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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生不在承诺之间

6年以前,在我还是个小女生的时候,我深信承诺是需要用言语来表达的,他没有明确向我表达他心中的想法,我便无法确定,他心中是否跟我所想的一样,那些年,我对承诺是如此的憧憬,也是如此的害怕,那时,我对于林浩在我生命中的出现很是看重,我需要他确地向我承诺“一生不相离”,但,在得到他明确的表述后,我却又害怕我们的这个承诺不能实现,我不敢相信我与他会一生不分离,而事实是,不坚定的情感,即使有着再多的承诺,该破裂时还是会破裂,承诺,不过是因为我对我们的情感没有信心,所以,我才会需要他用言语来证明,这不过是我自己骗着自己的一个理由而已,早已猜到了结局,却还是不想承认真相罢了。其实,不管有没有承诺,一生不分离的情感都是没有的,无论我多爱着他,总有一天,不是他先离我,就是我先离他,即便我们仍然会把对方放在心上,但不可避免生离或死别都会将我们分离,这是生活的规律,我们谁也无能为力,这些年里,我在接受了痛的同时,也接受了这种生活的自然规律,使得心对拥有时的一切,更是渴望用尽全力去感受,感受这一刻荡漾在我心间的美,这是一种如此独一无二的感受,当我还存在于这神奇的世界,还能有幸感受老俞带着我的真实的情感,这是多难得的体验,或许,我的一生只有一次这样的体验,或许,这段体验会在明天就会结束,但这融在我心间的感觉是不会再消失了,除非我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否则,当我还能感受着生活时,这一切的美都会继续在我心间融化,我很庆幸,事隔6年之后,当我再次对一份情感产生憧憬时,我依然可以倾尽我心去体验,这是我一生不愿放弃的情感,此刻,我也像是突然之间明白到言语之间的承诺是有多么的多余,爱之深切,我会从心而定“你不离,我不弃”,不管你有没有告诉我,你是否也是这个想法,我都愿予你一生相伴,承诺不在言语之间,而在你我心中,如此,那这便是一份无可否定真的情。

这份不需言语承诺的情感在我们心中是真的,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很多人眼中,我与老俞的这种情感却是不成体统的,不合符道德的,在他们得知我老俞并非父女,也并非是血缘亲人,更并非他们所认为的情侣或夫妻关系时,却生活在一起,无名无份,则不规不矩,这在他们看来是不该发生的,既然生活在一起,那就一定要有一种关系,既然答不上来,那必定是做苟且之事的人,更有甚者甚至认为,我是被老俞拐骗来的,不堪的语言经常会传到我们的耳边,使得我不得不替他们去惋惜,真的情在我们心中,为何在他们心中却成了不堪,莫非真的要有一份证明或关系,才能证明我们是有情感的吗?这些年,没有承诺的不离不弃相伴,反使我觉得,我与老俞的这份感情是如此的神奇,我将心交之于他,他亦在感受我带给他的一切美好,我们是在真真实实感受着这种无法言喻的情感,任它在心间蔓延,在心中融化,每时每刻,当我想到都是一种叫幸福的情感,哪怕,只是一种叫苟且的关系,我也愿用我一生去感受。

我们从不曾向那些有疑惑的人解释我们的情感,怎么判断,怎么评论,那些想法都是在他们的心里,我们是无能为力的,如若,我们整日要愁着要如何去向他人解释我们的关系,那我们的时间大多被会白白被浪费了,生命,能拥有的时间本来已不确定,意外何时会发生也无从所知,如此浪费自己的时间,我确实会狠狠责怪自己的,我更宁愿把时间用来想着如何照顾老俞的生活,如何在我们这段艰难的路上,带给他真实可以感受得到的甜,我不曾想过需要他的一个承诺,或是一纸证明,我需要的只是他此刻的陪伴,在陪伴时,我能真实感受他的心,体会我们的这份情,那便是如此的牵动我心,至于其他的需求,随心而生,由他而定,只需,他的心时刻有着我,那是我所有的渴望了。

这些天,自我知道,终有一天我是能回到正常行走时,我心里的负担也自然减轻了不少,想到自己不必一直成为他的负担,我感觉到了更多的踏实,我虽知,他会尽其所力待我好,可我,却不愿看到他总是如此为我所忧,我愿他看到我时,会从心里感到踏实,感到甘甜,正如我看到他时的感觉,日子越是过去,我心中越是希望,无论生活的大小之事,我都会有能力与他一起分担,我会成为他心中的另一个自己,看到我如同看到他自己一样,使他完全无所顾忌,我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融进”他的生活里,在此之前,我的生活大多都是由他照顾,如今,我更宁愿去照顾他的生活,疼爱他那一颗善良的心,我不再阻止自己去干涉他的生活,我虽也担心他会有所拒绝,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越是珍惜他,越是希望他好,这些年,他对自己的身体总是一再忽略,使得我对他也越来越是担心,如若有一天,我的病好了,而他还是一身病痛,那即便是好了也没有意义,我不是害怕他会成为我日后生活的负担,我只是希望他能陪伴我走得更远,在没有其他意外将我们分开时,我不愿我们自己给自己带来了分离。

我给自己定了一套计划,首先,我需帮助他解决睡眠问题,然后是对他胃病的治疗监督,再后,我希望能帮他解开心中多年的忧愁,使他不再对家只能是思念,不再对他的女儿日夜思念而不得见,我希望他所有的苦困我都能为他解决,即使,我解决不了,但至少不让他的心带着遗憾,我希望余下的人生,我们可以放开心中的顾忌,去感受每一刻神奇的变化。在帮助老表明解决睡眠问题这个计划上,我其实是无从下手的,老俞这些年晚睡早已成了习惯,而我自己也与他不相上下,突然间的改变于我于他都是很难适应,可我,还是很乐意去做这样一件事,我若能让他改变这个习惯,即使自己无法改变,也是非常不错的了,当然,老俞对我的这个计划是一无所知的,每当夜里,我打扰他的写作时间,告诉他是时候入睡时,起初他也感到很是疑惑,但渐渐地,他便“习以为常”了,在我叫唤他时,他不再停下手中的写作,只是淡淡地回应着我,“丫头,你先睡,老俞等会就睡了”,他的这个等会通常是一两个小时之后,这两天,由于临近他女儿的手术时间了,他睡得更是晚了,总是凌晨3、4点还不愿睡去,清晨又是早早醒来,他这一天,只休息那么几个小时,怕会使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想到于此,我心也不觉地感到难受,他在无法安睡的时间里,我比他更是难受,每当夜晚,当我看见他房里的灯尚还亮着时,我是如此希望替他关上那一盏灯,好让他安心睡去。

这天夜里,凌晨刚过,我便像往日一样,静静地往他房里走近,当我打开房门时,房里的灯还是一如既往地亮着,几许清凉的月光温柔的照射进来,映照着老俞安静的身上,使他的背影显得更是憔悴。

“丫头,还不睡啊?”见我站在了门前,老俞只温柔地看了一眼,尔后,便继续埋头写作,手中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很享受这一刻它被老俞握在手中的感觉。

“老俞,你也该睡了。”我轻轻地对他说道,我心里的忧愁我知他是懂的,但在他心里,往往有着太多的事比他自己的身体更重要,如此,我更需要干涉他的生活,即使不能改变他的思想,起码也让他有这个意识。

“好,我马上就好,你先去睡吧。”他依然是认真写着文章,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忧愁,他应是又在写日记了,他不擅言语,唯有通过这样的方式记录自己的心了,他的一字一句写的都是他的牵挂,情到深处,自然就不可避免有了淡淡的忧愁。

“老俞,你这样长期.......对眼睛不好,这灯光.......对眼睛不好.......”我已想过太多叫他入睡的借口,诸如对身体不好,对头脑不好,对他的病情不好等等,但他每次都是‘没关系’,我实在是想不再其他借口了,不经意之间说了个连我自己都不能被说服的理由。

“确实也是,”他突然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莫非他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在我心里感到惊讶时,他淡淡地说道,“丫头,你帮我关掉一盏灯吧,关掉你靠近你的那盏,保留这盏就好。”他指着他头上的灯对我说道,我心里的希望再次被熄灭,在我还没来得及感受这种失落的感觉时,老俞再次拿起了手中的笔,看来,这样的叫唤对他应是没有用了,我在犹豫着要不要替他关上所有的灯时,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后,他都不曾察觉,看来,他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东西要写,我还是先顺他的意吧,明日,我必须想到其他办法,避免他又是这样。

“丫头,错了,不是关这盏,是靠近你的那盏。”在我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时,他便告知我关错了灯,但他依然是在低头写作,没有抬头看我,昏暗的灯光使他的轮廓似乎显得更是柔和了,他那一脸的认真,原是如此的融入我心。

“丫头,怎么了?”他突然抬头看着我,使得我匆忙将眼神移走,一直停放在灯座面前的手才终于反应过来,替他关上了正确的灯,可我,也忘了替他开上那一盏被我错关的灯,在灯完全熄灭的瞬间,整个房里的光线都是月光的身影,清幽中透着清静,透明地照在我的心上,在这个只有月光的空间里,空气是如此的安静,而我的手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迟迟没有按下那个灯键,我原是不想替他开上那一盏灯了。

“丫头,怎......么了?”见我始终还是没有开上那盏灯,老俞再次询问了起来,我却没有回答他,我本是要告诉他‘灯就让它熄了吧,该去休息了’可在看到他如此安静的身影时,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而忘了所要说的话,所要做的事,他的视线也随着月光移向了我这边,他很是疑惑地看着我,问着我“为何还不开上那盏灯?”,我依然只是静看着他,迎面碰上他移过来的眼神,丝毫没有闪避之意,他那双隐藏在眼镜下的眼睛,柔如月色,清澈我心,在这清幽的月光下,更是清楚地映进我的心间,使我的心一阵又一阵地柔软。

我不知道自己从何处得来的勇气,居然敢如此大胆直视他的视线,或许是我的心中有了渴望,或许是隔着这淡淡清幽的月光,即便是如此直视着他,他也不至于完全看清我的轮廓,他读不到我变化的神情,这种朦胧的若隐若现视线,在我柔软的心中微微波动荡漾,使我一时乱了思维,竟然想要走近他,在这样无法清晰的月光下,走近他,感受他此刻的心情变化,或是轮廓的变化,这一瞬间,千百种想法像是顷刻之间涌进了我的脑海,使得我的呼吸近乎了停止,心不由自地上下窜动着,这是一种不曾有过的心跳体验,我这一生,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心跳,仿佛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声音,只剩我与他的心跳声,一上一下清晰地跳动着,根本不由我来控制。

这一刻,这个夜晚,这个只有月光作视线的夜晚,在只有我与他两个人的房里,他仍然是如此的安静,眼神从开始的不可思议慢慢变成了温柔,在无法看清彼此的空间里,与我无所顾忌地交流着眼神,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仿佛穿越了所有的距离,所有的感觉都融在了彼此的心间。

一秒一秒,一分一分,我不知道时间究竟是过了多久,在我终将因呼吸窒息而停止心跳时,我还舍不得把眼神收回来,仿佛越是在这样的眼神触碰中,心越是迷恋进去,我想抽离,却又无能为力,我想走近,而脚步却像是封僵了一样,完全动弹不得,恍惚之间,这样安静的对视被老俞打破,他突然间安静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着了过来,脚步是如此的缓慢,但却使得我的心像是要跳跃出来一般,朴通朴通往上踊着,像是慌张,又像是急乱,当他一点一点,他越走越近时,我的心越是慌张,脑海中所有的思想都像是消散了,只剩下他的眼神,那的身影,当他静止了脚步时,我的心跳也仿佛倾刻静止,当他的身影这样亲近地伫立在我的眼前时,当他的眼神如此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时,我却没有了勇气,瞬时间收回了眼神,再不知如何安放,他的沉默,他的不言,使我那滚烫的心更是肆意地跳动,仿佛我自己的一切都不再由我控制了,时间越是过去,他的安静越是牵动我心,当我再次抬头时,他却迅速移走了眼神,依然是沉默、不言,在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之后,他颤抖着抬起了他的手,伸向了我依然悬挂在灯座上旁的手,纵使月色很是朦胧,但我依然能清晰看到他的抬起手是如此的颤抖。

“还……还……还是……我……来……开吧。”他从未如此颤抖的声音,使我的心瞬间清醒回来,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去,在灯还未亮起时,急匆匆离开了他的房间,离开他的视线,留他一人不明所然,在这朦胧的月光里,我才敢带着静止的呼吸,像失了魂一样,无所顾忌地碰着他的眼神,如若,这一切都被灯光照得清晰了,我便无法再掩藏这滚烫了的心,这错乱了的思维,如若,他真的清楚地得知了,我定是会真正停止心跳,怕是再也无法恢复正常。

然而,纵使离开了他的视线,我的脑海却再无法回到平静,无论我如何想撇开刚刚那个画面,可就是越挣扎越清晰,我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占满了老俞刚刚那温柔的眼神,他在清静的月光里与我相遇的眼神,他那缓慢走近的身影,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中流动,像是一股清澈的泉水,经脑海流入我的心上,明明很是微妙,却又像是乱得没有了方向,任我如何平复也无法安静下来,最终,我干脆放弃了挣扎,完全融入去享受这一刻的神奇,这夜,注定是无法再安睡了,我只得倚靠在这窗边,任心按着它自己的需求,去回放刚刚的一幕,那一刻,应是我人生中最神奇的一刻了,从未体验过,我已不知该如何形容,在这清幽的月光下,点滴融在我的心上,顺着这美妙的月光,我的视线不觉间又移向了老俞的窗前,与我仅一墙之隔的窗前,他的房里并没有亮起那一盏灯,依然只是透着淡淡月的光线,心不禁泛起了丝丝的甜,但我却是不敢去想此刻的他会是如何感想,我不能去想,我深知一旦想了,我的心便会更加无法安静,这会使我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这一刻的感觉不消散,我都无法再像以往一样平静地站在他的眼前,渐渐地,月色渐渐地散去了,凉雾如期来袭,我的心却竟然还是无法平静,我这上下跳乱了的心,使得我一夜无法正常呼吸。

当天微微泛起光亮时,我便悄悄带着左门神出了门,我需在这天完全亮起时,使我这错乱的心恢复平静,我若每一秒看到他都是如此慌乱的心跳,恐怕我的行为也会有所失控,这清凉的雾或许可以使我心冷静回来,我深深地、深深地呼吸着这清凉的空气,以此调整自己的心跳,我的脚步也尽量做到平缓,任着左门神领带着我,静静地走上一条安静的石板路,在四周寂静无人的空气中,感受雾水在心头凉化的清凉,一阵又一阵,心才终于有了些许的平静,如此般,我与左门神安静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我的心才终于不再胡乱跳动了,我那冒着汗水的手心也终于回复了正常,但我依然避免不去回想老俞,我生怕这好不容易平静的心会再次上下跳动,此刻的平静正入我心。

这样安静的晨,这样微凉的风,确实会带给心阵阵的清凉,当心静了,那些被慌乱遮掩了的甜也一阵阵涌上了心头,原来,那应是甜,昨夜的那一幕,被这清晨的风过滤之后,剩下的都是一份化在心间的甜,微微扬起的嘴角,是我此刻的回味。

“无沙,”一声熟悉的叫唤打破了我的平静,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慢慢地走来,此人原是杨谨,好些天没有见过他的踪影了,自从康复室里那一别以后,他便没再出现过,课堂里也不见了他的踪影,对他此刻突然在此出现,我虽感到很是惊讶,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我知道,他仍是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他只是需要时间接受我与老俞的关系,等时间过了,他便会再继续他的生活,他即使不在此处出现,也会在课堂出现的,毕竟,从他学习上的表现来看,他对《汉语言文学》是有着很浓郁的兴趣的,而且也有着一份我没有的责任心,他应是会再回到课堂的,我与他也应是会再相见的。

随着他的靠近,左门神不禁嗷叫了起来,“左门神,乖,不许叫。”我轻轻抚摸着左门神的头,示意它不必叫唤,它才终于安静了起来,杨谨便更是向我们走近了,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阳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失意,他的眼神也不见了光彩,使得我的心里有了些许的愧疚,我对他应是要有愧疚,既然,我心不能装载着他,我应如实告诉他,好让他彻底断了念头,继续他的生活。

“早,无沙。”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如此安静的他,使得我有些许的不习惯,如若,他今日出现于此,是为了一个答案,那么,我对他便不能再有所隐瞒,事实是如何,我就该如何告诉他。

“早。”我带着愧意轻轻的回应着他,同样,给他一丝微笑,一丝发自我内心的微笑,我但愿这丝微笑能化解他心中的失意。

“这是你的狗吗?”安静了好一会后,他才终于再次与我交谈着,他的眼神转移到了左门神身上,使得这尴尬的气氛有了些许的舒缓。,

“嗯。”我依然微笑着回答他,心里在想着此刻应对他说些什么才是他想得到的答案呢,我对他的这份歉意应是他所不需要的,自是不必向他说起,而其他的,我又不知道如何与向他表达,这真是让我的心为难了。

“好久不见了。”他说着时,脸上的那一丝微笑也消失了,随着他淡淡的叹气,他脸上的失意倒是多了几分,这令我心的愧疚更是深了。

“好久不见。”我也不觉地收起了微笑,见他此刻脸上的失意,我不知还能如何对他微笑,我虽不愿如此,可我并不能左右任何人的想法,这也是我所不能控制的,当一颗心要执着于另一颗心的时候,自己都不能控制不,旁人又如何能掌控。

“你.......还好吗?”他像是一个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深有感慨地向我问好,他此刻的眼神是我不得不回避的,我已满心记载了一个人的眼神,不能再承受太多了。

“嗯。”我此刻的心不止是平静,而更像是沉静了,对于他的这份愧疚,使我心再无法去回忆老俞带来的那一份甜,我已是如此不能照顾他的感受,又怎能将我心中的甜展示出来,徒添他心中的失意呢。

“无沙,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他终于把他的眼神移开了,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的方向,停顿了半晌才说道,“我在想.......这两年.......我是怎么从认识你.......到现在.......”他的声音更是低沉了,不自觉又停顿了半晌,尔后,再次把眼神投向了我,“我一直觉得,我认识你上天安排给我的缘分.......那时,每次,当从医院回家时,我的心都很难受,我总是想着我妈妈的病,想着我马上就要与习少英结婚时,心里就苦得就像.......那应该是我人生最失落的时候了.......偏偏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你.......那天,我像往常一样路过季华天桥.......心里无限的悲愁.......突然间.......我听到了你在歌声,忍不住从车了走了下去,只是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听着听着,我心里的愁绪像是被慢慢舒缓了一样,很神奇.........我觉得我能在这个时候遇到你,真的很神奇.......后来,每次当我从医院回来后,我都会去季华天桥,听你唱歌.......我觉得,那就是上天安排给我的缘分.......在我最痛苦的时间,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使我的生活有了一份向往的美好.......”他以深情的眼神把他心中的情感传递给我,我却依然是快速地避开了,原来,这就是杨谨心中有我的原因,在最痛苦失落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丝希望,那种强烈的向往,我自然也很是明白,当年,我对老俞何尚不是如此,这些过去了,我依然感激那一个相遇,那个彻底改变了我人生的相遇,可是,杨谨,我对你的这份心却无以为应,我懂你心,却不能给你任何的回应,这是我心之愧疚,愿你不要记恨我才好,此刻,我只愿你在倾诉过后,不再如过往般执着下去。

“杨谨.......谢谢你,可我.......”

“先听我说完,好吗?”他打断了我的话,眼神再次从我身上移开了,只是低下了头,继续说着他心中的说话,“其实,两年前,我有跟你说过话的,不止一次.......可能你不记得了.......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越是接近你时,我越是不敢跟你说话了.......或许是因为,我想到自己已跟习少英结了婚,一天.......没有与她解除关系,我都像是没有勇气接近你.......慢慢地,我想到了通过.......俞老师.......接近你.......我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弹吉他,我只是.......想要接近你.......”他依然是失落地低着头,左门神却突然走近了他,舔着他的手,似是在安慰着他,原来,执着之人大多相似,多年以前,我也如杨谨这般,对老俞明明放之于心,却不敢有任何的表达,我的心也曾有过苦恼,尤其是看着他忧愁时,我却无法做他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安慰的话,我都不敢全数表达,经历过那一场生离死别后,我才真正放开了自己的心,承认了自己对老俞的这份情,所幸的是,老俞并没有对我‘敬而远之’,我们才得以继续这样难忘的时光,只可惜,我对杨谨并不能如此。

“无沙,我不仅只是喜欢听你唱歌,我其实.......”他继续认真地向我表达他心中一直藏着的话,“我其实是故意.......报读《汉语言文学》的.......这并不是什么上天的安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缘分.......而是,我故意那样做的.......那天.......我无意中听到你与.......俞老师.......”他说到老俞时,似乎总是很别扭一样,“听到了你们谈到你要读书的事,知道你要报读《汉语言文学》时,我便毫不犹豫就去报了这个专业.......我觉得,等我们成了同学.......我就可以更加.......接近你了.......”他微微扬起了头,仿如我往日要止住泪水一样,向上抬起着头,我真的不曾想到,原来我与他成为同学,竟是他的故意安排,他的这份用心良苦,叫我更是内疚了,我平静地看着他,不知该如此安慰他,难得他竟如此用心的待我,我的心确实是感动了,可我,只能这样感动了,我很清楚,这种感动跟与老俞相处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对待他的这份情,只是惋惜与愧疚,并无接受与渴望的向往,我即便此刻是感动,也没有想与他并肩同行的渴望,我感动的是他的执着,但并不是一份情。

“杨谨.......我真的.......没想到.......谢谢你.......对不起.......我.......”我知道我应告诉他,我心已尽是老俞了,使他不必再有其他的心思才好,可,在我看到他那似是泛着泪水的眼神时,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无沙,如果.......我先认识你.......你会.......选择我吗?”他非常认真的问着我,眼神里尽是恳切与期待,这是我从未想过的问题,我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些年,我从未想过,除了老俞之外,我会再次将心交之于谁,我是真的无从回答。

“杨谨.......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诚实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答案了,但在我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时,杨谨再次打断了我的话,“好了,无沙,别再说下去了.......不要.......不要亲口告诉我,求你了,不要.......”不知道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多久,我只知他的头再没有抬起来过,任左门神如何热情地舔着他的手,他也没有再理会它。

“好了,无沙,我该走了。”许久许久,他才终于说出这一句话,“很庆幸认识了你.......两年,做了你.......两天的同学.......同桌.......”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神里的泪水更是清晰了,使得我眼里的泪水也不禁泛了出来,原来,他今天到此是与我道别的,他并非是理所当然出现在这里的,他以后也不会再次出现在学堂里了,他像是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此刻,又像是突然间要离去了。

“杨谨,对不起.......”我终于是说出了那一句道歉,这本应早该对他说的话,此刻,我才敢对他说出口,我怕此刻不说,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说了,他这一别,即便以后再相见,他也会刻意避着我了。对不起,杨谨,我珍惜与你的这份友情,可,只能至此而已。

“不要说对不起,好吗,无沙,我并不想听你说.......对不起.......”他离开了倚靠的墙,走到了我身前,“好好珍惜.......俞老师.......他是真的用心在对你.......”他的眼神又不自觉地黯淡了下去,但愿终有一天,他再想到我与老俞时,不会再是如此黯淡的眼神。

“嗯。”我的眼角里不禁滑出了泪水,我本就是如此的害怕分离,生命之中,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朋友,此刻,他也要离我而去了,这份伤,是真实的,可我也不能说什么挽留他之类的话,离开,是他的决定,于他而言,或许是好的决定,我不能阻止他。

“谢谢你.......无沙.......谢谢你.......这滴泪.......”他看见了我眼角的泪,眼神里流露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欣慰,此刻,他是微笑着的,带着感激的神情温柔地看着我,“这就够了.......有你给我的这滴泪.......就够了.......。”他如此的说话使得我的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无沙,其实,我真的.......好恨.......为什么不是我先认识你.......为什么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俞老师.......”他再次仰起了头,深深地吸着这清凉的空气,“可是,无沙,我不恨俞老师.......我知道.......他是真心对你.......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他又再次停止了话语,只是继续仰着头,许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谢谢你.......杨谨.......”我从未遇过如此情况,从未如此伤害一人的心,我除了内疚,便是感激,感激他对我的这份用心,感激他将我这样的一个人放在心上两年之久,愿你日后会幸福,杨谨,莫再记挂我吧。

“你知道吗,无沙.......当我知道,你跟俞老师.......你们不是父女时.......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去接受.......但后来,我想了好些天,我想我终于可以接受了.......我本想与他.......公平竞争.......可是,根本就无法公平了.......你的世界已被他占据了那么长的时间.......我根本无从插手了.......”他再次深深的呼吸着清凉的空气,这凉入心间的空气应也是可以使他心冷静,“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对你的好.......连我都被感动了.......这两年,每次,他谈起你时,眼里都是放着光彩的.......他看你时.......眼神是那么的疼爱..............有一次,我看他在冷到将近0度的天气里还在天桥弹吉他,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他说.......要赚钱给我们家丫头看病.......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无沙,俞老师,对你是真的非常用心.......我自知不如他,所以,我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祝你幸福,无沙,我相信.......你也会幸福的.......”

“杨谨.......”

“再见了,无沙.......以后,有缘.......再见.......”他以满是泪光的眼神凝视了我一会儿之后,静静地离开了,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使我的眼里的泪水也肆意地滑落了,再见,杨谨,这一生,如果有缘再见,但愿我们还能是朋友,感激你,带给我这样一份回忆,我会一直铭记于心的,如若,有一天,我忘记了你说过的话,我也会记得你带给我的这份感动,再见。

情之真切,往往越是动我心,无论是爱、还是友谊之情,真的情,都会真实存在于我的心间,带给我心独一无二的体验,但愿,今日的分离会让你明白,每一份真的情都是如此的叫人感动,我也愿,你能幸福,我这心,很害怕身边的人得不到幸福,我很害怕他们会带着遗憾生存下去,我不希望,你会如此,但我相信,你不如此的,你懂得何为真的情,即使没有说出话,存在于心间,依然是一份真正让人流泪的情,我相信,这样的你,是会得到幸福的,如若,当你终于找到这样的幸福时,愿你还能以一份良友之心相待于我,那样,也是值得让人欣慰的故事。

对于我这样,生命中拥有的情感不多的人,每一份出现的情,我都愿我能好好珍惜,但事实,很多情我都无能为力,对于父亲的离去,我痛而不能改变,而此刻,当我看着杨谨离去,心中也很是失落,我亦是痛的,对这样一颗执着的心,我不止是愧疚,也是情同身受,可我一样是无能为力,我不能贪婪太多,我既已认定一生追随老俞,那我只能伤了杨谨的心,我既是悲伤,也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欣慰,他离我而去,于他而言,终是好事,他只是舍弃了我这一个痛,去寻找真正属于他的幸福了,时间终会抚平他的伤,好让他再次接受另一颗愿与他相守一生的心,无论这个过程多苦,都会成为过去的,就如往日的我一样,无论多痛,今日不也是遇到了如此宝贵的幸福吗,杨谨,你会幸福的。

我想,我终于可以再次冷静地面对老俞了,我的心不再是慌乱了,我与他,彼此都有着一份真的情,真的用了心将对方放之于心,如此一份情,我为什么要逃避呢,我应是要用心去感受,去接受,无论我与他,靠得多亲近,我都应全心去接受,这是我与他谁也不能否定的真的情。

当我心有你,我看你便是全世界,当你心有我,你看我也会如捧世界于手心,情的难得,是在你我心间,无论经历了什么,出现过什么人,我始是你心最想存放的人,你始是我心最珍藏的人,我心交你心,其实是同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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