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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看见深海的光明

我随着重力缓缓落下。

那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我周身倍感无力。

我伸出手,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唯一光亮。

看着它渐渐消失,渐渐熄灭。

这是什么??

我怎么了???

我这是在哪???

我一无所知。

我很痛苦,

痛苦到无法呼吸,那是一种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

我喘不过气来,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胸中仅有的空气霎时间被毫不留情地压走。

我甚至无法伸手扼住我的喉咙,但是我并不需要。

这样的命运,

这样的人生。

早已狠狠地掐着我的喉咙,然后用它狰狞的面目,望着我渐渐消失的模样。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父亲说的哪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还不知道为什么我要从小就过着四处奔走的童年?

胸前,那颗从小就跟着我的蓝色项链,仿佛替我保存了些许光芒,也许是我产生的错觉。它竟然在我的面前,闪闪发光着。

看着它的光,我的思绪突然明朗了起来。

原来我正处深海,并且还在不断地向下……向下……

父亲呢?母亲呢?

弱小的我此刻不知还流不流得出泪水。

我的右拳攥的很紧,托这正在闪闪发光的宝石的福,我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胸前的压力好像减少了很多,命运和人生也收回了它们的双手,我的大脑似乎又可以继续思考。

这是…………

我摊开右掌——

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这颗珍珠此时,正绽放着异常夺目的光芒。

我无法用表情来表示我此时的震惊,也无法以痛哭流涕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悲伤。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

那艘小木船,

父亲的身影伴随着那样的呐喊,在岸边消失不见。

还有母亲带着无尽的悲痛与爱怜,将这颗珠子交给我。

然后————

载着我和母亲的小船霎时间支离破碎,震开无数的水波。

母亲的身影,仿佛也伴随着船的破碎,变得四分五裂。

我,

便是如此来到了这里。

我从那刻珍珠上收回我的目光,带着无尽的失落与期望,已经目光所到达的地方带给我的破碎的希望。

那里,

我目光所及的彼端,已经全部变成了黑暗。

好孤单,

周围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能够听我倾诉,没有人能够寄托我的感情。

只有我自己,

只有我自己慢慢地咀嚼,消化着这样的痛苦。

强行将这样不堪回首的感情再慢慢地好好体会一边。

我甚至不想看见任何的光芒,那仿佛是对已经渐渐习惯这种痛苦的我的一种嘲笑。

希望什么的…………

此时已经全部破灭了。

“噗——————”

寂静中好像还带着一种撞击的声音。

看着四周浮起的沙石,我已经到达了这片海域的最低端。

好冷!

刺骨的寒冷侵袭着我的全身,我甚至连抱着自己的双肩,躲在一个角落独自一人瑟瑟发抖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这样的寒冷肆虐,任由不知道那里传来的暗流,将我的身体四处摇晃。

窒息带来的晕眩感逐渐强烈,我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四周的昏暗,还是已经无法看见。四周的景象都已经模糊不清。

我的心里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甚至还伴随着我身体的摇晃而摇摇欲坠。

我不行了——

我没有任何表情地,闭上我的双眼。

那夺目的光芒随着我右拳的握紧而渐渐消失。

再一次握紧那颗珍珠,竟然有种弹嫩的感觉,在我的手心中十分地冰凉,甚至要寒冷过周围的海水。它就像一块柔软的冰,在我的手中渐渐融化。我顿时不敢再用力握紧它,任由它刺激我掌心的神经。

我惊讶于它这神奇的触感,正当我集中意念,想要仔细地感受它带给我的感觉的时候……

它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但是我的感觉却依然存在着,

粘稠、冰冷的感觉从我的手心迸裂开来。我的右手、肩膀、胸口,直到全身。

这种感觉还未蔓延开来的时候,我已经适应了这里四周的寒冷。但是这时,令我无法抵御的超低温度卷土重来。

啊——————

好冷!

我就像忍受不住憋气带来的窒息感一样,从肺里面搜刮着每一丝空气,然后猛烈地吐出,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但因为寒冷,每一口呼吸都让我极其痛苦,就像有无数根针在猛刺我的肺部一样,我下意识地双手掐出我的脖子,那一瞬间的疼痛让我直翻白眼,腰也用力地顶了起来,整个身体弯成一个弓形,漂浮在水中。

等等……

我能呼吸了?????

我松开扼住我喉咙的双手,

呼吸渐渐地变得顺畅很多。

我的双眼恢复了那般明亮,但是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我的全身被一种极薄的蓝色薄膜包住了。它薄到如果我没有亲眼所见,是绝对不会感觉到的。

那颗珍珠消失了,那种寒冷消失了,那种漂浮不定的感觉消失了……

但是无法脚踏实地的浮力仍在,

四周的孤清寂寞也仍在…………

有光!!

此时此刻任何的光亮在我的眼中都是珍宝般珍贵。我看见不远处朦胧在海色之中的光亮。

是那种如同圣光普照般的光亮,如此地令人向往,就像极光一样在我的面前画出一个又一个动人的弧线。

我向前游去,用尽我全身的力量像那种光亮游去,我挣扎着向前,仿佛逃离周围的来自孤独的咒骂,仿佛逃离身后阴魂不散的幽灵。我此时已经认定,在那片光亮之中,我能找到属于我的救赎!

以至于,我被这种救赎折磨了整整十三年。

但是,二十三岁时的我却发现,这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变数——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海底深坑。

那里,

是一座巨大的宫殿,

那是一种没落的神迹的残骸,

即使是被人遗忘在这深海之中,它也仍在在我面前展示着它的庞大。

两座神像握着它权利的法杖,高举在它们的面前,

巨大的石质圆环,互相环绕着,上面刻满了复杂的咒文。

而那圆环的正中央,是一座高大的宫殿,它甚至能大到,让人感觉它能够触摸到这片海的海面,在人们的眼前展露手脚。

即使已经破败不堪,但是也依旧保留着让人对这种文明的顶礼膜拜!

那种迷人的光亮正是来自那里,靠近看仿佛更加地摄人心魄!

我仿佛迷失了自己,

直到那片光笔直地向我袭来,

我失去了意识…………

直到最后一刻,我那仅是一个四岁少年的心,被这发生的一切而深深改变。

“叩叩叩——————”

“……”

“叩叩叩!!!!!”

“…………嗯?……嗯……”

“喂!秦鹴!快点起来!明日间可不是给你睡懒觉的地方!”

我挣扎地坐起,困难地从那片深刻的梦境中挣脱到现实世界来。

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十三年来每天的模样……

习惯了这在我心中循环了十三年的梦境。

我打开门,木质的房门打开时的摩擦声充斥了整个房间。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戴着眼镜,并且面带怒意地看着我的双马尾女孩。

“抱歉唐敏姐。”我睁了睁眼,认真地,面带歉意地说道。

“唉~以后再这样可是要被总司骂的哦。”

唐敏看着我默不作声,也没有再怪责我,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看出来了我是个这样的人了。

自从那一件事以后,我便很少再说话。习惯了别人用“深海少年”来对我的称呼。

我也知道,我,是名副其实的深海少年。

眼前的一切,在我的眼中都是深蓝之色。

即使逃离到了岸边,我也没能逃过被深海包围,漂浮不定的命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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