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这一夜都没有合眼,先是囚住了密影,解决了心腹大患,接着商量如何救邱杉子。眼看天色将明,琢尘建议大家白日里如常,等夜里再去救邱杉子。秋清澄一脸担忧,不肯离开。
“如果他们真的利用邱师兄做饵引我们去救的话,在我们未出现前邱师兄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珺辛解释道。
秋清澄无奈,只好和怜生离开。
清晨,众人齐聚大殿广场,开始新一天的修行。
昨天玄长老的事,让大家心情起伏,众人脸上都有些忧愁不定。不少弟子都是心不在焉,剑法练得有形无实,恍恍惚惚如梦游。连往日最用功的珺辛都是满腹心事,手里拿着剑随意比划,心还不知去了哪里。
岸石站在众弟子前面,默默叹口气。邱杉子被罚后,水至清今早传了口谕任命他暂代大弟子,还说要交付他一件大事。尽管他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站在这里,心知若是师父见了大家这副懒怠样子,一定又会骂他“扶不起的阿斗”。
可是,他自幼便是这样的性情,这么多年被师父骂来骂去也没改过多少。他没有洛沉镡的****,没有邱杉子的机敏,没有安歌的沉稳,没有首旸的果决,更没有刘珺辛的坚韧。他就是个普通人,只想做个快快乐乐的昆仑弟子而已。
但是,师父却不这样想。他只怕永远也做不了那个让师父骄傲的弟子。
白狼趴在大殿门口,似笑非笑看着底下这帮人。自它昨日选了怜生后,众人对怜生一下客气起来,怜生倒还是往日那般谨小慎微,说话都不敢大声,对白狼更是又敬又怕,总想躲的远远的。
倒是怜生入昆仑时带进来的那只叫绒绒的兔子一下得意起来,大模大样的坐在白狼背上,任凭白狼带着它上天入地,风驰电掣,不但全无惧意,还十分享受这“兔假狼威”的气派。别人见到白狼行礼,白狼从来礼都不礼,绒绒反倒大模大样的点头受礼,十分受用。
昨日众人见时,绒绒还在白狼背上,今日再看已经坐到白狼头顶上。不过说来也奇怪,白狼历来一副高冷样子,从前连灵尊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对这只小兔子倒是颇为宽容,任由它撒娇耍横,不气也不恼。
绒绒大概觉得下面这些人太无聊,打个哈欠,耳朵一耷拉,就要趴在白狼大脑袋上睡觉时,白狼突然悠悠站起来,歪着头左右看着众弟子好像在找人。
琢尘今日一直观察白狼,见他异样,也回头看去。看了半天,弟子中并无异常,正想问怜生时,才发现怜生今日竟然没有来,不但怜生没来,秋清澄也不知去了哪里。
琢尘低声问珺辛道:“你可见怜生了?”
珺辛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想问安歌,却见安歌也不在,便道:“安歌师兄忙于聚贤殿的事务,有时也会让怜生留下帮忙……”
琢尘还要开口时,空中一道强霸真气怒冲而来,众人惊恐抬头,就见水至清突然凌空而将,一脸阴沉怒气,好似火山随时喷发。
众人吓得战战兢兢,以为自己的懒散被他看见。
水至清额头青筋暴起,许久才压住怒火,恨声道:“明屏教的好徒弟!”随即手中真气一松,地上顿时出现三具尸首。
明晃晃的太阳照在那三具尸首上,珺辛耳中轰鸣作响,好似天崩地裂,怎么会这样?!
琢尘从身后扶住她,传音道:你要冷静!
珺辛几乎要吼出来:你要我怎么冷静?但是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眼泪滚滚落下……
众人早已惊呆,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岸石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二位师兄和邱师兄如何死的?”
水至清额头青筋霍霍跳,一掌拍碎了殿前石阶,胸口起伏不定,吼道:“邱杉子这个逆贼刚刚杀了你的两个师兄!枉本尊一直如此信任他,他居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什么?!
众弟子呼啦啦跪下,琢尘也拉着珺辛直直跪下。
岸石不敢相信,惊恐道:“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邱师兄怎会……”
水至清恨道:“就在刚才本尊突然接到你师兄的弟子符求救,飞速赶往思过崖,哪知到了那里一看,你的两位师兄都已死在了邱杉子的剑下……”水至清双目赤红,忍不住落下泪。
水至清除去密影外有三名昆仑弟子,死的是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岸石是他的三弟子。这二人虽然资质不如岸石高,但是也跟随他多年。
珺辛再也忍不住,噌一下站起来,颤抖道:“然后,你就杀了邱师兄吗?”
“犯下这样的大错,诛杀自己的师兄,难道不该死吗?这样的孽障留着做什么?”水至清咆哮起来。
“邱师兄怎会无缘无故杀你弟子,你为什么不带来审问就直接杀了他?”珺辛气的浑身颤抖,手中红光若隐若现,恨不得立时拔出丹心剑斩了他!
水至清一听此话暴跳如雷,掌中真气爆发,指着珺辛吼道:“刘珺辛你这是何意,我难道要冤枉他?还是你早与他同谋好的!那我们今日就审问审问你好了!”
白狼早已站在邱杉子尸首旁,一听此话,真气暴涨,狼毛倒竖,好似个雪白的大刺猬,怒目看着水至清。
岸石膝行向前抱着水至清的腿哭道:“师父,您息怒。珺辛师妹并无此意,您现在盛怒之时,不要激动!”
琢尘一直紧紧抓住珺辛,生怕她忍不住爆发。
安歌此时已经赶了过来,走到水至清身边轻声劝道:“水长老息怒,昆仑此时不宜再生枝节,还是先把他们安葬了吧……”
水至清渐渐收起手,重重叹口气:“罢了!岸石,你和安歌把你二位师兄厚葬了,那个逆贼给我扔出去喂野狗!”说罢拂袖回了正大殿。
水至清一走,秋清澄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下扑到邱杉子身上痛哭起来,声音凄切哀婉。
虽然邱杉子在跟了水至清后有些飞扬跋扈,但总归是多年同门情义,又想到明屏真人往日的慈爱,众弟子也都跟着默默垂泪。
珺辛跪在邱杉子尸首旁,痛哭道:“对不起……师兄……是我没有及时救你……师兄……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叔……”她曾立下过的誓言在现实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尤其邱杉子这次其实是受她所累,这更让她痛苦万分。
怜生跟在安歌身后也低着头落泪。
安歌站在珺辛身边悲痛道:“我昆仑五杰居然已折了三人……师妹放心,我会好好安葬邱师弟的……”
“多谢安歌师兄……”珺辛正握着邱杉子的手哭,突然感觉不对,翻开邱杉子的手心,却见他的手心极为粗粝,厚茧从生,指节生硬,突兀变形,应该是在幼时长久练剑造成的。
“那就尽快下葬吧,逝去的人不能总这样在大太阳下晒着。”琢尘伸手扶起珺辛,对秋清澄道:“清澄师姐节哀,让你师父走好。”
怜生跑过去扶起秋清澄,安歌忙安排弟子将三人抬走。众人才陆续回去。
珺辛要去安慰秋清澄,琢尘拉住她道:“我们先回去。”
珺辛会意,二人回到昆福殿。琢尘关上门倒杯茶递给珺辛,默默坐下看着珺辛。
“你看出什么了?”珺辛接过茶疑道。
“你不也看出来了?”琢尘反问。
“是,邱师兄一向皮肉白净细腻,堪比女子。可是刚才那个人的手粗糙不堪,骨骼僵硬,根本不像邱师兄?”
琢尘点点头:“不是不像,根本就不是。”
“你怎么知道?”珺辛讶道。
“因为白狼连眼皮都没翻一下。”琢尘喝下口茶,淡淡道。
“白狼一向冷傲,这有可能的。”
“不,白狼的眼神里全是疑惑,一丝痛苦都没有。你觉得,它会分不清主人的死活吗?”
珺辛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撒了出来,激动道:“是有人救了邱师兄对吗?”
“你觉得谁能乔扮一个连水至清都分不出真假的邱杉子呢?”琢尘擦干桌子,悠悠道。
“怜生!”