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样可以吗?”一个狭窄的通道里,琢尘聚气凝珠照亮路边走边疑问道,语气有些惴惴。
“放心,听我的没错。”珺辛跟在后面目光闪烁道,“谢谢你肯帮我,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不用谢,”琢尘笑道,“地牢我也没有去过,一会儿要是有危险,你就先跑,不用管我。”
珺辛心中一暖,勉强露出一个笑意,道:“多谢你了。”
琢尘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不过话说回来,你从哪里学到这么多的本事,看着不像昆仑的法术。还是和那个密影一样,是天生的的异能?”珺辛又问。
“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吧,不过你可要替我保密哟。”琢尘呵呵一笑。
珺辛答应着继续向下走去,二人来到一处颇为宽敞的地方,正是关押密影之地。
琢尘上前看了看道:“他还睡着呢,没有我的解药,他是永远也不会醒的。”
珺辛点头道:“那就快点动手,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大白天救人的。”
二人一通忙活,背起密影又继续向下,一直来到尽头。
琢尘翘起脚贴在头顶石板上听了许久,才摸索着打开机关,又探头看了良久,才轻声道:“果然没有人看守,上来吧。”
琢尘在前带路,珺辛跟在后面,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一直来到最前面的第一间牢房。
牢房锁着门,里面用锁链吊着一个人,衣衫上的血迹还没有干,幽暗的烛光照在一张憔悴低垂的娃娃脸上,果然是邱杉子!
“他们好狠,居然穿了他的琵琶骨……”琢尘悲悯道。
珺辛心中如被油煎,一张俏脸煞白,拔剑就要破门而入。
琢尘赶忙拦住:“我来。”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根铜丝,轻轻插进锁眼转动了几下“咔啪”一声便打开……
“然后,我们就这样救了师父。”秋清澄看了怜生一眼道。
原来今天傍晚,怜生来看望秋清澄,说要带她出来散散心。一路上,怜生也不说话,低着头不语,直到将她带到了一处偏僻地方,见到珺辛和琢尘,秋清澄顿时明白,也不隐瞒,就把自己和怜生冒称他二人去救邱杉子的事和盘托出。
“就这么简单?”琢尘听完疑惑道。
“当然没这么简单,怜生师弟说,师父被人取了心灯,我们把心灯复位,这才救了师父。”秋清澄不给怜生说话的机会,赶忙抢道。
琢尘轻蹙眉头,问怜生道:“果然是这样?”
怜生低着头轻轻点了点算是默认了。
“你们为何要冒充我们两个?”琢尘又问。
“弟子心想若是我们假扮成师叔和琢尘师兄,万一被发现时,一是能震慑他们方便脱身,二是弟子怕他们发现了那个通道,会以为是您派我们去的。但若是假扮你们,他们就不会怀疑你们。而当时你们在广场练剑,有众弟子作证,更能证明清白……”秋清澄道。
“邱师兄如今在哪里?”珺辛问道。
“还在那个密道里,就是关密影的那里……”秋清澄语气越来越轻,低着头不敢看珺辛。
“那今天死的那个人是谁?”珺辛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怜生听到此话一脸悲痛,他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今日却因计害死了他人,心中无比自责愧疚,颤抖道:“是密影,是我把他乔装成邱杉子掉了包。”
秋清澄俏脸苍白,抽泣道:“不,师叔,是我的主意,不关怜生师弟的事。我以为他们不会杀他的……”
珺辛不知该说什么,他们救了邱杉子,但是害死了密影。密影该死吗?为什么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以后不许再这样鲁莽。”琢尘道,“今日都累了,你们回去吧。”
“师叔,我想去看看师父,也不知道他怎样了?”秋清澄哀求道。
“你放心回去,我会去看他,那密道里已经不安全,我会把他安置到安全的地方。”珺辛默默道。
秋清澄见珺辛对她有些厌漠,便不再多言,和怜生先后离开。
珺辛和琢尘急匆匆回到昆福殿,白狼不知从哪里出来,摇着大尾巴跟在后面,绒绒就趴在头顶上呼呼大睡。
二人来到地下通道时,邱杉子早已醒来。白狼罕见的趴在他脸上亲昵了一下,邱杉子苍白的脸色一下生动起来,双眼放光,好似伤痛都减轻。
“清澄如此鲁莽,有没有给你招来祸事?”邱杉子担忧道。
珺辛苦笑一下,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你的伤怎样?”
“那个叫怜生的弟子已经帮我医过了,对了,安歌的弟子怎会和清澄在一起?”邱杉子疑惑道。
“他们同辈弟子不能在一起吗?”珺辛边看邱杉子的伤口边问道。
邱杉子摇摇头,又叹道:“你不用管我,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白狼还可以帮你……”珺辛碰到了他的伤口,邱杉子痛的呲牙咧嘴。
“白狼以前帮我你都知道对吗?”珺辛扶着邱杉子坐好,心想怜生的医术果然没的说,邱杉子不会有大碍。
邱杉子笑了笑:“若不是它夜夜守着你,你哪能安安全全到现在,又怎么能这么顺利救出首旸。”
“我就知道。”珺辛低头一笑,“那平时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果不这样,水至清哪里能容下我们。”
“你投靠他,是为了调查他吗?”
“当日你和师父离奇死在无妄崖顶后,我在水至清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一丝窃喜……回到昆仑后,他的行迹果然十分诡异。我就假装依附他,实则暗地里跟踪他想查个明白,哪知你突然回来……”邱杉子的话音一下变得温柔起来。
“我那日听到你的传音高兴的几乎哭出来,你能活着简直太好了!但是水至清若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而你当时的修为又低,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我自身尚且难保,更无力保护你,所以才狠心说了那些话,好把你赶走。珺辛,其实我当时真的很难过,你还恨我吗?”
“怎么会,你是我的亲人……”珺辛含着泪珠摇头道。
“你再次回到昆仑后,好在带回了丹心剑,水至清对你有所顾忌。但若众人对你亲近,你只怕立时便会成了水至清的心腹之患,所以只能孤立你,才能让他对你放松警惕。你在昆仑的地位越牢固对他的威胁就越大,、比如说现在,他一定是日日夜夜想着怎么除了你……”
“可是水至清察觉了什么才处罚你的?”琢尘开口道。
邱杉子点点头:“也许吧。”
“那你可抓到了他的把柄?”珺辛问。
邱杉子摇摇头:“我只知道他经常私出昆仑,有时十天半月才回来。我因为日日要带着众人修行练剑不能跟踪他,所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私出昆仑?昆仑还有别的出口。”珺辛讶道。
“当然有,在谪仙峰后山。你还记得那七名弟子吗?就是被水至清从后山带走了,我那时曾跟过去,见他把那七人交给了一个蒙面女子。但那女子修为极高,我没办法跟着她,所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若能找到那七人,就有扳倒水至清的证据了。”珺辛道,“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
“你们知道近来的传闻吗?”邱杉子突然问道。
“什么传闻?”
“水至清固步自封,夜郎自大,将昆仑众弟子都囚禁在这里,对外面的事都不闻不问。”邱杉子长叹道,“姑射同盟从北海回来后,外面就一直流传说明真掌门是双煞的幕后指使……”
“什么?”珺辛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昆仑真的内忧外患了……”
“我想,大约是因为青煞用了禁咒的缘故。”琢尘道,“只有尽早查出双煞,才能肃清谣言。”
将邱杉子重新安置好后,二人坐在房间里默默无语。
夜色清凉,虫鸣交织,本应是情人间默默私语的佳期,但是二人各怀心事,各自思索。
“珺辛,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良久,琢尘问道,珺辛对他刻意的回避渐渐成为两个人的心结。
珺辛垂着眼眸摇摇头,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星子般明亮神情的眼眸只看一眼都会融化在里面。
“如果有一天,你要在亲情与正义间做出选择,你会选什么?”珺辛终于忍不住问道。
琢尘看着珺辛,不知道她何以问这样的话,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如果是你,会怎么选?”
珺辛沉默一会,道:“我不知道。”
琢尘握起珺辛的手,脉脉道:“不要忧心这些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珺辛望着墙上挂着的花环笑了笑……
秋清澄今日经历了大起大落,心情跌宕,早已疲惫不堪,但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黑暗中,她的双手好似无处着落,她不知道这沾着鲜血的双手应该放到哪里。她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但是为了救师父,她做了。
若是她当时急匆匆跟着怜生离开,而没有留下来刺穿密影的琵琶骨,是不是密影在被杀时会有反抗或者有机会解释,也许他就不会死?可如果当时没有刺穿他的琵琶骨,又怎能蒙骗过水至清,师父还不是一样的不安全?
在她看来密影并非好人,行踪诡异,又一直监视珺辛师叔,所以这样一个人顶替师父去死并无不可,既救了师父还除了水至清的爪牙,可是珺辛师叔的不悦让她十分不安。
她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手法生疏,几次都是生拉硬拽,密影在昏迷中痛苦的呻吟声不断回想在她的耳边……
而让秋清澄真正恐惶的却不是密影,是她没有对珺辛讲出的实话——
在他们打开牢门,要救邱杉子时,怜生惊觉不对,一把拉住她,拍着胸口道:“他身上有禁制,一动他就会惊动下禁制的人!怪不得这么放心都不用人看守。”
秋清澄惶恐道:“这禁制你能破的了吗?”
怜生摇摇头:“我曾经学过一些专门破他人阵法禁制的奇术,但是他身上的禁制不像是正道中的,看着有点阴邪,不好弄。”
“那怎么办?”秋清澄什么禁制也看不出,急得冷汗直冒,人在眼前却救不了。
怜生见地上摇摇摆摆的烛火很奇怪,讶异道:“这烛火怎么是赤色的?也不热……”突然想起从前师父给他讲过事,一下恍然大悟,“难道这是‘心灯’?”
“什么是心灯?”秋清澄焦急道。
“是昆仑的禁咒,有些歹毒。”怜生现在来不及解释,搓着手道:“我师父以前说过,所有的禁咒都是要有个引子的,难道这心灯便是你师父身上的引子?”
秋清澄一听这话,喜道:“原来安歌师叔教过你,那我师父一定有救了?”
怜生一脸古怪:“恩……啊……我师父当时还真说过一个法子,只是……”
“什么?你快说。”
怜生脸上阴晴不定,犹疑道:“融魂术。只有它能解心灯。”
秋清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她不知什么是禁咒,但是能把师父折磨成这样,一定不是正大光明的东西,但是若能救师父,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自那时起,有根丝在便在她的心头抽丝做茧,茧里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无论是什么,她不后悔,如果不这样,今日死的就是师父,为了师父,她心甘情愿做任何事。
那个玉临殿前,风采出众的男子是她心里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