!”
这楼老头如疯了一样,又扑上来,双手卡在楼岑的脖子上拼着老命要掐死他。
楼岑一时傻了,自己何时成了楼家庄恶霸?自己何时欺凌过楼老头他媳妇,自己都认不得他们这些人,何来这些事?
楼岑心头很生气,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可谓生死两相间,不但除了南山恶虎,还杀了北潭恶妖,没想到自己还被人当成第三恶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